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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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色彩对比,甚是分明,就着那分明的对比色,女子扭动腰肢,缓慢而节奏感十足地舞动起来。

在众人看来,那舞蹈很是新奇,甚至是奇异,却有一种别样挑动心弦的感觉整个楼内有一瞬间的安寂,而后陷入一片浪潮般的疯狂中。

迎着台下众人的喝彩,站在看台上的女子笑容未变,双臂轻缓地向上抬起,随着她的动作,众人禁不住屏住呼吸。

只见原本退于四周的两列女子慢慢地踮着步子围了上来,层层迭起,将黑衣女子围在中间,七彩的水袖由内及外被一圈一圈地抛向空中,颇有迷魅人眼的效果。

正在众人为着那众多女子摇曳生姿的舞步、夺人眼球的出场而震撼不已时,女子们已经垂下了水袖,一圈一圈地低伏下身子,宛如一朵莲花,慢慢地盛放。

却见本是被遮围掩映的黑衣女子,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台下立时一片惊呼。

轻柔婉转的筝笛之音依旧在台子的四周悠扬着,丝毫不因为主舞者的消失而有所慌乱人们更是被勾起了兴趣,一个个向前探着身子,急于找寻那名神秘夺彩的黑纱女子。

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台上女子们已经完成了一段奇异而美妙的歌舞,此时缓缓地拢起了三圈,内外相套,水袖再一次被抛向了高空。

台下看官立时聚精会神地望着层层叠叠的水袖,屏气凝神地等着那水袖落下。

筝笛之音渐渐升入j□j,水袖也随之渐落,一层,两层,三层第三层落下的同时,一双凝雪皓腕缠作蝶状,轻而缓地向上游曳着抬起。

三层女子一层一层地半俯下身,勾勒出花瓣的弯曲,同时,被围于中间的女子身形渐渐显露,j□j在外的玉臂让台下众人近乎疯狂。

女子的腰肢蛇一般地扭动着,展露出极高的柔韧性,黑色的细纱贴敷着她玉白的身体,火一般地近乎吞噬了众人的理智,虽是背对着众人,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一种妩媚至极的勾魂。

也就鲜有人觉察到,女子面对的那十尺纱帷之后,冰冷到嗜血的目光。

黑纱女子的身影略略一僵,而后挑高了唇角,缓慢而勾人的转过身,面向台下近乎疯狂的众人,肆意地舞动着身子;没有人看到那半张面具下,一滴水珠划过女子略白的脸颊。

亲爱的呐,若是注定离开,请你永远、永远记住这一刻。

一舞结束,黑纱慢慢萎伏了下去,盘成凋零的姿态,两列女子重抬了身子,上挑了手臂,做出花苞的形状,合起了指尖。

灯火忽暗。

陷入黑暗的一瞬间,那筝笛之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安静的空气里似乎能够听到众人高频率的心跳,却没有一个人在这黑暗中发出丝毫声响,每一个人都瞪大眼睛,竭力想要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灯寂火灭的时间并不长,在等待的众人感觉来,却是度秒如年,直到黑暗被倏忽驱散的那一刻

由暗转明,一盏盏灯光渐起,众人的视线中,台上伏地的女子一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一线彩纹,极致的白色让人觉得圣洁而不可玷污;女子宛若濒死的天鹅,轻颤着支起的身躯越发显得孱

弱。

随着那身形渐起,清浅的琴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一点点在整栋楼内氤氲开来,不似之前的轻柔温婉,这琴音中带着肃杀、悲凉,或是其他无法言喻的东西,却偏偏以最沉重的力度扣进每个人的心房。

