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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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一被突然走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一抬眼便瞧着一个素净窈窕的身影站在那,乌黑的云鬓边只插了一圈白色茉莉,虽没经什么仪式,卯发式还是换成了妇人头,下头一截粉腻腻的光洁颈项,藕荷色缎子面比甲湖绿色裙,一个人水嫩嫩如同一截鲜嫩的水莲,只把顺一瞧得心里头打了个突,几时这雌儿竟是如此绝色。
那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直直盯着自己,直仿佛瞧进心里头去,虽已不是个雏,还是脸盘子一红,忙低下头去,忍着噗通乱跳的心慌道:“回奶奶话,爷一早出门前就让小的留了话的,只说奶奶若是要见人,便递话给奶奶,要奶奶休要着急。”
画壁仔细盯着顺一看了半晌,只把人看得不自在,才道:“那多谢小哥了。”
顺一忙不迭打千:“不敢不敢,小的只凭奶奶吩咐。”却见画壁已经转回了屋子去。
倒是崔家的上来瞪了他一眼:“兔崽子,这话真个是爷吩咐的?”
顺一忙道:“我有这胆子,敢编排爷的话?”
崔家的一巴掌招呼过来:“贼小油嘴,早怎么不同我说,倒让我在奶奶跟前没法子回话。”
顺一一摊手:“爷说了要是奶奶不问起,就不必回了,若是奶奶执意问,才好递话,我这可是按着爷说了的做的,一丝儿都不敢错。”
崔家的哑然,也不知主子爷这打得又是什么主意。
113章
这会儿楚瑾瑜却正在逸仙阁里头,上午骑了马过来,早有那顶老圆社出来候着,接到人便直往那最上座的厢房里头引,到里头见屋子里早已经麝香玛瑙,鼎炉焚炭,美酒羔羊,妖姬婀娜的。
瞧着他进屋,一屋子人便都起哄,这里头有平日同楚瑾瑜走的近的兄弟,有在府衙门里的管事衙差,千户巡检,有在街巷里打秋风的闲汉,都仰仗着楚瑾瑜手头银子过活,少不得依他马首是瞻。
也有那几个出身好的,周提刑便是其中一个,每每众人一处玩耍,同楚瑾瑜最是那走鸡斗马滚浪胭脂的同道中人,只管着州府里刑狱之事,掌人生死,人最惧怕,作奸犯科常有孝敬,也是个肥缺。
今日楚瑾瑜来见他,自然也有要紧之事,只事还来不及说,便被众人哄闹着先下去几杯酒:“听闻大官人为了金屋藏娇,甚是费了番功夫,如今得偿所愿,昨夜怕是洞房花烛春宵无数,哥哥瞧着,果然是滋养的好一张粉面,我等哪个比得上大官人有这等艳福,当先浮一大白!”
楚瑾瑜昨夜确是偿了心愿,这会儿正高兴,来者不拒,好说一声,便下去两三杯,这才坐了上座。
周提刑周通在他身边搂住个逸仙阁的美人,同他笑道:“哥哥如今得了个新人,虽说可喜可贺,如今这里头却有个旧人委实可怜,你顾着家里头生意,也别忘了外头等着你嗷嗷待哺的人才是。”
楚瑾瑜啐了口:“你个老油嘴,什么话说的,让人笑话!”
周通嘿嘿一声:“人只做你这一桩买卖,不是嗷嗷待哺是什么?若你真要撇开手了,可要早早儿说,别误了人青春。”
楚瑾瑜知道他指谁,却也只是淡笑不语,正说着翠帘一响,林红衣从里头走出来,挽着家常一窝丝的杭州攒,只斜斜擦了根碧玉簪,白绫泥金色竖领妆花眉子中间立着三颗金纽扣,月华白的通袖袍儿,外头披着一件水田衣,只腰间垂着一条红娟汗巾,随她走动飘飘荡荡,只做袅娜。
她出来便吸引了众人目光,偏她目不斜视,只径直走到楚瑾瑜跟前,手里白绢团扇掩着半张脸,眼睑下略微发红,道了万福:“爷来了,多少日不见了。”
一旁周通哄道:“瞧瞧瞧瞧,这通一屋子人都不待见,只一个人来便眼里心里只这一个,哥哥还不肯说不是你一个人的?”
