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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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少年愣了一下,见李颐听神情不似有假,是真的不逃婚了,跪地重重给她磕了个头,欢天喜地地往膳房跑了。

李颐听嘴角的笑意在那少年跑远后一点点消失,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脚步沉沉地回了房。

魏登年是不会管她了。

九重天的任务虽然失败,可她也不能丢下宋炽这一众亲人撒手就走,既然顶了她的身体,便要担起她的责任。

李颐听不是个自轻自贱的人,绝不会嫁给张鹤那个老头子,所以必须自救。

这样想着,她在脑子里把能求助的人搜刮了个遍。

最后竟然只想出一个人来。

李颐听翻了半天才翻出根叉了毛的狼毫,至于那些名贵的墨砚,都被濮阳王夫妇搜刮带着逃命去了。

她气极反笑,最后只找出盒胭脂,融了茶水当作墨蘸了,给宋戌写信。

李颐听在信里拜托他到时候安排几个人扮成马匪把她劫走,这样不仅能逃婚,还可以撇清关系,不让皇帝怪罪到王府。

届时再找月老带她回九重天去请罪,辞了这引导魏登年的任务。

便借着此事换一位仙人吧,或许会比她做得更好……

李颐听封了信,枯坐在位置上,脑子放空什么也不想,只是心里麻麻痛痛的,片刻不停地像在被什么东西啃食一般。

就这样等了半宿,王府里终于逐渐有了人声。

李颐听动了动发麻的腿脚,出门迎接。

好家伙,果然有两大车的值钱玩意儿,一人背着三四袋,撇开被遣散的丫鬟婆子,也还跟着二十几个伺候的,乌泱泱一片,个个压得腰都直不起来。红豆哭得眼袋都肿成了两个眼睛大,一见了她,便把包袱往地上一丢,狠狠扑进李颐听怀里。

“小姐!我就知道小姐是不会丢下我的!”

李颐听也紧紧回抱住她,摸着她软软的发髻:“傻丫头。”

濮阳王就跟在红豆后头,见状立刻去捡包袱,一边拍灰一边痛心疾首道:“这样的贵重东西也敢乱丢,败家玩意儿!”

王妃走上来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濮阳王痛得嗷嗷乱叫,不敢再作声。

她走上前来,半是欣慰半是忧愁,伸出手来摸李颐听的脸,又笑又哭:“我的炽儿,我的炽儿啊,你不逃婚,你可怎么办啊,我命苦的炽儿啊。”

李颐听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绪又被激得乱了,她放开红豆,扑进王妃的怀里,借着宋炽的身体喊出了那个她想喊却没喊过的称呼——

“母亲。”

母亲的怀抱香香软软的,掌心温和地抚摸着她的背脊。

李颐听的爹娘为桦阴战死,自她有记忆起便住在巍峨的皇宫。她没有被母亲抱过,只能暗暗地想,要是她的母亲还在人世,抱她的时候大抵也应当是这样舒服温情的吧。

濮阳王偷偷抹了把眼泪,随即又摆出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行了行了,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呢,瞎哭什么,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王妃回头怒瞪了他一眼,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讪笑一声。

李颐听松开王妃,拉着她的手牵去了濮阳王身边站好,自己重重跪了下去。

二人皆是一惊,伸手去扶,却被李颐听拂开。

“出嫁时人多事忙,女儿宋炽提前拜别父亲和母亲。”

濮阳王道:“炽儿你,当真要嫁给张鹤?”

“皇命不可违,我虽是出嫁,却不见得会嫁给张鹤老头。”

濮阳王道:“这是何意?”