女子舍去了一身浮华,素婉安静的神情似是尽在眼前,却被那半张面具遮掩了去,只露出那抿紧的唇线、略显苍白的下颌。

下一秒,唇瓣微启,女子的声音伴着琴音在整栋楼内响起,仿若清泉润石,柔中带伤。

……

烟柳画桥,人匆匆,一眼回首,余生苍茫。

耽于相思,信渺渺,所谓沉溺,终成虚妄。

青丝落雪华年伤,湖畔亭榭,谁焚花香;薄烟如纱,依稀当年,雾笼了细柳绿杨。

曾有道年少轻狂,黄土喧嚣,马落鞭扬;红尘滚滚,尽数没了,昔舞于高台之上。

谁家碧树落东床,几载花尽,难逃沧桑;满地碎影,可堪回首,一朝许江湖相忘。

你一节水袖斩断了前夕过往,我一杯烈酒浓郁了现世凄凉……

若得那年花落处,相逢不相识,会否消了现世里,再见亦是怅惘……

若得那年花落处,相逢不相识,会否消了现世里,再见亦是怅惘……

再回那一刻,会否一笑而过,你曾说,相濡以沫,未若江湖相忘……

……

琴音愈扬,悲凉愈长,女子的神情看不分明,却有着难以掩饰的伤感自歌声中倾泻而出。楼中之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难以自拔。

一曲清唱,伴着孤寂琴音,女子的声音低了下去,扣人心弦的琴音也低了下去,灯火渐暗。

就在众人以为最后一场终将结束,心情也因此略有遗憾时,满楼灯火忽变得内外通亮,甚至有些刺目地明亮。

众人极为期待地望向女子,神情激动;却未料到,视线所及,女子显也很是意外白衣拂过,女子的惊愕自那微启的樱唇便可看出,她猛地转身,望向身后十尺长的垂帷。

见此场景,看客们的目光随之移了过去。

只见那垂帷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牵制着,拉向两侧,众人望去竟是层层掩映,看不分明。

似是洞晓了人们的心理,纱帷又一层层拉了开来,内里的物景也渐渐清明。

待到最后一层纱帷被拉开,一切遮掩完全剥落开来,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众人齐齐失了神。

只见偌大的后台,一张雕栏木榻赫然在台子正中,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发如泼墨,肤白胜雪,衣襟半敞,面覆黑羽的公子抱琴斜倚于榻上,露出的淡色唇线抿着清浅的弧度,一双眼眸里似有流光暗转单单卧在那里,便已是三分魅惑,两分妖艳,一身风月。

台下的众人早已是丢了魂魄般望着台上的男子。

白衣公子在众人的视线中,闲适慵懒地起身,拢了衣襟,慢慢走来。

女子的身影在那目光中愈发僵硬。

ˇ异变突生ˇ 最新更新:2013-09-16 18:34:52

木若僵直地望着步伐轻缓的白衣公子,眸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她只是略略放肆了一下,罪不至死吧为什么他看来的目光有一种吞噬般的冰冷?

抱琴而来的白衣公子的神情看不分明,却见得那薄而色淡的唇抿起浸着凉意的笑痕,危险的模样仿佛一只接近猎物的兽,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捍卫着自己的领地。

本是热闹的场面一时有些难得地安静,众人似也是对这不寻常的气氛有所察觉,大多寂了音,只观望着台上的局势不再作声。

众人的注视下,白墨唇畔噙笑,眸底的暗光闪烁,在女子的身前慢慢地停下步子,微笑着俯身下去轻吻在女子耳侧的发间,声音低浅:“接连几天行踪不定,原来就是在忙这个?你送我的这惊喜,还真是让我……”他的声音一顿,冰冷的目光猛地刺向台下,纤瘦白皙的指搭在了怀中的琴弦上,随意几下弹拨,便有凌厉的气破风而去,直指台下的人群。

木若一怔,而后出声阻止:“别”忽而本能地感觉到身后的危险。

她的脸色白了白她一向自诩绝佳的轻功,在这一刻危险即将到来之时却丝毫施展不开。

琴音所带的风刃袭取的方向,传来衣襟破裂和人群尖叫的声音;同时,木若极度的警觉感有所减弱,下一秒便被按住腰部,飞身带离。

被风刃误伤的人的哀嚎,人群的急欲奔离,让偌大的楼中一时乱作一团;白墨压着木若的腰身,站在二楼的围栏之上,衣袍舞飏,唇畔的笑意愈扬而危险:“天星门的余孽,竟是到现在还想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么?”

并不高昂的声音却显是已被人听到,带着浓重杀气的剑尖直指二人,三道黑影瞬间从慌乱的人群中出现。

触及那阴鹜而森冷的目光,木若眸底亦浮现起一抹凉意……天星门,不就是当初美人独赴上京却遭到围杀的那些所谓正派的贼首么?事到如今,淳于恒竟然还敢跟她耍手段?

