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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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还没说什么,一边有人笑着:“唉,你看你这该多急啊,人那么虚弱你让她说什么呢,莫总,行了人都醒了你该放心了吧,去忙你的事吧,这交给我吧。”

无心眨眨眼皮终于适应了光线才看到面前的人除了莫同坤还有一个是关雅莉,显然她同莫同坤的关系很够深所以在这样的时候,能够帮忙的也就只是她了。

莫同坤似乎有点不愿意但是关雅莉已经坐到无心床边拿起玻璃杯里的沾了水的海绵棒来掖了掖无心嘴角:“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许小姐一个女孩子你在也帮不上忙吧,虽然说莫总你也算是个病号,可好歹帮帮忙把积压那么几天的文件给过目一下总可以呗?”

莫同坤还在犹豫,关雅莉说:“东西都在你病房,我都分好类了,也不耽误你一会儿功夫,好许小姐刚醒恐怕也是需要方便的,你大男人要看着嚒?”

莫同坤终于露出几分的不自在,到底这个帮忙的请求还是他自己把人叫来的,这会儿不放心也说不过去,只能点了下头,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才留恋的看了看半睁半闭着眼的无心,转身离去。

门关起来安静就充斥在这个病房,无心不由的动了动因为身上似乎黏着些东西让她有点不舒服,关雅莉伸手扶住她:“别动,小心把身上的东西碰掉了,”

她的脸上维持着一丝优雅而温和的微笑,说:“医生还在监护你的数据,动到了我怕一会该说我这个监护不称职了。”

眼前这个女人有着职场精英的干净利落也有出身良好的优雅典范,相对于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发丝凌乱的无心来说两个女人的样子就差距很大。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无心对她的一种沉默的观察而是很自然的掖了掖被角:“你可算是醒了,莫总可真是担心死了,说实话我还是头回见着他那么紧张个人的,他自己身上可还有伤没完全好呢。”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听不出什么地方的口音,在她身上能感觉到一种规划的极其完美的规整,就像她的话语:“你不知道莫总的父母有多么的担心他,可他这个人就是那么的执拗,这么些日子不好好休息,这伤哪能养得好呢你说是吧。”

她又笑了笑:“以后你有机会了就多帮着劝劝吧,人到底是血肉之躯也不是铁打的,总是要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活着,你说是吧。”

无心仰天躺着一直只能看到对方的上半身,这样的角度看过去人是居高临下对着她的,而那种温和的语调里透露出来的熟稔在对方掌控的很好的态度里你能听出诚意,对方说的是诚恳的,除却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她突然问:“你和同坤哥认识多久了?”

关雅莉目光微微一闪:“从他出过我就认识了,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在国外我父母也托他照应下彼此,说起来,倒也有五六年了吧。”

对方的言语一直都保持着一种直接坦诚,也不多矫情,很是符合她的形象。

无心点了点头,说:“那想必再过不久,就能吃你们的喜酒了吧。”

关雅莉似乎有些愕然,但是很快笑了一下:“许小姐你真直接。”

第四章 交易

 关雅莉多多少少有些意外无心表现出来的直接和了然,她得到的情报对于这个女人的了解只是一个外在微笑依旧:“这件事,恐怕也不是我和同坤两个人任何单方面能决定的吧。你也知道我们彼此的家庭,都不简单。”

无心没有再说什么,只不过这样一句话就足够明白,关雅莉不再用那个有些生疏的称呼而是一个亲密的同坤足够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无心只不过比较直接前者则还是比较含蓄。

她只是读明白了对方潜台词里的意思,以前她是懵懂的可那么些罪受了她多少学会了点眼色,她听得懂对方的意思有客气有警示有奉劝也有微微的谴责和怜悯。

因为对方站在的高度使得她拥有足够的大度,所以这些庞杂的东西可以被她融合在一起不温不火的说出来,她的家族和自身的修养赋予她足够的底气,她在无心面前无论怎样都带着优越感,只不过她行事做派比较懂得分寸,也就是这种高傲看起来还算不那么的凌人。

无心没有这些东西,就是在以前,她也不曾有过那样优越的感觉,在关雅莉的面前其实她是有一些自卑的,只不过她现在外在练就了一副死人脸也就不那么明显,可她其实明白,关雅莉这样一番言辞无非是在告诫自己之后应该守着的分寸,当然,只要她识时务,关雅莉也是不介意对她表现出关怀的。

“你不用太担心,我和同坤会好好照顾你的,毕竟你也算是他最在意的妹妹了。”

无心看着她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行吗?”

