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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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天林一甩手把她推开去,二话不说跳了下去,看得关轻语直跺脚,却是没法子,最后还是想起来丢了手里的东西一溜烟往里头跑去喊人。

这边池水安静了会薛天林摸索了会儿才把无心拉上来,这水其实不算很深不过有些凉,拍着呛了水咳嗽不已的无心薛天林很是歉意:“你不要紧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他话说一半不由愣了下,水里不知何时无心身上那件外套扯落了,露出里头那件露肩的短礼服,后背大开雪白的肌肤露出一大半,也将她身上狰狞可怕的伤痕一览无余。

他吓了一跳细细看了眼,然后愕然不知所措,无心这时候已经从呛咳中慢慢恢复她的脸色有些发紫,冷的,牙关有些打颤:“能给我件披的吗?”

“甜甜!”薛天林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有人喊了声,一群人从里头出来打头的是莫同坤,脸色发青的跑过来推开发愣的薛同林上下打量无心:“怎么了这是怎么落水了?”

无心牙齿打架没说话,而后头紧跟着的关轻语眼尖也早瞧见她的狼狈,那弓着的背脊上一条可怕如同蜈蚣的长伤痕吓着了小姑娘她尖叫一声。

随着这尖叫早已经不少人看到了匍匐在雪白肌肤上那些狰狞刺眼的伤口,莫同坤一闪念将身上的外套剥下来一把将无心包裹严实,铁青着脸看了眼关卿琢。

小姑娘很委屈的念叨了声:“干嘛啦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就是可怕嘛。”

薛天林不着声色的走上去扯了把女孩,又微笑着对莫同坤说:“这位小姐刚才不小心落水了,也不知呛着没有,赶紧叫医生看看吧。”

“同坤。”说话间关雅莉也从人群里走近过来,喊了声。

“姐!”关轻语委委屈屈喊了她一声,被关雅莉看了眼,不敢做声了。

“同坤,许小姐怎么样?一楼有卧室,先进去暖和一下吧,我已经通知叫医生来了。”关雅莉柔声对莫同坤说道。

“谢谢。”莫同坤也没心情再说什么,他扶起战栗不已的无心要走,这时候无心却在他怀里微微挣扎了下。

她示意莫同坤停下,却朝着正好奇看着他们的薛天林说:“薛先生,谢谢你。”薛天林有些意外,却听她又说:“希望你能好好珍惜眼前拥有的人,不要等失去之后后悔。”

薛天林错愕的看着无心乖顺的任由莫同坤搀扶在关雅莉带领下离去,那张苍白的尖细脸庞在眼前晃动着,令少年颇具野心和性格的脸渐渐若有所思。

几个年轻人回到客厅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秦青这时候随着汪琬芬闻声过来,看到这一副场景不由皱眉:“又整什么幺蛾子的?我就说,这丫头在准没好事。”

莫同坤一阵头疼脸色越发的黑沉,好在秦青不过发了几句牢骚也没在人多场合闹情绪的兴致,而关雅莉适时给母亲使了眼色将秦青哄走,这才领着人穿过大堂来到右手走廊的一个房间。

“先泡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吧,医生马上就到。”她说道。

莫同坤没有说话,只是把无心放置在床边,他的脸色很差而眼睛里有阴云密布,甚至没有往日绅士风度提及避开,关雅莉看着气氛不对有心要再说话,却听无心淡淡道:“关小姐我能和我哥单独说几句吗?”

关雅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大大方方笑了下:“好,有事叫我。”

她退出去房间里就又安静了,无心动了动身体站起来和默不作声的莫同坤平视,目光平淡没什么情绪波动,“哥,你是在生气?”

莫同坤目光闪动几下:“你这些伤…”

“是,都是在监狱里受的。”无心坦然的回答,在看到莫同坤逐渐变得哀恸的眼神后慢慢说道:“所以哥,我们都回不到过去的,你让我走吧,放过梁瀚冬,忘记过去,恨永远都无法让你快乐,放手吧。”

第一章 珍惜眼前

 莫同坤的脸狰狞扭曲了一下,有些不甘的语气:“难道你就不恨?你能忘记?”

