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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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将你带出长明村,自然会有南蛮人带你走,此后事与我何干?”阿月嘲弄地道,“我有我保命符,容决不会对我如何。我只要将我身份告诉他,他最少也会保住我性命无忧。”

“你身份?”薛嘉禾扬眉,“是那块甲片?”

“长公主何必问这么多,若是不想横生事端,就安静些乖乖跟我走,也不必吃多余苦头。”阿月紧了紧薛嘉禾衣领,警惕地扫了一眼绿盈后,缓慢地挟持着薛嘉禾往门边退去。

林中突然响起一声狼嚎,侧耳听见这记呼声阿月面色一喜。

她和南蛮其他人约好狼嚎为号,这是已经成功将容决和蓝东亭人手引开讯号,她只要带着薛嘉禾一路赶往长明镇,路上自然有人将薛嘉禾带走离开大庆国土。

硬邦邦甲片就放在阿月胸口,感受到它存在,阿月心中十分安定。

这块甲片本来主人是容决救命恩人,只要稍后将来龙去脉告诉容决,就算事及大庆长公主,容决应该也会看在当年情分上放她一条生路。

至于南蛮究竟要捉走薛嘉禾干什么,阿月并不关心。

“安静点跟我走!”阿月压低声音威胁薛嘉禾,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去,巷间果然是空无一人,她轻出了口气,将门打开到足够一人通过宽度,一手紧紧扣着薛嘉禾同时,谨慎地迈出了第一步。

薛嘉禾朝绿盈眨了眨眼睛,不紧不慢地随着阿月往门外撤去,心中其实并不十分担心自己安危。

刚才容决和蓝东亭离开显然就是为了骗阿月上钩,薛嘉禾甚至觉得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容决和蓝东亭说不定正在什么地方暗中看着这一幕。

薛嘉禾刚刚想到这里,阿月环着她脖颈手臂骤然一紧,勒得她呼吸顿时一窒。

阿月这却是下意识动作——半个身子跨出门那一瞬间,她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模糊黑色影子急速接近,立刻条件反射地扣紧怀中保命符人质,但黑影速度比闪电还快,几乎是一刹那就到了阿月眉间,夺命寒光乍现映入她眼底。

——是箭矢!

阿月大惊,扭转身体同时就想要将薛嘉禾拿来做挡箭牌,但这个想法刚从脑中闪过时早已经太迟。

在森寒杀意逼到她眉心皮肤刮得生痛同时,阿月察觉到自己手臂一痛,好似被人硬生生从中掰断一般无力地垂了下去。

——糟糕,大庆长公主!

这是阿月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

迎面而来箭矢没入她眉心,从后脑凶猛地贯穿而出,余劲甚至将她整个人向后带翻钉在了地上。

薛嘉禾背对着阿月,见到寒光迎面刺来时也动弹不得,只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下一刻,她被人从阿月手臂桎梏中解救了出来,往前坠入不知名胸膛间。

噗嗤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扎了个对穿声音在身后响起,薛嘉禾才睁开了双眼,她动了动手指,摸到冰冷软甲,了然道,“容决?”

容决低沉声音顿了片刻才在她头顶响起,“嗯,等一等,先别看。”

“我没事。”薛嘉禾稍稍挣了一下,却还是被容决牢牢按住。

“把她带走。”他下令道。

薛嘉禾想自己也不是容决对手,只得被容决挡着视线回到了院门里。

“夫人!”绿盈向薛嘉禾跑来,松了口气,“真是吓到我了。”

“我不过做个诱饵罢了,有惊无险事情。”薛嘉禾笑着安慰过绿盈,又无奈道,“容决,放开我。”

她离容决这么近,几乎能听见容决心脏扑通乱跳着要从里面穿透胸膛跳出来似,吵得她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容决扣着薛嘉禾后脑勺,将冰冷视线从院门外蓝东亭身上收回,心想被吓到人何止绿盈一个,“再等等。”

赵青一箭命中阿月时,容决将薛嘉禾先一步护住,脸上多少被溅了血,他胡乱地擦了擦脸,琢磨着差不多了才松开了手。

薛嘉禾一得了自由立刻往后退开,她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定定站在原地容决。

他目光正十分安稳地落在她身上。

薛嘉禾:“…”她迟疑着抬起手,将指尖落在了自己嘴角一侧两指位置,轻轻敲了两下。

容决眨了眨眼,他反手往自己脸上一抹,低头一看,指腹上果然沾着丁点没擦干血迹,他有点暗恼地再度抹了一把,再抬头时,薛嘉禾已经进屋去了。

“摄政王,”绿盈唤着,将两个香囊送到容决面前,“这是阿月刚才送来。”