李颐听行了拜礼,磕头道:“父亲和母亲只需要知道,不论女儿身在何处,外面怎么谣传,女儿都会好好活在这人世,所以不必伤心。”

去了九重天,便再不能见了,理应好好告别。

濮阳王夫妇泪眼纵横:“炽儿,你长大了好多,我们的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这么懂事了。”

李颐听眼眶一热,看着夫妇俩泪眼婆娑的模样,心酸得无以复加。

凡人浊眼,他们自然是看不到宋炽的壳子里装的是仙子颐听,也不会知道面前的宋炽早就淹死在了郸城。

可是这样也好。

有时候不知道才是幸福的。

她强行把泪花憋了回去,再拜两下。

“翼都山高水长,女儿去后,万望二位珍重。”

安抚完濮阳王夫妇已是深夜,李颐听又把跟回来的那二十几个丫鬟婆子遣去休息了。

到了第二日,她才让红豆跑一趟,拿着宫牌把信送到宋戌手里。

宋戌回复得极快,他的人下午便来了,可是不知为何,王府门外御龙营的人全部撤了个干干净净,宋戌的人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亲自将回信交到了李颐听手中的,上面只有一个字——

妥!

李颐听还正奇怪宋戌怎么转了性子,讲话这么简洁,那随从又掏出一个半指厚的信封递了过来:“方才那封是回复郡主的事,这封是诉说对郡主的思念之情。”

行,是她想多了。

-3-

婚期定在三月之后。从都城到翼都骑马得要半月,若是加上公主出嫁时的护军、随从、女婢、彩礼、车马什么的,路上起码要耗费一月,是以九月初李颐听便要动身。

这着实太过仓促,可那张鹤却拿着大师算的吉时说事,非要赶在这个时辰之前到翼都才能去煞。

宋帝前面已经允了公主下嫁,此刻若是为了这点子事计较,让张鹤心存怨怼,得不偿失;更何况李颐听本来也只是宋帝不忍心嫁女儿,临时顶替上去的郡主而已,能有长公主出嫁的规格已经是极大的恩典。

后来濮阳王府又添了许多嫁妆,只是被李颐听偷偷塞回了库房。至于红豆,她没肯带走,那丫头求了她整整一日,中途还哭昏过去一次,李颐听却是狠了心,怎么都没有应允。

小住府中的苏觅似乎也极为伤怀,也不怎么进宫侍奉皇帝,整日来往李颐听这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姐妹多么情深。李颐听先前还敷衍了几次,后来便干脆说身子不爽利拒绝见面,从王府离开时也未与其打招呼。

也不是厌恶,只是瞧着她的脸,总要想起那日窥见的一幕,心里不是滋味得很。

出嫁当日,仪卫、车乘由皇宫出发,宋帝携贵妃亲自相送,宋戌还在被关禁闭,他们二人心中都清楚,这次出嫁只是走个过场,他先前闹了那么大一出,若是李颐听出嫁不闹,怕是会让宋帝怀疑,于是干脆不准他来。

宋帝和章贵妃站在长长的白玉阶上相望,李颐听遵礼三叩拜别,却犹疑着不肯上轿辇,目光在宋帝周遭的侍卫中流连。

两个月,她在家待了两月,魏登年一次都没来过。

宫里赐给她的宫婢上前来问,李颐听也顾不得礼法,急急问她怎么没见到陛下新添的侍卫。

小宫婢久居深宫,根本不知道魏登年,连连摇头,最后还是御龙营里护送她的将军说有个侍卫已经接了宋帝的密令,刚刚离宫了,想来便是御前红人魏登年。

李颐听胸口狠狠起伏了几下,转身上了轿。

出城后护嫁的营兵六百便折返了一半,剩下的才是护送她去翼都的。都城距离翼都跨了半个卺朝,一路上水路陆路来回折腾,李颐听命都去了半条,只惦记着宋戌的人怎么还没来。

前面就是梳山,过了梳山再穿过祁城便到了翼都的领地,张鹤会在那里带人迎亲。

虽说年前梳山曾闹过匪患,可那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即将交差,仪仗队里的气氛不免松快起来,晚间在驿站休息时大家都开始聊天喝酒。