无心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恨过,也试图忘记过,可存在过的东西不是忘记就能够了结,而恨也无法让我得到解脱。”

莫同坤无言,他的理智告诉他无心的话是有道理的,而她身上那一闪而过的伤痕累累的在眼前不停的闪过,那些,有他的一份亏欠。

可偏偏他内心却又难以咽下那口憋了五年的气,它就像一个噩梦纠缠了他这么多年,烦躁,不安,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左右着他的内心令他忍不住道:“梁瀚冬究竟给了你什么迷药,让你这样执迷不悟?!”

无心怔怔的看着莫同坤,眼睛里弥漫的哀伤让莫同坤瞬间后悔说过的话,然而在看到那些伤痕之后心里头就有百足千虫在啃咬一般,又疼又麻,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他知道他一直不敢去面对的东西今天终于不得不直面而对,他想要模糊而过的一切并不是没有发生,自欺欺人终究难以磨灭曾经发生过的,而许甜,这个女孩,早已经远离了他的世界。

只是他一直都不肯去承认罢了。

无心怅然若失的叹息:“你说的对,我一直都在执迷不悟,所以我知道,这样做有多么的痛苦,而我不想你也这样过下去,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强大,退一步开阔天空,你有伯母有伯父,有爱你的人请你珍惜你拥有的,别让幸福离你太远,也别让爱你的人永远等下去。”

无心目光变得深远,用她饱经沧桑的嗓音叙说她历经坎坷过后的感悟:“哥,你说得对也许我真的无法放下梁瀚冬,因为在我这一生再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给我最深的伤痛,那样深的伤好不了所以我忘不了,我放不下,我曾经试图斩断它可是断了以后我觉得这里很空,空的难受,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填进来,那样的感觉太痛苦了,所以我不想让我在乎的人也感受这种失去,我再也禁不起失去,包括失去他,也包括失去你,别让那些无谓的争斗再伤害彼此,你们谁受到伤害我都会受不了,同坤哥算我求你,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好不好?”

无心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低沉如同陈旧的风箱,破朽的撕扯着空气,一个变调的古老乐器,而每一分的倾吐都压在莫同坤的肩膀他终于放低了头颅,将它埋进双手中,低低的传来哽咽,双肩的抖动剧烈,而偶尔从外面传来的欢乐的乐曲声则像在嘲讽。

无心把身子俯下伸手想去触碰莫同坤,可半途却又收了回来深深的叹了声:“哥,你多保重!”

她说完扭头要走。

“甜甜!”莫同坤在身后痛苦的喊了她一声,声音里有不舍有缠绵还有愧疚。

她徐徐回头,淡淡的笑:“这里真的不属于我,不过我会再来看你的。”

朦胧中,莫同坤仿佛又看到多年以前那个笑起来甜蜜的女孩在阳光灿烂的田园里朝自己微笑,欢快而永恒。

满心满腔的酸涩涨满了他的胸臆,可他却只能看着她默默离开,这一次是在他的视野里真正的离开他却连鼓起勇气去留下的力量都没有,那些伤痕如同网一样将他牢牢罩在了原地令他动弹不得。

他终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走出自己的视线走出自己的世界,而他却连埋藏在心里最深最想要说的内心话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其实他才是那个卑鄙怯懦的人,想要却不敢伸手去求,哪怕只言片语。

打开门的无心走出去就看到站在门口没有离去的关雅莉,她并不惊讶而是朝对方笑了下,善意的微笑着偏了偏头:“请好好照顾我哥。”

关雅莉的眼眸中有一丝讶异但是却也大大方方回了一个端方的微笑,虽然无心此刻有些狼狈的样子可她并没有显示出往日的八面玲珑,她知道无心并不需要她此刻的关怀那样反而是盛气凌人的,在这个女孩面前她已经做不到居高临下,能做的,只是默默看着无心抱臂离去。

然后她才推开了门进去,屋子里一片漆黑那个她心目中的男人此刻正蜷缩在床脚如同一个被舍弃了的孩子,她的心有一瞬间的柔软也有一瞬间的酸楚,无心在这个男人心里留下了最深的伤痕,就像那个女人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痕狰狞而丑陋,这样的伤将伴随他一生没有别的女人能够抚平那些。

她的离去再没有谁能替代也没有谁能够追回,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幸运去也是莫大的悲哀。

她走到莫同坤面前蹲下身子轻轻的唤:“同坤?”