关雅莉很爽快的点头:“你说。”

“你能帮我打听一个人吗?”

关雅莉很有些不解,但是她显然并不想问她原因,而是说:“需要我和同坤说一声?”

无心摇摇头:“不用,没有必要麻烦他。”

关雅莉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孩苍白的脸,半晌回答了一声:“好。”

她的话干脆而简短,但是身体却并没有站起来,只是倾斜了一下坐姿,像她这样出身良好后天培养又够深的人从一站一坐的姿态里都可以感受到一种赏心悦目的外在,曾几何时无心也被要求过,她的父亲说过人的一言一行一笔一划都是一种标志,心中坦荡的人做事磊落表现的就是站如松坐如钟,歪瓜裂枣那样子心里头必然是有邪性的。

她没认得梁瀚冬以前乖巧听话,这些自然也一板一眼的坐得挺好,可自打认识了梁瀚冬有时候她那点叛逆表现出来就是歪歪扭扭的没少被许父申斥过。

“你想要找谁?”关雅莉不高不低的声音打断了无心的走神,把她的思绪又拉回来。

“他姓许,叫许大有,因为外伤意外在XX医院,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他现在好不好?”

“许大有?”关雅莉微微提高了声线显得有几分惊讶,这表情让无心不由问:“怎么了?”

关雅莉惊讶之后却是一笑,换了一下交叉搭着的纤细长腿:“他是你朋友?”

看无心点头,她又是一笑,看起来很是随性:“巧了,他正好在这,你要不要去看看?”

无心却很意外,尽管她不太清楚,可是光看她躺着的这个病房的装修,这也是一家相当高级的医院,她知道许大有在原来那个医院是不可能有这样级别的病房的,而从关雅莉嘴里听到许大有这个应该和她并不相干的人,这本身也挺奇怪的。

“有位好心人士捐赠了一笔资金给没有亲属的住院病患,许大有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从那家医院转到了这一家私人医院,因为这里有比较好的国际脑外科专家,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陪你过去看看,他的病房离这并不遥远。”

无心沉默了一会,支起身体:“你告诉我他在哪就好,我可以自己过去看。”

关雅莉这一回没有阻拦,虚虚扶了把无心使她起身,“你能自己走吗?”

“可以。”

关雅莉放开手,无言的看着无心扯去了身上用于监护的探头,身体起初有些歪歪斜斜,但是最后却又站直了走了几步,然后她突然说:“等你看过他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无心回头看她。

“你别介意,我之前稍稍打听了些你的事。”关雅莉微笑着替无心解惑,像她这样能够八面玲珑惯的人物,这样做也算是无可厚非的。

尽管这听起来总是让人有些不快,但是无心也已经习惯了别人眼光里的嘲讽,相比起来,关雅莉只是派人去了解了点她的过去没拿出来讥笑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应该说,她同她级别不同大概对方也至多把她当成一个多余的蚂蚱如果讨厌的话赶走了也就是了,不值得用什么多余手段。

无心暗暗想了想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对上关雅莉微诧的眼神她淡淡摇了下头:“不要紧,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

关了门剩下关雅莉一个人站着,合适的套装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她瞧了会那个因为脱离了生命体而拉成一条直线报警着的仪器,掏出手机来拨了个号:“该做的我做了,希望你们也能信守约定。”

电话那头笑了笑:“合作愉快,关小姐,这样大的签单想必能令我们的未来有机会更大的合作。”

关雅莉冷冷一笑:“萧副总,我想我和你们不过是一次商业利益的合作,想必是不会有第二次的,你也帮我提醒一下梁总,希望他能后续做的顺利,毕竟这件事,真正的成功,不是我这边,我可不想它成了个烂尾的楼盘。”

萧枭呵呵一笑:“关小姐就不必太担心了。”

合拢了手机他咧嘴一乐,看着手机:“嘿,这娘们,可真有点意思。”他冲着身后瞥了眼:“女人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为了赶走情敌就敢和敌人合作,莫同坤要是知道自个墙角有人挖了,你说他会怎么想呐?”