楚瑾瑜也不理众人调笑,只淡笑着招呼林红衣坐下身边,却并不如往日般搂着调笑,道:“如何看着憔悴了?”
林红衣几日不见楚瑾瑜来,心中十分挂念,她一向心高气傲,旁人瞧不太上,只因为有一个楚瑾瑜,妈妈也不敢逼着她接别的生意,只是数日不见人来,难免妈妈要在耳朵边念叨,她也怕长日下去,没了这个依凭,便将梯己拿出来求上了常来的周通。
周通倒也识趣,在楚瑾瑜跟前少不得好话,只不过楚大官人并不是旁人能左右的,如今看他脸色淡淡,心里头难免凉了几分,只听他又关怀自己,还是生出些许高兴,道:“大官人不来,孤枕冷被,尺素难书,官人笑话了。”
她这话,文雅不失胆大,难免有些自荐枕席的孤勇,平日却是她不会做的,只这些日子冷被衾寒的怕了,又听说他屋子里抬进了个人,便是着急了,失了平日的矜持。
楚瑾瑜今日却对她不甚有那兴趣,笑道:“我若不来,你自寻旁人也好,若是不识,我替你做个中人,南来北往的大人物,随你挑便是。”
一听这话,林红衣面色一白,心便凉了半截去。
妈妈都说这男人朝秦暮楚十分不可靠,偏她不肯信,如今看楚瑾瑜这话,竟然是要她另寻他人,一丝丝留恋也无,让人心寒。
偏偏楚瑾瑜这张脸长得让人又爱又恨,端详着便发作不得,暗地里咬着牙,要笑不笑道:“爷这是薄情寡性的要抛闪了奴家唷?回头得空,奴家倒要好生瞧一瞧爷新近得了的这心头肉,看究竟是怎生的天香国色,越过了奴家去。”
楚瑾瑜被她提及了画壁,不由又想起昨夜缠绵,想那性子委实说不上好,长相比眼前这个也比不得去,偏他怎么就心上记挂着脱不得去,也是一桩怪事。
遂摇了摇头,笑道:“她面皮儿薄,怕不经事,日后再说吧。”
瞧他那笑摸样,林红衣心下一沉再沉,不知究竟什么样女子,能让心狠手辣的楚大官人露出这般宠溺表情来,手里头捏着的丝绢帕子便绞成了条。
却也知道不能同楚瑾瑜这混闹,倒让旁人看了笑话,遂道:“公子来,奴家给您磕瓜子儿。”
一边说,一边拿着一旁瓜子细细磕了起来,一边将里头白肉用干净的手剔了出来放在泥金小碟里头。
楚瑾瑜却也并不多搭理,只同一旁的周通道:“那人在里头可老实?”
周通知道他问得是谁,道:“哥哥吩咐过,只留着性命,旁的无碍,这几日也动了些刑,不过此人倒是条汉子,错杀了人的罪名他倒是认了,只无论怎么打,也不求饶。正要来问问哥,打算如何处置?”
楚瑾瑜阴沉着脸道:“倒是块硬骨头。”
周通凑近了过来笑眯眯道:“那要不,直接送些药进去…”他做了个抹杀脖子的动作,“弟弟打听过,此人不过是个武夫,平日也没什么家眷,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苦主。”
楚瑾瑜微微摇头:“昨日那雌儿同我说了,认了那小子是娘家人,杀不得。”
周通正往口中送酒,一听此话一口喷了出来,统往怀里头女人酥胸里头去了,“哎哟我的乖乖,哥你真成了大善人了不成?”
楚瑾瑜横他一眼,笑得阴阴的:“你哥我,是那活王八不成?”
“爷,你捉弄人家嘞!”周通怀里女子娇嗔的握着粉拳捶打,周通一把捞着香了个嘴儿,笑道:“爷怎么会捉弄你,爷只会弄你!”伸出舌头在袒露着跟前的一对湿漉漉高耸间舔了下,叹道:“好酒!”
这才又对楚瑾瑜道:“哥究竟什么意思?给兄弟一个明示,也好办事不是?”