男人不应,可当她伸出手去想要搂抱对方时莫同坤却没有挣扎,一头扎进她的肩膀然后能感觉得到他剧烈的颤抖冰凉的液体流淌在她的肩膀上。

无声无息的恸哭像是要把一切都发泄出来可偏偏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像一个无比耐心的母亲哄着孩提口气温和的拍着:“嘘,都过去了,会过去的,嘘。”

那些无意义的哄在她舌尖滚淌着仿佛像一颗颗糖,甜而微苦。

他和她抱在一起在黑暗里拥做一团。

她扬起的脸庞目光里透着一丝哀伤而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微笑。

无心从大厅的穿堂直接穿过了热闹非凡的大厅出了别墅,外面是一片星河漫漫的夜空,别墅里面虽然人声鼎沸可外面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的郊外,笔直大道两边什么都看不到。

她走了几步抬头看看天空,这样的地方你能看到星空实在是一种幸运,正当她仰头的时候一辆车就这么无声无息滑过来停在身边,车窗摇下薛天林那张颇具侵蚀力的漂亮张扬的脸就显露出来:“美女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吧,需要搭车吗?这是骑士号,很安全。”

无心瞥了眼对方有一瞬愣神的看着那张脸蛋,怔忪间和某人的脸似曾相识,然后爽快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吧。”

薛同林一愣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闷葫芦的女人这会儿如此干脆,要不说胆大或者是没心没肺,后头女人已经催促:“车能开吗?”

他随即一乐:“大姐你可真够直接的,得了您坐好。”

一踩油门一挂挡车子嗖一声就激射了出去速度很快但是车身平稳,显见是辆高级的好车,等开稳了他就问:“去哪呀?”

无心看了眼前座:“麻烦你,天堂雅阁。”

薛同林又是一愣然后就笑:“您这也是位懂行的么?那可是高级地方没身份的可进不去。”

无心这回没有再开口低下头不知想着什么,薛同林几次从后视镜看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车子就这么沉默着一路又快又稳的前进着。

这车性能好薛同林车技又不错,很快就驶入了那夜晚的皇宫灯红酒绿的地方,停下来就看无心从两个矗立着保镖的偏门要出去,薛同林忙不迭也从车子里出来把车钥匙往门童怀里一扔追着过来:“哎哎哎,大姐你这真把我当车夫了嚒没一句谢谢的啊?”

无心并没有搭理对方而是径直往里头走,薛同林后头嚷嚷:“我说大姐您这可太不够意思啦,这地方可真不是随便能进的哟要不要我带你一把,放心这地方我挺熟悉的能带你玩的尽兴。”

他话音没落呢就看到守在门口的俩保安瞧见无心过来,忙不迭将门往里头一推躬身客客气气道:“许小姐您请!”

薛同林瞠目结舌的看着无心被人就这么迎进去眼看着就要不见,拔脚要往里头走就被另一个保安拦着:“对不起,先生,请从另一边的门进这里您不能进。”

他一愣神然后抬头就朝着里头喊了声:“大姐您这油钱还没给呢。”

许无心脚步一顿然后终于回头,转身又走回来站在台阶上看着被拦在门口的男孩:“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薛同林略有些混不吝的脸上笑容一滞,无心仿佛没有看到:“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只想送你一句话,珍惜眼前,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也许不会懂我的话,没有经历过你永远都不会信别人,你很像一个人,所以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别让自己的野心毁了你拥有的,那不值得,真的。”

她用真诚的语气缓慢而凝重的说着,然后才回转头,不再去看在黑暗里被霓虹灯变幻着脸庞的男孩的脸,她只是因为对方那张相似的脸和相似的眼神,他像极了那个曾经年轻而充满了无畏的梁瀚冬,他和她因为这份无畏深深的痛苦,她知道梁瀚冬也是痛苦的,可这些痛苦都是他自己做出的后果这些苦果终究也是需要他自己去品尝。

可她知道仅仅几句话是无法改变一个人的野心就像当年梁瀚冬即便如今后悔,可当年依然是义无反顾的去伤害自己,明知道后果但是没有降临苦果的时候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所以她也不奢望她能去改变什么。

她只是想舒缓一下内心那些被压抑了太久的感情。

当她步入天堂雅阁顶层,萧枭自然在这里听到消息出来迎接,倒也并不意外她的出现:“甜甜,你还是来了。”