梁瀚冬此刻就坐在这个房间的沙发座里,宽阔的扶手中间硕大高挑的身躯陷落着,两条胳膊支在双腿上交握着,带着一股子戾气和魅惑柔和而成的邪佞,他没搭理萧枭的胡侃,幽蓝的眼睛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像是两撮火苗。

从病房出来她沿着走廊往前走,按照关雅莉指示的方向缓慢的走着,走道上有从外面的玻璃透射过来的阳光,被隔绝了一层玻璃有些失真的,不太热。

无心慢慢的走着,因为身体禁不住太大的动作。

她其实很明白关雅莉对她的不喜欢,只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她这一生都在被人厌弃,最大的爱情投入也化成流水也就没什么需要在意了。

只是她对那些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人都抱着平和的态度,这种感觉从醒过来就存在她其实连梁瀚冬都不恨了,一生给予最大伤害的算得上仇人的人她都不介意又怎么会介意别人小小的恶意呢。

可是关雅莉确实让她愧疚的想起一个人,许大有,这个在她最落魄的时候给了她关怀比起在她有生之年里接触到的那么多人里,只有他是对无心最没有回报的好的一个。

要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让她牵挂的,许大有算一个,只是那个时候车祸突然,她再没有机会去看他。

这个医院并不是很大,倒像是一个疗养院,大楼外头有成片的树木,过了春天这个时候是树荫最大的,影影绰绰的又多了几分幽静,在朝南的一间向阳房间,无心见到了许大有。

他还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床铺和干净的房间都和她住的差不多甚至还要大一些,看起来果然是条件很好,他的头顶已经没有那许多的电极人干干净净的,脸色也挺好,甚至眼睛是睁开的,表情还没有以前那么活泛,但是显然是清醒的。

有一个护士正在检查他身上的挂瓶,低头在手上的PDA上记录下了些什么,又俯身对许大有说了些话,这才转过身。

她看到安静站在门外的无心,有些意外,却也给了个职业的微笑:“请问你有什么事?”

“能请问,那位病人现在怎么样了吗?”无心问。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妹子。”

护士挺讶异的打量了一下,这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微笑起来挺顺眼,无心身上还穿着件医院同样的病号服,她看了会儿也没多问,而是说道:“原来他有家属啊,那你进去吧,他醒了有些日子了,恢复的很好呢。”

无心点点头,顺势往里走,而后者在让开道时又朝她笑了下说:“多陪他说说话吧,这有利于病人康复的。”

无心朝这个圆圆的脸庞女孩感激的笑了下,后者回了个微笑,体贴的退出去把门关上。

无心走上去,和许大有的目光一触,后者显得有些无力的眼神里露出光芒来。

“哥!”她喊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委屈,酸涩,还有无助。

第五章 病房相见

 无心在喊了那一声之后突然百感交集,眼里的泪雾蒙蒙的使得视野模糊起来,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爆发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其实她只有这一份全然没有回报的亲情,许大有给予她的,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保护。

她从没在这一刻觉得那么憋屈过。

当她这么一喊之后,许大有脸上的表情里多了份惊讶,然后纠结成一种心疼,究竟怎么样的磨难让他这个妹子委屈成这样呢?

可他睡了长久的一觉,醒来世界变得让他陌生,他只能用有点走形了的声音粗嘎而艰难的开口:“妹,妹子,咋嘞?别,别哭,哭啊,谁欺负欺负你了?哥给你揍,揍他鸟鸟,鸟的去!”

无心噗嗤一声轻轻的笑出来下,那一瞬间的满腹伤痛突然就消失了,她没有再说话,径直走到许大有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俯下头埋在许大有的手臂边,将脸埋进被子里依着他的手。

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埋着自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而许大有也没有再说话,他刚从漫长的沉睡里头醒来身体是虚弱的,他就只是用还包裹着石膏的手臂摸着无心的头顶。

这个病房向南,床的另一头有一个很大的窗户,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阳光直直射了进来,把金黄色的光芒照射在这一对没有血缘的兄妹身上,雪白反衬着光线使得色调有些发黄,安静祥和的气息随着那斑斓而温馨的光泽流淌着,带着些许的暖伤。

跟随着护士从门外走进来时的梁瀚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无声的淡金色色泽像一出默剧,带着逝去了的时代的回忆,陈旧,哀伤。

有那么一瞬间谁也不想去打破那种沉静,他们站着远处默默的注视,前头年轻女孩带了份悸动,而后者的眼里则染上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们这么安静的进来还是打破了原本的平静,许大有先看到梁瀚冬时面上露出的是一种惊诧,他动了动身体,而无心这时候就把头拧了过来。