楚瑾瑜冲他勾勾手,看周通把耳朵凑过来,便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周通听得眯了眯眼,遂笑起来:“我的哥,果然是惹不得的阎王爷。”
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能让哥哥你如此费心,小弟越发的好奇,什么时候让大家伙见见小嫂子呗,大家伙可念叨多时了。”
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能让哥哥你如此费心,小弟越发的好奇,什么时候让大家伙见见小嫂子呗,大家伙可念叨多时了。”
一旁乖巧剥着瓜子的林红衣状似不经意,却也竖起了耳朵来,却听楚瑾瑜手中折扇轻摇,人往后一靠:“开了春等日头暖和了,叫几个唱的去家聚一聚,再让她出来,如今还是冷了些。”
周通听得只笑:“我的乖乖,哥也会这般疼人。”
楚瑾瑜压根不在乎对方揶揄,十分愉快的受着:“爷什么时候不疼人了?”
不说这边众人调笑,却又说那边画壁得了顺一传话,便有些坐立不安,午饭也只胡乱用了,只等过了午晌,等的心焦,才听外头传话,说已经套好了马车。
崔家的还要替她打扮,被画壁拒了,只披了那件雀裘,从角门上了马车,出门的动静不小,上马车前便听到一旁环佩叮当,俩三个婆子丫头簇拥着一个妖艳女子过来,同画壁这边几个人打了声招呼:“我当什么要紧的,这般热闹,这位妹妹面生,可是新来的姐妹?”
崔家的在一旁扶着画壁,顺一牵着马头,瞧见来人,都行了个礼:“孟奶奶。”
一边婆子低声在画壁耳朵边道:“这位是府里孟奶奶,行六,住前头玉娇楼。”
孟虫娘已经走到跟前来,一双狭长妙目盯着画壁看了半晌,只觉跟前女子并无特别之处,只怕也不过是楚瑾瑜浮浪性子犯了,不知哪里弄来的新鲜货色,便笑了下,伸手过来欲拉着画壁:“是七妹妹么?昨日便想过来招呼,却一直不得空,今日倒是巧了。”
画壁听这六七八的数字便十分膈应,偏如今她也是这其中一个,对楚瑾瑜风流种马的行径更是厌恶了几分,何况她压根就没打算跟谁姐妹共夫,又记挂着要去见展元风一面,谁知道日后这还能不能再见,便也不去理睬对方伸过来的手,裹紧了身上的雀裘,反身就上了车,崔家的忙紧随其后。
“走吧。”在里头她冷淡的说了一声,顺一忙跳上车辕,缰绳一抖,打马而去,把个孟虫娘撇在门口,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半天那脸上红的绿的十分热闹,一旁屋子里的丫头袖儿道:“哪来的小娼妇,没得张狂,连奶奶好脸色都不给,不就仗着爷几分宠么!”
孟虫娘回头瞪她一眼,一巴掌甩过去,叱道:“汗邪了你个小娼妇,爷的人也是你编排的!仔细爷回来抽你,我也护不得你!”
袖儿被打的趔趄下,脸皮子被尖尖指甲刮了些油皮,又不敢发作。
旁边几个俱都噤声不语。
孟虫娘望着远去的马车指甲掐着手心也不觉,那件雀裘她可是认得的,京城内造的上品,几个月前上京给贵人贺寿的管事带回来,只这一件,抖开来五光十色,看得人目眩神移,当时爷把一屋子京城运来的好东西给各房的挑,独留了几样在手,这便是其中之一,原本只当他要孝敬哪位官太太去,却不想是拿来送给个新来的。
“走,四姐姐那不是三缺一么!搁着吃什么冷风。”
114章
画壁不知门里的事,坐着车赶了一炷香功夫,到外边大街上来,只从一条僻静的胡同里出去,到转角停了下来。
画壁挑开门帘,往外头看,只见着前头空旷一片,侧前方一座高大牌楼,下头三步以内两座石狮子,旁开左右大道,这会儿并无行人。
她瞧着眼熟,倒像是衙门办事的地方,便问道:“怎么停了?”