“我想见梁瀚冬。”她说,平静而淡然。

第二章 妥协

 无心望着眼前黄沙漫漫中孤堡一般的建筑,似曾相识,这样的地方里面是怎么样一个情形她再熟悉不过,这里曾经是她的坟墓,最憎恶的地方,可现在她依然又一次踏进这里。

却是身份不同的。

她不再是被关在铁丝网里面的那一个,却成了来探望的那一个。

和乐泽国并排坐在探视室的桌子前,从乐泽国的角度看过去身边这个女人的脸依然如当初那样漠然,只不过那呆滞的眼神里不再是死水般的浓黑,而是一种别样的平静。

他依然看不懂这个女人,就像他看不懂梁瀚冬拒绝律师行对他公司最近焦头烂额的事物的法律维护,仿佛这个男人对受到的打击并无意于反抗而是任由消沉。

萧枭只让他陪着许无心来见梁瀚冬,说只有她,能够把现在这团乱局给摆平了。

虽然不太懂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纠葛,可想想就在差不多一年前他受了梁瀚冬所托来见许无心,想要帮助她从监狱里恢复自由,而如今他又陪着这位进来探望梁瀚冬,世上的事真可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无心不怎么说话乐泽国识趣的也不多言,当他们正襟危坐的等候在这压抑人的气氛中也不知多久,才终于等到里头的门开了,梁瀚冬从里面走出来。

你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的人穿着宽大不合身的囚服会是什么样的情形,那桔黄色的没有曲线的衣服下所有的躯壳都是真正平等的,一样没有尊严可言一样弱肉强食。

乐泽国看来梁瀚冬这头大白鲨不论是在什么样的江河湖泊大概都不乏争强斗狠的本能,大概是谁也不能欺负的了他的,所以在看到鼻青脸肿了的某人时他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细框眼镜不由就往下一滑,我的亲舅姥姥噎,这都是谁下得狠手,又谁能打的梁瀚冬这么狼狈?

梁瀚冬有些缓慢的以一种奇异佝偻着高大身材的姿势行走到两个人面前的桌子对面,慢慢坐下来,咳了几声,突兀的咳嗽在偌大的房间回荡听起来很是凄凉,震动使得他的衣袖显然是不够长缩到手腕上方露出里头有些狰狞的伤口。

乐泽国倒抽一口气,颇有些愤怒:“梁少你这是被谁打的,这还有没有王法,还没有定罪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难道这里没有单间的看守所吗?”

梁瀚冬身子歪歪斜斜坐着脸没了那绝世的惊艳,可眼神里依然如同两颗亘古幽蓝的宝石,闪着令人畏惧的光芒而此刻它正灼灼看着一言不发的无心,痛苦和欣喜还有难言的复杂在眼里纠集,却又混不吝的对着乐泽国回答:“你当这是酒店嘛还能挑的?”

乐泽国有心说你梁大少就是坐牢大概也能挑地的真不知是你自己作孽还是真有什么人有这本事,这还真惨不忍睹了脸,也不知身上有什么伤看外头露出来一截就够惊心动魄的,可看着人压根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这,他摸摸鼻尖,干脆不说话了。

无心是以他随行秘书进来的他也不好回避,只当自己做了回透明人吧,也不知这位姑奶奶有什么本事让抽邪风的梁瀚冬恢复斗志。

梁瀚冬一直看着无心长久之后才说:“你怎么来了。”口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眷恋而这让乐泽国直起鸡皮疙瘩,可避无可避。

无心的目光从梁瀚冬出现就在同他的纠结一处,只不过她扫视了他全身停留在他曾经好看的脸蛋上还有那刚血迹斑斑刚结了痂的伤口最后才说:“你究竟想做什么,想证明什么?”

梁瀚冬眼神一黯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赎罪。”

“我不需要。”无心冷淡的说而梁瀚冬也是坦然的答:“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求一个心理痛快你不用管我。”

无心漠然的看着面前这个变的颓废的男人胡子浓密的脸:“梁瀚冬你这个人真的很自私,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你说你好好过你鲜衣怒马的好日子不好么,这么糟践自己你也不过是求一个心理舒坦,你还能怎么自私呢?”