“别急呐,木小若。”白衣公子轻声笑道,按下女子欲抬起的皓腕,“夫君还在这里,如何能让夫人出手呢?”

话音落地的同时,古琴被向下一按,立在了围栏之上,葱白如玉的指尖搭上琴弦,下一秒便有利刃似的风声刺去,其速之疾,令提剑而来的三人躲闪不及,姿势狼狈地护住要害。

木若慢慢地收回手去,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采,而后将指尖向下,背在身后,按住腰间的一根绸带,轻旋着扣紧刷地抽了出来,抬步纵力,向其中一人飞身而去。

身后白墨的眸底闪过惊意,手中的动作依旧未停,两人中已有一人气力不支,狼狈至极地跌落下去。

白墨正欲上前,楼下忙乱的人群中忽又有十人几步点墙,飞身当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留下不远处木若与那黑衣人缠斗。

白墨的眸子里闪过凌厉的嗜血怒意,仿佛下一秒就将血染千里,手下的招式更是凌厉,逼得几人步步退离。

而另一边,木若本就不擅使鞭,此时在黑影的招招紧逼下,就更是吃力,逐渐露了溃败之态,一个闪神间,便被黑影击落了绸带,身子也被制住,拎向楼外。

一直望着这里的白墨眸色煞凉,周身腾起的滔天怒意让几人心惊,回首见同伴得手离开,纷纷自护外逃。

白墨唇角的弧度早已消失,冰冷的杀气再无敌我之分地在整栋楼内荡开,一柄利剑闪着刺目的光芒被从琴身下抽了出来……整栋楼内一时血光四溅。

坽云镇外。

黑衣男子在萧瑟的夜景中负手而立,风呼啸着吹过他的耳边。

同样身着黑衣的女子侧首望来,唇角有着狡黠的笑意。

“我总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男子的话音很是平静,细听来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情。

“我也一样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呢?”女子巧笑嫣然,“为什么到现在还在为那个人做事?他已经,命不久矣了。”

听闻此言,黑衣男子望来的目光中夹杂着讶异,继而转为了然,再起的话音里有着自嘲般的笑意:“也是,你那师父要做的这些事,一定会告诉你。”敛去笑意之后,他的话音沉了沉,“至于那个人,这已是我为他办得最后一件事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件事的终结会在你这里。”

女子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又被晶亮的笑意所替代:“他让你交给我的东西呢你应该没拆开来看吧?”

男子颇是无奈地瞥一眼女子:“看来你和他之间的交流不少呵,莫非你们的行踪也是你透露给他的?”

女子淡淡一笑,调皮而复杂:“我是不介意被一个情敌观摩幸福蜜月的全过程啦他的消息来得无法确定,只好让你们一路跟着了。”

“若是让你那美人师父知道了,还不定是个什么结果。”男子将怀中掏出的盒子扔了过去,唇角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不过,连我都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你就那么相信他?”

“其一,你不能那样称呼美人,只有我才能那样叫;”女子竖起了一根食指,轻轻晃了晃,满面正经,“其二,他对美人的感情我也有过一点点消息,还是比较放心的,而且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约定,他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为了感情可以什么都不要的人,不然当初他也就不敢亲自到明月山庄下”忽而顿住,女子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其三,你搞错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充其量只是选择罢了就算赌输了,也不过是那个结果但若是赢了,那我便是翻局了呐。”

“听你这样说,我更加好奇你们之间所做的约定了。”黑衣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明月山庄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但并不知道具体事宜只知最后他是中毒归来,却始终不曾有什么求医问药的行径如今看来,却是你们之间的秘密了。”

“秘密谈不上,短期之内不能相诉到是真的。”女子笑着仰起头来,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不知为何声音里有一份空灵,“求而不得却执念于此,这算不算是我的罪过?”

身旁男子的眉间多了一抹忧心:“你……”

“无碍啦。”女子重新转身过来,脸上的笑意亮得耀眼,“倒是你啊,最近如何我那有间青楼的舒适度还让您满意么?”

“舒适度?”男子失笑,眸底闪过一丝深意,“其他的没有什么,不过……那小丫头确是不错。”

“哎,你看上丫头了?!”木若猛地转头,惊讶地开口,“那你是打算在有间青楼里长期做客了?”