容决随手拿过香囊,“赵白办完事后,我让他过来——今夜或许会有些吵闹,照顾好你家夫人。”

绿盈应了是,微微躬身行礼送容决离开,这才拍了拍手去关门。

临将院门合上之前,绿盈探头往外面地上瞧去:那里虽然没了阿月尸体,但深入石板之间大滩血迹还是十分显眼。

被利箭贯穿脑袋死相想必十分狰狞,夫人看不到也好。绿盈这般想着,淡定地将门板给合在了一起。

薛嘉禾去看过两个孩子后,发觉两个小家伙压根没收到任何影响,仍旧睡得一个赛一个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在刚才阿月因为不想惊动其他人,将声音压得极低,根本没传到屋里去。

阿月伏诛后,容决和蓝东亭一直没有现身,恐怕还有别事要做。

“想来阿月敢这么大胆今日动手,一定是和她同伴通过气,知道今日是个好时候才这么做吧?”绿盈道,“毕竟,她想挟持着夫人走前,似乎等了信号。我来长明村这段时间,可没在林中见到过狼踪迹。”

绿盈这么一说,薛嘉禾才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声狼嚎。她扬了扬眉,“南蛮人胆子倒也大,真以为能从他们俩眼皮子底下偷走一个大活人?”

别说是薛嘉禾了,哪怕是个普普通通村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绿盈笑道,“夫人太高看那些蛮子了,他们茹毛饮血,虽然勇猛善战,但整个南蛮会动脑子人都没有几个,能想出多精妙计策来?再说了,南蛮这十二年里被大庆按着头打了两次,如今不过苟延残喘份罢了。”

可那些南蛮人倒是能拐弯抹角地将目标从容决移到她身上来。

薛嘉禾支颐想了片刻,道,“好,不必等他们吃饭,我们管自己吃便是。”

蓝东亭回来时好歹赶上了最后一碗饭,但他是独自回来,没和容决一道。

帝师毫无挑剔之心地安安静静将饭和剩菜吃完,才问道,“殿下不问我摄政王去了何处吗?”

“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走丢了不成。”薛嘉禾无所谓地道,“倒是周围南蛮人,你们都处理干净了吗?”

“这殿下大可放心,”蓝东亭颔首,“一网打尽,留了几个活口,正在审问中。”

难怪没留下阿月,毫无预警地就将她一箭射杀,毕竟南蛮人不止是她一个。

“有仓皇逃走,摄政王带人去追,”蓝东亭接着道,“一路快追出大庆,去到南蛮境内了,没有回头意思。”

薛嘉禾愕然抬眼,“他带了多少人?”

虽然南蛮是容决屡屡手下败将,如今也被打得七零八散没什么气候,但容决带到陕南人手必然不多,就这么一路深入腹地也太冒险了。

“十几人。”蓝东亭轻描淡写,“逃走之人中有个头目模样被护在中间,摄政王才亲自追去——不过摄政王武定乾坤,想必也能武运昌隆顺利归来吧。”

薛嘉禾沉默了片刻,她摇头道,“你该拦着他。”

“摄政王何时会听我劝了。”蓝东亭笑了笑,他道,“若是此番他受了伤,正好也能将他送离陕南,免得殿下眼见心烦。”

“万一他不止是受伤呢?”薛嘉禾叹着气道,“既然南蛮和东蜀都对大庆虎视眈眈,身为战神容决本身就是对他们最大威慑,哪怕只是受伤,消息一旦传出去,也必定引起变动。”

“殿下不舍得他受伤么?”蓝东亭反问。

薛嘉禾抿了口茶,“他救了我。”

“下午阿月那一下,无论有没有摄政王在,殿下都会无忧。”蓝东亭静静道,“殿下可知道您一旦心软,就意味着开始给了容决可乘之机?”

薛嘉禾蹙了眉没说话。

“再者,摄政王他这次看着诚心诚意,其实也并非对殿下全然坦诚布公。”说着,蓝东亭将一块染着血甲片放到了桌上,“譬如,阿月拿着这块甲片,确实就是容决。”

他顿了顿,复又道,“或者说,本该是殿下。”

第101章

“本该是容决的这我知道,赵白不过替他背了黑锅。”薛嘉禾皱了皱眉,“本该是我的…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以为南蛮人为何要让那个女人带着甲片出现在容决面前?”蓝东亭循循善诱。

薛嘉禾心中早就有所猜测,“想必甲片对容决来说很重要,他们想以此来让容决降低警惕。”

“那为什么容决第一眼看到甲片,一丝犹豫也没有,就知道对方是冒名顶替之人?”