听着无心冷酷的指责乐泽国捂着脸想当自己不存在而梁瀚冬则目光闪动,他垂下眼皮却去看想躲的乐泽国:“有烟吗给我抽一支。”

乐泽国进来前费了好大劲打点这点小动作后头的看守员多少当没瞧着,所以他赶紧掏出支中华来递过去:“梁少,没准备得上好烟您凑合吧。”

梁瀚冬不以为然眯着眼夹着点着的烟狠狠抽了口,然后才朝天吐了口歪着头把身体撑在桌沿苦苦一笑:“你说得对甜甜,我梁瀚冬在你眼里大概是最装不了的你最了解我,我自私我伪善我确实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可如果我不怎么做,大概我这辈子都活着难受,甜甜,我说过欠你的都会还给你这世界上欠你最多的就是我,我知道你不稀罕我怎么做,对你的伤害都已经存在了,可我就是想做。你身上多少伤我十倍百倍还给你,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做不做却在我。”

无心目光清冷的看着他冷冷的说:“你想怎么做让人在这里把你往死了弄?我坐了五年牢你准备坐几年?十年?二十年?你就是把牢底坐穿了你还能替我把流掉了的孩子还给我吗?”

梁瀚冬一愣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什么?!”

巨大的椅子摩擦地面声音尖锐刺耳看守员厉声呵斥:“328坐下!”

可梁瀚冬不管不顾伸手要扑过来抓着无心的手他的幽蓝瞳眸一阵挛缩:“甜甜你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看守员挥舞着电警棍饿虎般要扑过来乐泽国兔子一样窜起来挡了过去:“哎哎哟兄弟别,好好说,当事人有点激动我这就劝他放松,同志你也放松别激动!淡定咱们都淡定一下哈。”

无心低头看着梁瀚冬握住自己的手那明显瘦了一圈的手腕竟然有了几分纤细的味道,她深深吸口气终于摇了摇头:“骗你的没有。”

梁瀚冬一愣她才又冷淡的说:“只是被人用刀捅了肚子一刀流了很多血,狱医说伤了子宫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这就是你给我的,你要用什么来还给我呢?”

梁瀚冬目光一滞随即怔忪的放开手,跌坐回椅子怅然不知,乐泽国也松开对方笑眯眯替对方理了理衣领:“淡定,呵呵,淡定!”

无心看着浑身散发绝望和忧伤的梁瀚冬,他眼神里迷茫的样子一如当初那个只有她看到过的露出过脆弱的男孩,那样看着自己那样的害怕和恐慌。

她把手放进去把自己小小身躯靠近了他们彼此相依,可多年后却彼此伤害几成绝路,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在人生的道路上如此坎坷。

那双幽蓝的眼睛让她想起那个拥有同样眼睛的女人,美丽而柔弱最终被逼疯在无人看护的病房用一根丝袜吊死了自己的女人,她没有死却彻底疯了,发作的时候会咬人可无声无息的看着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迷茫。

她想起自己在孤儿院里日夜啼哭可有一天终于明白,再没有人会给她唱儿歌会哄她睡觉这个世界上她的妈妈已经去了天堂,而她的妈妈希望她能坚强活下去。

即便她后来被找回去她也已经再没法在大人的世界找到认同其实她是孤独的。

他和她都是这个世界的弃儿他们彼此依靠只有彼此,这样的世界只有他们懂而只有彼此相知可却也走了背道而驰的路。

她深深叹口气:“所以你别再做这些蠢事了,我不想看你这样伤害自己,那样不像你,我认得的梁瀚冬不应该是这样的。”

看着没有反应的梁瀚冬她有深深的无奈:“冬子别再糟践自己,那样你并不能够补偿我,能吗?”

梁瀚冬身子一震浑浊的眼神恢复了几分精神:“你不离开了对不对你能原谅我吗?”他像一个孩子一样用一种怯生生的口吻问,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又带着几分执拗,孩子般的固执。

无心看着他,目光由清冷染上几层暖伤,深深的无奈,犹如一个看着自己养大了不断伤害过自己的孩子纵容却也是难以割舍的:“你从来都没有肯放手我能逃得走吗?”从某种意义来说她在向这个命运妥协,她上辈子也许是真的欠着了梁瀚冬在这样莫大的伤害之后她试图逃跑,忘记,憎恨,以及反击。

可事实上所有一切在强大命运之手前都不过是蚍蜉撼树的软弱,她知道梁瀚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真的会为了还债而将自己弄死,他就是一个没有笼头的野兽疯起来谁也阻止不了。

可她偏偏放不下不忍心这就是命运,命运让梁瀚冬执着让她踯躅,在这个男人置之死地的疯狂前她无奈的妥协了,她可以放弃生命可以放弃恨,可爱过一个人他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无论她怎么样挣扎都是摆脱不了的,那是心对她的束缚她不知道除了妥协,还能怎么样呢?