顺一下了马车,在外头道:“前头便是府衙办差之处,左边往里就是咱州府的牢门,一会奶奶要瞧的人就会从里头出来。”
画壁恍然,到底还是被弄进大牢里去了的,只不过如今楚瑾瑜已经答应放人出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看着前头,不多会儿功夫,果然见长长的胡同口远远走来一人,行走的十分缓慢,姿势颇有些艰难。
画壁眼中一热,待要推开车门出去,崔家的一把拉住了她,顺一在外头十分恭敬道:“奶奶容禀,爷吩咐过,如今奶奶瞧人出来,便是爷说话算数,日后有什么话,托赖小的传话就是,奶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画壁如何听不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便是楚瑾瑜今日要她明明白白看到他的手段,顺者昌逆者亡,只看顺一将话恰到好处的带到,自己的那点心思男人只怕是一清二楚。
画壁知道这会儿如何也反抗不得,她若不答应,转过脸人就能再进大牢去,只能扒着马车上小小漏窗往外,看着展元风缓缓走过来,又从跟前朝着另一头而去。
大半月不见人,展元风那壮硕身子如今竟是消瘦了大半,整个人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像是乞丐窝里头出来的,只一双眼还有些精气神,身上一件袄子到处翻着破口,露出里面黑魆魆的棉花来。
他拖着一条胳膊腿十分不利索的走着,春寒料峭的,展元风倒也不觉着冷,只这么多日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吃鞭子比吃饭还频繁,便是一条腿,还被牢房里头争强斗狠的一群人打折了。
要论平日,他岂会如此不堪,牢里头的饭菜不是馊了的,便是啃不动的窝窝头,连盐也不搁,把个八尺汉子硬生生磨得浑身无力,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牢里头也无药,只得他自己接驳了骨头,却是不甚对付。
牢里头有个刁滑的老囚瞧他这副摸样,他看着事多了,私底下问他,“你这汉子,看着也是个人物,如何只被牢卒等人欺负,莫非是在外头和谁结了怨?”
展元风原本不信,他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不妨小人,那老囚听了摇头,嘲他:“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囚根儿,难怪被人弄进这里头来,须知道官府这张嘴,从来只进不出,没些银两,如何花这力气折腾你?你一没过堂,二没判刑,如何三番四次打你,却也不问缘由?如今你家人却连面都不露,只怕外头压根不晓得你入了这地狱里来,小子哎,如今我看你,是凶多吉少咯!”
展元风犹自不信,可三番四次下来,不由得他不起疑,牢里头这许多人也不见折磨旁的,只他一个,几乎被打脱了皮。
可他想了许久,也琢磨不出来究竟得罪了哪一个,那老囚儿便问起他如何进了牢房来,展元风便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通,老囚哈哈一笑,道:“若说这不是有人给你使了套,老头儿把自个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展元风虽说不肯信,只看老囚信誓旦旦的摸样,却也说不出话来,老囚看他这副摸样只摇头叹气:“好好儿一条英雄汉,只怕今日要交待在这里。”
展元风自己也十分绝望,怕是再见不到外头日头,旁的他并没什么记挂的,只一个人,画壁那小小身影时刻在脑海里浮现。
他一生孤苦,也没旁的牵挂,只画壁乃是他未过门的,如今却只怕还不知他下落,也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了。
同老囚说起,那老头儿也只叹气:“咱婆娘去的早,不然可是苦了她,你那个也别惦记了,好在她还没嫁了你,女人嘛,甭指望她替你守着,过一阵子就该忘了,自过她的日子去了。”
展元风听着默然,他舍不得画壁,只是也没什么法子,暗恨那使了手段的,心道若是能出了这牢房,定要讨回个公道。
虽是这般琢磨,只不过多少也知道凶多吉少,只怕是没希望出去,一日拖过一日,腿上的伤化脓溃烂,意志也日渐消沉,却不想过了几日,某日关押他的牢门被人打开来,牢卒冲他喝道:“兀你个厮,可以出去了。”
他还不信,愣愣看了对方半晌,牢头看他发愣,冲他踢了踢脚:“呆愣个什么劲,还不给老子滚出去,想死在这么?”