她和梁瀚冬的目光就这么突然撞在了一起。

梁瀚冬骨子里总是充满了张狂和前进的不羁的,即便他一而再对无心的固执是出于对过去的一种挽留,可他实实在在从来都没有觉得那些东西有多麽的不合理,他只是习惯了凭借一个人的孤勇和倔强去决定对待事物的态势,无心该属于他,所以他从来就没觉得他做的有什么错过。

无心的一次“死亡”却带给他无以伦比的震撼,这个世界失去无心会变得荒芜,死寂的心灵长草的可怕让他更加的无法容忍失去,可无心在他面前的一磕头却又轻易击溃了他的心房。

而这个时候他看到无心的一双眼却又平白的突然撞了下他的心,她望过来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柔和也许只是阳光的幻觉也许是因为泪水模糊了目光的错觉。

这一刹那他觉得无心是温和的,那个曾经爱过他给了他无尽的爱柔柔和和的女孩没有消失,她只是被埋藏在了死寂的表象下,只要他努力,这一切他还是能够回来的。

他总是会有那样的把握,错了可以重来,而失去的总能再找到更好的办法去解决。

只不过无心在看到梁瀚冬时一刹的恍惚,随即眨了眨眼皮,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滑下来弹落了洁白的床单上,无声,却像重重砸在了梁瀚冬心头,然后再看过去,她的目光就已经变得清冷了。

失望的感觉瞬间笼罩在了他的心头,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再不能像原先那样的态度,一次的失去让他战战兢兢学会了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他能掌控的,至少现在他没有这个资格对无心再表现出足够的强势,他什么也没表示,而是越过了护士朝着许大有走过去。

他对着许大有挥了下手:“今天怎么样?”

许大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后头的护士上来开口:“哎许先生,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捐赠你在这里接受治疗的梁先生,是他全权包揽了您的治疗看护的费用,您不是一直都想见他么,梁先生很忙,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世间过来,正好你妹妹也在,我已经和梁先生说了,你们慢慢聊吧。”

护士小姐退出去留下一房间安静,谁也没说话许大有是还在诧异无心是无话可说而梁瀚冬则只是有些不愿意去打破这种平静,但是他站了会儿还是走到许大有床边但是避开了无心所在的那一头,然后自己拉个个凳子坐下来招呼:“兄弟这也算是大难不死吧,恭喜。”

他说这话语气平和没有往日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只不过那眼神依旧留恋的望着许无心,许大有总算是从惊讶中醒过神来,他当然认出来梁瀚冬是谁,尽管他并不太了解这个人,但是当初这个家伙那霸着许无心看他跟看仇人的样子他可没忘记,说起来他可是无心妹子讨厌的家伙,怎么就成了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好人了呐?

从醒过来许大有知道自己被砸得半死,伦理像他这样的估计死了也就死了,可醒来看到睡着高级床每天有人伺候着,听说是个大老板出钱安排,他就好奇,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照顾他这个没根没家的人?

只不过他想见人家人家却没空,他身体没恢复又没那精力闹腾,好歹人是好意,更让他牵挂的还有那半道认的妹子许无心,醒过来几天却是没听到过她消息,无心这孩子她不多话可心绝对善,不可能留下他不管那么就一定是出了啥事,他这心里头急可也啥事都做不了,那么大的伤能醒过来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身体本钱没个半年一年的他是连地都下不了的。

今天他倒是如愿见着了两个让他惦记的人,可无心也就罢了,这梁瀚冬又是怎么回事当初看他恨不得杀他的人这会儿成了他的大恩人,许大有再混不吝,这会儿这贫嘴的滑头话也是溜不出口来的。

他挺郁闷。

可比他还要郁闷的是无心,这会儿她不是感觉不到梁瀚冬那眼神就没离开过她,那种缠绵纠缠流连难舍的目光,曾经她就是这么看人家的,可如今这情形倒了个个,她都已经跟人家说的那么明白了怎么隔着还没几小时他就又出现了呢?