“你若有什么想说的,就别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我。”薛嘉禾扬眉,“我可不再当你的学生了,蓝东亭。”

蓝东亭这人虽然别的什么都好,当老师时可是另一张面孔,怪吓人的。

“容决早就知道对方不可能是应该拥有甲片的人,因为他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前就已经找到了甲片原本的主人。”

薛嘉禾迎着蓝东亭含笑的目光,指了指自己,失笑起来,“而那个原本的甲片主人…就是我?”

“是。”蓝东亭气定神闲,他道,“殿下不是因为高热,忘记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吗?这便是其中一件。”

“倒也不是不可能,”薛嘉禾想了想,没把话说满,“但若真是如此,容决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不敢。”

“容决有什么不敢的事情?”

蓝东亭笑了笑,“他怕说了也对现状毫无帮助。”

薛嘉禾摇了摇头,没将蓝东亭的话放在心上,“现状?那他无论是什么人,恐怕都不会有帮助的。”

“——哪怕他是你找了好几年的那个人也一样?”

薛嘉禾愕然抬起了脸,她不自觉地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用力向下按去,指节微微发白,“我找了好几年的…小将军?”

“那就是容决。”蓝东亭语气平淡,好似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似的,“不然他一个外人,为什么在林子里大张旗鼓地翻找从树洞里丢失的信物?”

薛嘉禾的视线随着蓝东亭的叙述落到甲片上,顿时觉得这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甲片有些刺眼,“而这就是他原本留给我的信物?”

蓝东亭颔首,“正是容决当年所在的大营刻印,南蛮人此番又入大庆国土,也和当年之事有些联系——这些殿下听过就罢,不必烦忧。”

薛嘉禾的注意力被南蛮引走只有一瞬间,她仍旧难以相信蓝东亭轻描淡写吐出口的真相,“容决怎么可能就是——”

“殿下,要我说,他发觉得已经够晚了。”蓝东亭道,“却是等到了陕南之后、见过这村子才反应过来,摄政王比我想象的还要蠢上一些。”

“可他…”薛嘉禾抿紧嘴唇,将到了嘴边的许许多多问题都吞了回去。

蓝东亭若不是确信如此,也不会这么肯定地在她面前将刚才的话说出来。他既然说了,那必定就是事实真相。

难怪,容决非要让她带着去看那个树洞,得知她当年没在其中找到信物之后又生了闷气。

如果他就是当年的小将军,那当然会知道自己留下了信物还是没有。

“可我确确实实是没收到什么信物,才会觉得他是不告而别。”薛嘉禾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甲片,上头沾着的丁点儿鲜血显然是刚才阿月留下的,看着有些刺眼。

“正如我刚才所说,和南蛮有些关系。”蓝东亭想了想,模棱两可地说,“殿下后来大病,也是摄政王的错,因此他不想、不敢将当年的事告诉你,也不奇怪。”

“你知道,你也不想告诉我。”薛嘉禾笑了笑,“可这是我本该知道的。”

“唯独结果来说,我这次同摄政王站在一边,殿下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蓝东亭道。

薛嘉禾撇撇嘴,“要想瞒,不如干脆瞒得牢些,你这说一半吞一半的本事,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摄政王瞒不了殿下一辈子,他或许还想捏着这个身份当以后的免死金牌,我可不想看着他如愿。”蓝东亭温和地道,“不如在此就打乱他的计划,也让殿下免于被他糊弄。”

薛嘉禾揉了揉额角,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说容决就是她这十一年来都在心中记挂着安危的小将军,那…

“殿下已经知道他是故人了,这对现状是否有所帮助?”蓝东亭突兀地问。

薛嘉禾抬眼看了看稳坐在她对面的帝师,抿唇道,“确实无用,难怪他不愿意说。”

冷静下来之后,薛嘉禾发觉自己只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一直不知道当年“不告而别”的小将军是否安好,如今知道了答案,心中也安稳了下来,像是和幼年的执念道了个别一样。

至于“不告而别”,既然是个误会,大致也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如今再回头去揪缘由也没有什么用,时光又不能倒流。

“我想也是如此。”蓝东亭颔首,“因此我说了,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倒不如说,是颇为阴险地给容决釜底抽薪了。

薛嘉禾被他这话噎了一下,只当听不出话中的深意,问道,“容决知道你要这么做吗?”