“做客?”不知想到了什么,男子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你那个小丫头现在整天惦记着将我送到小倌馆里调、教一晚再拉回来接客呢。”

“噗”木若呆滞地望向男子,“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家那个管账的小丫头?”而后扭头自言自语道,“早就知道她非常人,没想到却连这方面的潜质也有……真棒,我喜欢。”

听清了女子的话,洛清寒很是无奈:“你知道,她的身份?”

“身份?”木若诧异状,“应该不是什么孤儿,但具体是什么真的不知道。”

“你在碧落宫待了十年,竟然连宫主的女儿都没有见过么?”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洛清寒微笑着欣赏女子一脸遭了雷劈的模样。

木若强行运转着基本瘫痪死机的大脑,有一种羞愧欲死的悲痛感:无间道啊有没有?!各种合谋啊有没有?!!小丑表演啊有没有?!!!

望着女子的表情逐渐转为面瘫,洛清寒不由轻笑:“适应能力很快的啊,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木若一脸高深地开口:“我现在已经看破俗世了,只是要劳烦洛施主善待我那丫头三年多近四年的姐妹之情,不是白给的。”

洛清寒忍不住侧过脸去笑,也就此错过了女子眼底的黯然失魂,待他回身后,月光下女子早已是笑容灿烂的模样:“话说洛公子您这也算是意图不轨了,我怎么说也算你们的半个媒人,事成之后万万不要尊了那句古话啊!”

“古话?”洛清寒一怔。

“新人送进房,媒人踢过墙啊。”木若眨了眨眼,唇角笑意调皮。

洛清寒再一次被女子多变的神情逗笑。

“唔,对了。”木若拍了拍脑袋,从身侧的锦囊里拿出了只小瓷瓶,“这个东西,若是一月之后美人他……顺利无恙地登上皇位,便送给那人。”

“解药?”洛清寒的表情有些微妙。

“嗯。”木若淡淡点头,笑意浅了下去,撇开的目光里有瞬间的苍茫,“一月之后呐……”

“月色如此之好,夫人却逃出来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嗯?”

危险的声音,夹裹着冰冷的寒意,在二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ˇ大皇子妃ˇ 最新更新:2013-10-08 13:49:54

“月色如此之好,夫人却逃出来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嗯?”

危险的声音,夹裹着冰冷的寒意,在二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木若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护在洛清寒的身前:“美人你想多了我们什么也没”话音在视线触及那染成血色的白衣时硬生生地止住。

连平日里宛若流云的长发也沾了血而粘结在一起,手中提的长剑上更是有血珠一路顺着剑身滑下,没进了土里,容颜倾世的美人唇畔含笑,一双水色眸子此刻仿佛凝结了寒冰,却带着蚀骨的迷魅风情。

他便是那样站着,动也不动,一成不变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角,只有渐凉的眸光覆在女子的身上,看着女子挡在另一个人面前的姿态。

气氛凝滞良久之后,白衣美人动作轻缓地合上双眼,仿佛怕惊扰到什么,再次慢慢地睁开了眼,唇角笑意已变了弧度:“…我会担心,会紧张,会疯掉……你可曾知道?若是今夜未找到你,这镇上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又可曾知道?”他边用最清浅的语气似诉似怨,边轻笑着走近,那笑容带着说不尽的风流魅世,芳华万千,“若儿呐,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木若的动作在那低沉暧昧的话音里僵住,看着那人带着危险的气息一步步走近,却动弹不得。

“这件事……看来还是你们自行解决得好。”洛清寒慢慢地舒了一口气这个男人,正如纳兰明辉所言,当日未除,必成纳兰灭族大患、谋天下之才。

而她,则是这人的唯一弱点了吧。

唇角轻轻地牵起,洛清寒笑着转身,御风而去,留下平野里距离渐近的两人。

木若僵硬着身体,笑容勉强到扭曲:“月黑风高乌漆抹黑,美人你如此绝色身在野外实在不安全,不如我们暂且回去,秉烛夜谈也可您看如何?”