一旁的老囚忙过来说了几句好话,扶着展元风起来,悄声道:“赶紧走吧,你这是造化来了,能出去,可别忘了牢里头的情分。”
说罢将他一推,展元风呆愣愣的就被推搡了出来,外头一阵刺眼的阳光,惹得他拿手搭起个凉棚遮掩了半日,才算是缓过劲来,浑身骨头缝里的寒气随着牢房外的日光渐渐缓过劲来,可怜一条铁打骨熬的汉子,这会儿身子如同纸鸢一般,瘦骨伶仃的,再没当日精气神。
只还记得心中记挂,拖着腿往前走了许久,同画壁坐着的马车擦肩而过,压根不曾抬眼看过去,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一路上琢磨了半晌,原本想先去寻画壁,却又怕身上这般狼狈,吓着了画壁,打算回家中先打理一番,再做定夺。
只因腿伤不便,走了大半日才到固阳县家中,却不想那一处简陋住处已经被翻得一片狼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
问左右,邻居只说是官府来人查案,衙役官差如狼似虎的翻检,自然也没人敢上去质问。
展元风气苦,可如今身上不便,他也没精气神再去同官府周旋,只胡乱裹了在炕头上歇息了一夜,第二日起来,倒是先记起一件事,往咸鱼胡同而来。
此地住着都是一些平头百姓,平屋草房,十分简便,到里头一间上去敲门,一个精瘦汉子,身量不高,扎着方士巾,藏蓝色短褂,裤腿上扎着缠腿应门出来上下打量:“你寻谁?”
展元风冲他抱拳:“在下展元风,刚从牢里头出来,里面的甘爷托某带话,阁下可是花九?”
花九点头:“正是在下。”又打量了几眼展元风,咧嘴笑了下:“原来是甘爷的朋友,他在里头可还好?”
却原来那甘爷姓甘名一舟,早年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一个人物,为人任侠使气,倒是进班房的常客,展元风在做趟子手时也听过此人,附近十里八乡也是称得上名号的人物,不知却在牢房里认得。
甘一舟两年前救下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知晓她是因被村中恶霸抢占,逼死了父母兄弟,便将那恶霸一夜捅了性命,被官府缉拿,判了个秋后问斩,同展元风在牢里几日也有了些交情,曾说过若是他有机会出来,方便的话,替他往花九处递个口信,展元风虽心里头惦记着事,却也没忘了这老囚托付。
花九倒也不嫌弃展元风这会儿狼狈摸样,同他寒暄几句,颇有几分惺惺之意,见他身上伤痕累累,忙将他让进了屋子,好说歹说,置了桌酒菜,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替他看这腿伤。
展元风虽不愿意随便受人恩惠,只如今身上不便,又身无分文,少不得总要弄些盘缠,才好出门。
大恩不言谢,展元风没罗唣,只受了一吊钱,拱手作别,花九意欲挽留,问他欲往何方,展元风只说要先去于威镖局,他在镖局做事,打算先同镖局东家先预支些工钱再说。
却不想到门口,那看门的瞧着他便急急要将门关了,展元风上去道:“是我,如何不认得了?”
看门的镖师在里头不肯让他进门,只道:“展爷,你如今可是背了官司,东家说了,咱镖局可用不得有案底的,没得让人说闲话,况你几日都不来做事,镖局也养不得闲人,您请另寻高就吧。”
把个展元风气不打一处来,这新东家自来胆子小,做事只求太平,却不想这般没有担待,他欲上去说理,那看门的将他一推:“去去去,休要再来纠缠。”
展元风几日牢狱之灾,身上没个好皮肉,腿脚不便,八尺汉子如今迎风可倒,竟是一丝平日本事都使不出来,便是这老货也能欺负,被对方推了差点跌倒,噔噔噔倒退几步,花九在一旁一把扶住,瞪圆了眼冲那镖师骂道:“好你个鸟人,欺负大爷兄弟,爷要你好看!”