关键在于,护士的一句话说明许大有能醒过来多亏了梁瀚冬,尽管无心太知道梁瀚冬这个人地地道道生意人能这么做一定是要有所回报的,他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虽然这不是她本意可现在她也说不出在墓园那样的狠话了。

说话是需要语境的,换了个时间和地点,墓园那里她能倾吐自己心里头的话是源于她那些东西憋在心里多少年,看着梁瀚冬被那些话伤着难过她不是没有一点点快意的,可本质上许甜是一个纯善的孩子她这辈子只对一个人放过那样的感情伤的多深曾经也就爱的多深,她做不出更深的攻击这不是她的性格,而一旦心里头那些东西倾吐出来了她也就没有支撑她继续恨得发狠的力量了。

她只是觉得疲惫,压根不想看到梁瀚冬,也没精力去跟这个精力总是无限野心也是无限的男人周旋,她低下头对许大有说:“哥,我去洗个手。”

许大有尽管有点不太习惯无心口气里变得文雅的语气,可这会儿他也觉得挺尴尬也就啊了下:“哎,行,行,你去。”

无心转过头避开那灼人的目光往洗手间里走,这地方什么都挺高级连厕所都是亮堂堂很宽敞的,她就想躲在里头避开外头那个人。

可她一动梁瀚冬也跟着过来,不过梁瀚冬脚步一动许大有却喊了他一声:“梁先生。”

梁瀚冬扭头看他他躺着也扭头过来对上,尽管那样子让他原本高大的人显得因为姿势有点不够气魄,但是他说:“梁先生,咱这命得谢谢您,回头,你要拿去没二话,可妹子,咱不会让她被人欺负的。咱是没本事,可咱这条命,也是乐意拼一拼的。”

梁瀚冬俊美的脸有些阴沉,他的目光因为许大有的话变得幽深,可出乎许大有意料的是这个人原本的张扬这会儿一点也没有露出来反而有许大有看不懂的忧伤,他双手插着裤子的口袋倒也没有显出平日的居高临下:“你放心,我不会欺负她了,我不敢,”他顿了顿,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兄弟,我倒是真挺羡慕你的。”

他没有等许大有明白他的话,就转过身去追着无心走到洗手间的门口,伸手把门推开就看到无心抱着身体蜷缩在里头的一角,听到动静把脑袋往上瞥了眼,委实露出懊恼神色她是想把这门锁了的可偏偏这地方什么都挺高级怎么就门锁是个坏了的呢!

梁瀚冬走进来也不嫌这房间对他高大的身体显得那么局促,干脆的也在她面前就蹲了下来伸手仿佛要来触碰她,她一缩往里头躲,其实这孩子真没什么能耐这选的躲避地方还真是不怎么样,可她这样的拒绝还是让梁瀚冬在微微嗤笑之余更多的是哀伤,他没有再碰她而是蹲着身子说道:“甜甜,你真不要我了吗?”

第六章 告别

 梁瀚冬高大的个子就这么像一个孩子一样蹲在无心面前,丝毫不在意自己一身高级定制的西服因为他的动作而皱得不成样子,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哀怨的委屈,用幽怨的口吻说着看着无心,就像被离弃了的小孩。

这让无心恍惚回到过去,那个刚被领回来满脸戾气的孩子把院子里欺负他的小孩子打的满地找牙哭着去喊妈妈,梁爸爸把梁瀚冬好一顿胖揍依然不能让这个倔强的孩子认错,然而当所有的大人离开时,无心好奇的去看,就看到他漂亮的脸蛋上没有遮掩的那种委屈伤心和孤独的表情。

那个一直没有哭没有喊的男孩子这一刻眼泪汪汪的独自舔舐伤口,谁都只当他不好教导可谁又知道一个孤儿院里的孩子的寂寞,他其实只是想要一份尊严可在这里金钱和权位薰然的地方连孩子也已经变得不单纯。

她朝那个孩子递出去一块洁白的上面绣着猫咪图案的小手帕,男孩却把她狠狠一推让她一个屁股墩跌倒,可她却没有哭拍拍屁股站起来依旧无声无息的把手帕递上去,男孩再推她再递,无声的执着无声的倔强,两个孩子比着谁更执着到底最后梁瀚冬烦了还是认了把手帕一把抓过来乱擦。

她用胖胖软软的小手大着胆子去摸梁瀚冬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她怕疼,那样狰狞的伤口该有多疼呢,她上去对着它们呼呼的吹,像小时候孤儿院嬷嬷哄孩子那样的方法。

其实她也刚被领回来没多久,还没有谁愿意和她交朋友,可她没有梁瀚冬那种孤狼一样的狠,她是胆小的,她懂得去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乖宝宝而梁瀚冬则选择了拳头。