话至尾音已是颤栗得不成句,木若极力按捺住想要逃开的心情她敢发誓,若是这一次她再逃开,他绝不会追上来,只是那后果……就不是她能承受的了。

白墨的眸子在那一瞬间黯淡下来,甚至是光华剥落一般,他停下了步子,定定地望着身前强颜欢笑的女子:“…勉强来的东西,我宁愿不要。”

这自然不是什么实话他要的,无论何种手段,他都会取得但不包括她,他看不得她有丝毫的难过,舍不得对她丝毫的勉强……甚至是直至此刻他才发现这一点。

木若的瞳子轻轻地颤了颤,眼睫微微垂下……无论原因为何,她终究是伤到了这个总是笑得淡漠无谓的男子了么?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从不该将这个人自那神台之上云山之巅拉入这凡尘之中,他本就该无情无欲无所留恋,打这片红尘里走过,不沾一瓣碎花一丝烟雨,微笑着淡漠着无谓着,独身一人走完这一段倾覆天下的路途。

若是这样……木若握紧了指掌,手心中木盒钝锐的棱角带去一阵刺痛,她的嘴角牵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是这样,那就让我将这一切悉数奉还好罢。

木若抬腕环住身前的男子,那拥抱紧得仿佛会触及灵魂,她却依旧在收紧手臂

只是,在那之前,请允许我贪恋片刻,这最后的温暖。

白衣被勒起山壑般的褶皱,男子的叹息声穿过女子的发丝,轻叩在她的耳膜上;白墨微微俯身,贴上女子的额发,笑意清浅而凉这般用力,这般强势,这般不容抗拒;她的心意,在这动作里已是不言而喻。

只是那笑容下一秒便凝滞嘴角,白墨强抑住险些脱口而出的抽气声,身子却忍不住轻颤了颤。

木若察觉到相拥之人的异常,才欲离身,便已被反手压紧在那人怀里。

“别动……”

他的声线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栗,不同于平日的喑哑声音听得她心疼不已。

用力勒紧怀中人的白墨嘴角的弧度顶破了那些刻骨的痛意,向上扬起……自作自受或是别的什么,明知大动内力会催发体内的血饲,他依旧是不管不顾……只因事到如今,他在乎的早已不多,而她,自是这天下都无法比重的存在。

“……疼么?”她咬着牙微笑,尽力不使眼泪掉落下来,胸口处涌动的痛意却让她几近溃逃。

“…抱着若儿,便不会疼了。”

他的声音里还浸着几分笑意,只是那压抑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让木若再忍不住泪流满面:“你这个……骗子……”

不疼…怎么会不疼呢她也有尝过那种痛意,几乎泯灭了求生意志的锥心的痛意……他怎么能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他总是不愿告诉她的,那些病痛,那些折磨,那些生不如死,那些锥心刺骨……

他替她打点好了一切,让她坦然心安地在那一路上渐行渐远木府图谋,蚀心之蛊,卧榻两年…他所一力担下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涩,她所一度无视的他的寂寞凉薄……

那现在,也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之前的婚嫁誓言要全部作废呐,”她努力笑着,即使腮边还是垂着晶莹的泪,“十日之后,你再奉还我一场大婚,那时,我要那大皇子妃的称号……如何?”

男子因痛意而微栗的身体滞了滞:“…好,我答应你。”

天顷野史载,宣启三十二年,青阳王府大婚,青阳王宴请朝中重臣,宣布大皇子下落,一时内外巨震;同日,京城传圣旨,宣皇上驾崩,二皇子继承皇位,责青阳王意图不轨,妄企造反,令华业骑在京候命;翌日,上京四处惊现大量屠苏门李家及周边四城各大商会奴仆,领首自称为四支骑队之首,后护国将军墨稹现身,持天顷开国玺印,协圣旨中“驾崩”的先皇,开赴上京,以大皇子“清君侧”之名,护送皇上回宫。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清婉的声音在竹林里响起,惊起了一林飞鸟。

身着嫩绿裙衫的女子在飒飒作响的林叶间翩然起舞,手中拈着的丝绢也有灵性似的轻拂,女子的眉眼间风韵婉转,粉唇翘着略微的弧度。

“傻若儿。”女子身前几丈处的白袍公子更是风华绝代的模样,淡色的唇抿起足以倾世的笑容,“再过一月,我来这儿迎你回去,那时我要上京为你满城花雨,我就站在那城头上,让这天下看着,看着我的若儿花冠出嫁,好么?”