“他恐怕没想到我会做得这么直白。”蓝东亭微微一笑。

——那就是不知道了。

薛嘉禾凝视片刻被放在桌上的甲片,扫过上头模模糊糊的刻字,轻出了口气。

容决倒也有不敢做、不敢说的事情,当真新鲜。

容决在南蛮和大庆的分界线上杀了个三进三出,终于将从长明村一路逃走的一行人都杀的杀,捉的捉,没一个成为漏网之鱼,才启程掉头回了长明村。

他回到村中时,明月已高挂当空。

容决谨慎地回到薛嘉禾对面的院子里沐浴更衣过后,也不知道是热血尚未冷却下来还是太久没见到薛嘉禾,又或者是几日前将薛嘉禾从阿月面前拉开护入怀中那一幕太过深刻、无法从脑海中抹去,他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重蹈覆辙。

——从薛嘉禾的院墙上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薛嘉禾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灯光也没有。

容决进出过数次,他熟门熟路地避开绿盈摸黑往里面走,一点不担心被蓝东亭的人发现。

临到了床前时,容决陡然听见了婴儿咕叽咕叽吐泡泡的声音,他下意识转头往床边看了一眼,摇篮里两个小家伙脑袋贴在一起,都睁着圆滚滚的双眼盯着他看,一幅好奇的模样。

容决:“…”他立刻想起了孙威的血泪忠告:孩子夜间醒来多半会哭闹,是肚子饿了,一晚上被叫起来个两三次也是常有的事情。

容决在四只眼睛亮晶晶的注视下停住脚步,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动还是不动。

双方静静对峙了半晌,容决缓缓抬起手来,试探性地像平日里那样轻轻地摇了一下摇篮。

两个在他眼里长得差不多的婴儿也跟着摇篮轻轻来回晃动,他们极为熟悉这样的安抚,挥舞着手臂咧嘴笑了起来。

容决松了口气,又晃了几下转移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后,他飞快地蹲下身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屏息凝神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哭闹声才放下心来。

小孩子才不会知道他是怎么突然不见的,反正他们刚才一直没哭,现在应当也不会马上哭起来。

容决放下了心,他小心地就着弯腰的姿势往床边移动了两步,突地发觉薛嘉禾睡下的姿势和从前不太一样。

她总是面朝着墙蜷起身体,这还是容决第一次见到薛嘉禾面朝外面睡着。

这直接导致他一靠近之后,便能直视薛嘉禾阖眼安睡的面容了。

容决放轻呼吸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睡得很是安稳,不像被白日时那一幕吓到的样子,压在胸口的烦躁才平息散去了七八分。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薛嘉禾的睡颜半晌,又慢慢起身朝两个小家伙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在他们亮晶晶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往屋外走去。

桌上折过一点闪亮的光,容决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引过去了一瞬间。

——那里摆着的,正是阿月手中拿着的甲片。

容决伸手将甲片拿起,不必太多思考便能猜得到,必然是蓝东亭偷偷摸摸将甲片取走交给了薛嘉禾,不知道另外还说了什么。

连血也不洗干净,不怕吓到薛嘉禾么!

容决不悦地腹诽着,动作极轻地将甲片又放回了原处。

等容决离开之后,躺在床上的薛嘉禾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床顶出了口气,从床上缓缓起身,望向两个因为见到她而兴奋不已的小家伙,脸上露出了笑容,弯腰逗弄起来。

薛嘉禾倒也不是故意装睡,只是夜深也没有睡意,容决进来时她正好听得一清二楚,原以为是南蛮的人,结果却是熟门熟路的容决。

她下意识就在被容决发现之前将眼睛给闭上了,然后才有些后悔地意识到装睡也不容易。

容决的视线简直像是有温度似的,即便薛嘉禾什么也看不见,也能察觉到他定定注视了自己良久才离开。

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好像就是为了来这么看看她而已。

薛嘉禾扫过桌上安放的甲片,困扰地皱起了眉。

要不要直接告诉容决她已经知道了他就是小将军这件事,薛嘉禾花了几日还没想明白个答案,因而刚才若是不装睡就要和容决当面说话,她担心自己说漏了嘴,只能装睡。

隐瞒,似乎也没太大的必要;可明说,似乎又有些不妙的预感。

“那就折个中,只说给他一半听,好不好?”薛嘉禾对着两个小萝卜头询问道,“…嗯,我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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