孩子并不太懂生存的技巧,可是两个从同样环境里来的孩子比同龄总是要早熟些也更懂得保护自己,许甜用笑容来给自己一个保护壳梁瀚冬则是用强势,但他们本质其实是相似的。

“疼吗?”小女孩羡慕而又害怕的问。

“不疼,”男孩子冷冷的回答,可到底变得柔软了些:“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欺负我的都讨回来,总有一天!”他狠狠的发誓,而听到这个誓言的,只有这个女孩。

她看到了他的野心,也早早就明白了他的不羁,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在纵容着这个男孩,因为两小无猜,也因为彼此共同的境遇。

可岁月尖利的磨石没有磨平往日的誓言,狂野和足够的野心让梁瀚冬达到了他的目的,然而磨石同样磨砺了他和她的关系,再暖的心捂不热少年的狼性,无心掏尽了所有的情,终于彻底觉悟了。

可一句你不要我了吗却让她回到过去,那个跌倒在雪地里的她嚎啕大哭着问冬子你不要我了吗,那个在黑暗的监狱里日日夜夜做梦问冬子你真不要我了吗,如今却从她的冬子嘴里问出了同样的话,那口吻语气的委屈是她有过的她时时刻刻都想问这一句,却最终是他问了自己呐!

眼眶里湿热湿热的,她埋着头不愿意抬起来去看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心里想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是你先抛弃了我凭什么这会儿又来质问我呢?

她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可偏偏她在这个人面前一句话也没法吼出来,他带给她那么多的伤害那么多的痛苦偏偏她连恨都是一瞬间的究竟怎么样的犯贱她才能什么都做不到呢?

梁瀚冬看着无心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尽力往后躲,对他不理不睬不肯说话那浑身散发的疏离和哀伤让他百转千回,可他再不敢轻易去触碰仿佛只要再多一步,她又会像玻璃那样从自己面前碎裂成一地,他的眼睛里荡漾着波澜幽蓝变得蓝黑,他长长久久的注视着一团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仿佛天涯。

“我知道甜甜,我对不起你,我伤透了你的心了甜甜你彻底不要我了,我知道,”他哀伤的说:“是我自己把这一切搞砸了的我不怪谁只恨我自己,只是我想求你原谅我,原谅我曾经对你的伤害好不好,我不会再来纠缠你的你放心,我就是想最后再见你一面,把它作为我以后的念想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甜甜,我不碰你,你看看冬子,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你都看看冬子好吧,只一次,以后你再不会看到我的我保证,只要你不想看到我我就不会出现了,就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把许大有的事都安排好了他会有人照看到出院,他的工作我也让人帮忙安排好,别拒绝我,就当是我赎罪吧,甜甜,我说过,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该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少一分,以后我们再看不到了你让我再看看你的脸行不行,啊甜甜。”

梁瀚冬不断的说着语气是那么的哀伤,可无心就是埋着头不理睬也不出声,她像一只刺猬竖着一根根的利刺拒绝着疏远着面前的男人无论他用怎样的一种语气恳求。

最后梁瀚冬不说话了,只是蹲着身体看着无心,一动不动的看着眼睛里的火苗一点点的消弭下去最终化成一片灰烬,时间过去有几个小时却浑然不觉,腿麻木的没有知觉可梁瀚冬觉得心更是麻木了。

他终于慢悠悠站起来长时间的蹲踞让他的大脑一时眩晕感袭来,他晃动了一下高大的身体摸了下头,然后瞥了眼无心说:“无心,我该走了,你多保重,有事你需要帮助,去找萧枭他们我都交代过,你可别和他们客气,放心他们不会劝你的我说过的话我一定做到。”

嘎哒一声关门声后是脚步离去的声音,无心知道这一次,梁瀚冬是真的走了。

她还是没抬头过了很久才把脸翘了起来,那上面一片冰凉,这个世界上能够让许无心快乐和悲伤的也只有那个男人可这次大概他们是真的结束了,这样的结束带着肢体断离身体的血肉疼痛,拉的她浑身都在痛可她想呐喊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她跌坐在瓷砖上头靠着水槽无声流泪,直到外头许大有不放心的喊:“无心,无心啊,你,你没事吧,哎哟…”

听起来他像是想起身,无心抽了抽鼻子忙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水槽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喘口气应:“我没事。”

打开门出来,许大有满脸文章的看她:“妹子,你脸色很差真不要紧哎!”

无心摇摇头走近了床边:“没,有点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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