女子的舞步在那低沉悦耳的声音中些微僵滞,但也很快便恢复正常,她面向那男子盈盈一笑:“师父答应我的来世,可莫要忘了。”

白墨的眸光微沉,视线所及的女子并无丝毫异色,他也便安下心来,回以淡笑:“答应了若儿的,我何时曾忘?”

“公子,时辰已到,我们该走了。”几米远处,青衣男子垂首道。

白墨的身影微微一顿,而后笑道:“那”

“这春日宴的绿酒,你总是要陪我喝完的。”女子停下了舞步,手中拈着不知何时握紧的琉璃杯,笑意清浅。

“……”白墨唇角的笑容渐深,眸底划过几丝异彩。

“你怀疑我要毒害你不成?”木若笑着,扬手便将绿酒倾入口中,脚下一划,站到了男子身前,贴敷上去,唇齿相依,以唇度酒,咫尺之间的眉眼里尽是笑意。

白墨的眸光略深,而后也便释然,欣然享受着送上门来的嫩豆腐。

确认酒水悉数被男子咽下,木若微笑着退离,拍了拍身旁的黑马,笑道:“我的殿下,你身后江山如画,等你去恣意泼墨呐。”

白袍公子垂眸,笑意迷离,分外地迷魅人心;他轻撩起衣袍,翻身上马:“答应我。”

“嗯,”木若仰头望向马上衣襟鼓飏的白袍公子,唇角带笑,“一月之后,我等你回来。”

马蹄声碎,黄尘漫漫如夜。

ˇ如若来世ˇ 最新更新:2013-10-30 23:04:40

宣启三十二年,江山易主,失落民间二十余年的天顷大皇子领四支骑队,与二皇子谋逆所倚仗的华业骑里应外合,灭皇后纳兰氏,以反叛之名诛其九族,废二皇子,倾朝野,铲除叛孽,荣归上京,声震天下;正清一年四月廿三,天顷皇帝宣告退位,由大皇子淳于墨继承皇位,护国将军墨稹请辞还乡,五支骑队将军率众军誓效忠新帝,世代为辅;自此,天顷盛世拉开序幕。

独崖上的风冷得寒人心,单是坐在那里,便感觉仿佛有数不尽的风刃在割着衣襟。

冰冷的风划过脸颊的疼痛感,变得遥远,周身的一切感知也随之虚无缥缈起来,只有难以抵御的痛意在四肢百骸之间流窜,而后汇聚在心口,将迷离的意识再一次拉了回来。

会死么?

唇角的笑容支离破碎,在灭顶的痛苦中扭曲,她慢慢地伏下身子,妄图以此来纾解身体的剧痛。

“他还有多久,能来?”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不可闻,却还是被几丈开外的男子捕捉到。

那玄黑色的身影揖了下去:“半柱香之内,宫主一定会赶到。”

“唔,这样啊。”她轻笑着点头……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撑到那时呢?

强抑着痛意,她抬眸望向远处,眸子里晕着点点的光芒:“师父,我答应你……不会食言的。”

若是这时间能够被无限拉长该有多好,若是那血饲之毒仍余解药该有多好,若是我能陪你一世……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若是如果?

其实,能陪你到这一步,已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思及此,俯在断崖上的女子忽而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声破碎而哀凉,带着一种不可承受的绝望。

待到身后的声音忽而在耳边扩大,甚至有着掩盖过呼啸风声的架势,女子残存的意识被唤起最后一丝清明。

“…你来啦?”

女子的声音夹杂进风里,若是不看那近乎孱弱的身子,但听那语调,旁人甚至或许会以为那其中是满满的喜乐。

身后没有话音,只有沉重的呼吸,以及一步一步落下的仿佛是踏在她的心上的沉重步声。

“…别过来,”无力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尾音里似有无尽的凄楚,“求你了,别过来。”

那步伐停得仓促而戛然,似乎是一秒钟瞬间被拉长至无限,便如佛经所说,刹那成永恒。

依旧是沉重的呼吸,无法遮掩的狼狈在此刻男子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所从未有过的失态,在此刻甚至无需遮掩。

女子的笑意在泪光的陪衬下那般刺目,让人有想要抹去的冲动,痛到深处,笑容是她此刻想要留给他的唯一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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