第三章 巧遇

从那令人压抑的牢笼里头走出来外头孤零零黄沙漫漫的场景再一次呈现眼前,无心抬眼望望天空,这时候碧空万里连云都不见一丝,但是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头顶盘旋而过,越过了视野中的铁丝网又朝着远方而去。

“怎么样?!”等候在外面的萧枭同范殷达两个看他们出来迎了上去,范殷达心急先就问道。

乐泽国扶了下眼眶嘿了一声,没回答只是举起手来做了个OK的姿势,萧枭和范殷达彼此看了眼,都是一副松口气的表情。

“他怎么说?”萧枭这才又问。

乐泽国忙从手里的资料夹打开来,指着里头说,无心对此不感兴趣,她被头顶那只鸟吸引了注意力,手搭了凉棚慢慢走出几步看过去。

萧枭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只要她没走出视野也没阻止她做什么,想必也是知道她不爱听这些道道的。

他只是随口说了声:“甜甜别走远,我们马上就走。”

无心并没有搭理,沿着墙根顺着那只鸟走了几步,站在那里仰头。

萧枭看了几眼后确定她不会跑远,这才又把注意力拉回去听乐泽国说话。

这时候监狱的大门又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个人,他们所在的这个看守所并不像当初无心最后待着的那个那么偏远,只是位处郊区了些,远处还有些建筑而这一带也并不是渺无人烟的。

停留在高大森冷的铁丝网水泥墙外不乏一些来探监的,而这个时候从里头走出来人没走多远就有个人从另一头一辆破旧的摩托上下来也顾不上锁,扑腾着跑过去越过了无心朝对方迎上去。

一下子投入对方的怀抱就这么肆无忌惮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然后亲吻,引得偶尔路过的人们侧目,只不过这里的人大概各有心思看一眼也就过去了,只有无心似乎被转移了注意力关注着这两个人,她不再去看那只盘旋不去的鸟开始看着这对恋人。

这俩个备受瞩目的在旁若无人的亲密了半天后才放开彼此,然后勾着肩膀相携着走过来,当经过无心时原本是不在意的可是没走过去多远突然那其中一个女的突然扭头看了眼她然后放开男伴转过来:“哑姐?”

无心在监狱里的时候从来也不爱说话几乎是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所以后来有人就喜欢喊她哑巴这几乎成了她的称号,而后来的按着里头规矩叫前辈会多个姐字,哑姐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也就和她关在一个监狱房间里的狱友才知道的,无心看了会儿对方.那张朋克一样的打扮雪白的脸年轻嚣张的戾气有些重,一双涂得乌黑浓烈的黑眼圈浓墨重彩,对方也不以为然笑嘻嘻伸手一拍她肩膀:“林雨,你忘了吗,我是林雨。”

无心仿佛恍然轻轻笑了下:“是你。”

她没忘记也就是因为这个叫林雨的她才会捅了一个老手一牙刷柄被关了好几周禁闭,当时林雨是因为吸毒和抢劫财物被关进来时还是一个十九岁二十不到的新人,会被欺负理所当然,只不过这个女孩脾气倔强不服打压,自然也不肯做那种下三滥的事,其实无心当时只是不耐烦听鬼哭狼嚎的声音算不上是真想去帮谁的忙,林雨有一双倔强的眼睛颇让人难忘,不过这会儿被重重的黑色覆盖有些看不出全貌了。

林雨很高兴的说:“上回说好放出来去谢你帮我的不过我出来后也找不到你,嗨姐咱可真有缘分又在这种地方碰上了,你还好吗又放出来还是要进去呀?”

无心并不在意林雨混不吝的口吻只是淡淡的微笑,她虽然谈不上喜欢回忆监狱也没有林雨这种对这样的地方的不在乎,不过她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林雨有些闹腾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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