捋着袖子要上去开架,被展元风一把拉住,摇头:“罢了。”
花九是个暴烈性子,道:“展兄是怕他不成?休要怕,老子不信,爷这拳头还打不怕他几个鸟人。”
展元风扯着他袖子摇了摇头,要说他自己也不是绵柔性子,依着平日脾性,只怕也早老拳上去,先打个痛快,只不过吃了一场官司,如今展元风也是有些怕,只怕再弄出好歹又再进班房,旁的不要紧,他还记挂着画壁,就怕不能见面。
且他对这镖局的活计也早厌烦,新东家做事缩手缩脚,为人又非常吝啬,克扣工钱,他便也早打算辞了。
同花九离开镖局,花九犹在叨叨:“兄弟怕什么,只几个拳头,不怕他不老实。”
展元风同他千万谢过,却也并不多解释,只告辞了要去寻画壁,花九看他着急,倒也不再坚持,只劝道:“兄弟身上大小伤不下百出,何必急着一时,不若兄弟我替你走一趟便是。”
展元风苦笑了下,花九看劝不过,也不多言:“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来寻,你同甘爷是朋友,也是我花九的朋友,休要同我客气。”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彼此别过,展元风拿着钱雇了辆骡车,奔县前街而来。
瞧见牛寡妇家豆腐店,心里头担忧,怕画壁这么久不见他不知做什么想,便辞了赶车的,下来,上去招呼:“婶子。”
牛寡妇正忙着,应声抬头唬了一跳,“哎哟喂,这不是展兄弟么?你这是,这是打哪来?怎么这般摸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这是?!”
一叠声问了,展元风却不知从何说起,讷讷道:“婶子,画壁,画壁她,可好?”
牛寡妇一愣,环顾了下四周客人,拉着展元风到一旁无人之处,道:“大兄弟你出了什么事,如何这么久没个消息来,不知道让人担心的么?”
展元风十分歉疚:“都是我的不是,让婶子和画壁替我担心了,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他着急,牛寡妇犹豫了下,把展元风看得心中一惊:“莫非她也出了什么事?”
牛寡妇颇有些不忍,拉着展元风胳膊:“大兄弟你别急,瞧你这样子,多少日没好好吃了,进屋来先坐一坐,婶子给你冲碗豆花。”
这会儿的展元风哪里有心思吃喝,反手捉着牛寡妇手腕连声道:“婶子你休要瞒我,画壁若是有什么事,不可同我说?”
牛寡妇吃痛,却也不好叫唤,忙道:“大兄弟,你别急,妹子她没事,没事,唉,你要是能早些来,也不至于如此。”
展元风听的越发不安,也顾不得身上不适,道:“婶子何出此言,画壁究竟如何?也罢,我自己去瞧瞧罢。”
牛寡妇忙不迭拦着,道:“哎大兄弟,你别去了,画壁妹子不在。”
牛寡妇瞧那双疲惫的眼长叹了声:“妹子到处打听你消息,也不知你究竟去了哪,这日子眼见着过不得,有大户来求她手艺,接了她家去,这些日子都不曾回来呢。”
展元风脸色灰暗,颓然道:“是我的不是,累她辛苦,不知,她在哪一家做事?”
牛寡妇神情闪烁,摇头:“此事,我也不甚清楚,她们大户人家的,只怕也不乐意到处宣扬。”
115章
展元风点头:“也是…也不知,她究竟生我的气不曾?”
看他垂头丧气,牛寡妇也是可怜他,劝道:“瞧你这样子,回头妹子瞧着了也是担忧,依着婶子看,要紧打理下齐整了摸样,回头让妹子也好放心。”
展元风听着也是在理,便拱手道:“有劳婶子提点,在下这便去收拾一番。”
一旁却有人嗤笑了一声:“我道是个聪明人,却原来是个蠢的,还惦记着,却不知人早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展元风一看,是个婆子,坐在外边一张方桌上,正朝着二人这边笑。
他虽不认得,牛寡妇却知道是隔壁郑湘玉家娘,不由脸色一变:“你个老货好好吃你的豆花,多什么嘴!”
郑婆子也不恼,只抽出帕子抹抹嘴,不紧不慢道:“婶子开店,还不许人说话不成?”
牛寡妇道:“你老人家积点口德,又不是什么好营生,没事在这里坐着不嫌燥的慌。”
郑婆子哼了声:“我家好赖,做的是开门的明面生意,有什么好燥的,比起那暗地里做了婊子还想着立牌坊的,那才该燥的慌呢。”
牛寡妇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扯了肩头的抹布掸过去:“去去去,咱这庙小,你个老东西外头嚼舌头根去,这容不得你。”
郑婆子站起身,却看向展元风:“展爷,老身也是瞧着你好大个英雄人物,这般下场可怜见底的,早早儿忘了画壁,过你太太平平的日子吧,瞧这身晦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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