李颐听心里记挂着事情,草草吃了几口便回去休息了。若是现在救她的人再不来,过了祁城和张鹤的人马会合后,便很难下手了。

外面谈笑声声,李颐听在忧心中逐渐睡去。

夜过半时,她忽然被呛醒,睡意散得一干二净,可是脑袋却昏昏沉沉,眼见着二三十个白衣人从外面蹿了进来,在这夜里如幽灵鬼魅一般,吓得她当场就叫出了声。

“郡主莫慌,我等是殿下派来救您的,小的叫吉青,是殿下的死士之一。”领头的立刻递上一枚胡椒大小的药丸给李颐听,“这是迷烟的解药。”

“宋戌?他还养了一批死士?我以为他只会狩猎。”

吉青面色不自然道:“……兼职给殿下捡打下的猎物。”

“哦,那就没错,你们肯定是宋戌的死士。”

李颐听一边咳嗽一边吃药,严重怀疑这迷烟放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先把人呛醒,然后让他们大口呼吸顺便被迷晕。

服过解药后头脑果然清明了许多,李颐听挥赶面前的烟道:“可你们怎么穿成这样?就像,就像……”枉死的女人夜里出来乱晃。

“殿下说,我等虽然是来截胡的,行的却是救人的事情,所以不必穿夜行衣畏首畏尾,要堂堂正正。”

好一个堂堂正正。

李颐听生平还是头一次知道堂堂正正是这么用的。

整个驿站的人都被迷晕,哦,呛晕过去。

吉青等人立刻楼上楼下地翻箱倒柜砸东西,把各个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然后又将一块画着凶鹰图案的乌青胸巾刻意丢在李颐听床边。

李颐听道:“这是何意?”

“嫁祸。这胸巾是梳山马匪佩戴的标志,总要有人承担过责不是。”吉青拱手道,“还请郡主快快收拾了细软,同我等回程。”

李颐听想了想,把随身的头饰手饰都摘下来塞给吉青:“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这些累赘全部给你。”说着,又对还在乱捯饬的那些人道,“别翻了,既然要嫁祸给马匪便做得像些,快去拿嫁妆箱子里的东西,专挑贵的拿,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了的埋在地下,日后你们得了空再回来取给家里补贴家用娶媳妇什么的。”

白衣人面面相觑。

李颐听道:“快点啊,免得他们醒了。本郡主不会告诉你们太子的!”

她再三催促,大家终于开始撬箱子,把金银囫囵往兜里塞,塞不下的便依照李颐听所说埋在驿站地下,营造出整个驿站被马匪洗劫一空的假象。

李颐听也去房里把发髻拆了,换了身淡青色的寻常便衣。

从驿站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赶去祁城已来不及了,他们便在途中一间不起眼的客栈歇了脚。

吉青道:“郡主今夜还请先在此休息,明日我等会送郡主去祁城住上一月时间。殿下说您不必急着赶回去,祁城虽远不及都城繁华,民风却也淳朴友善,我们几个可以陪您先逛着玩着,不过出门最好戴上面巾以免生出其他事端。等明日天亮护卫军发现您不见了,自然会急着回都城禀告,不会往祁城来搜,届时若陛下发兵剿匪,殿下会自请出兵,只是稍微做做样子,再偷偷来祁城接郡主。”

李颐听笑容淡淡:“难为他想得如此周全。折腾许久,本郡主也累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吉青应了,让手下三人一间住着,自己却不走,在门外替她守夜。

李颐听听着动静,唤道:“吉青。”

外面的人立刻应声。

李颐听心中叹息一声:“无事。”

第二日大早,一行人便启程去往祁城。

白日里再看他们,一个个倒都是正经八百、有模有样的年轻人,只是这么二十来个人,身着一样的白衣在外行走,虽不骇人,也是十分惹人注目的。

几乎是迎面走来一人就要望他们几眼,比李颐听不知道招摇几倍。

吉青等人还十分自豪,直言殿下的眼光就是好,这样装扮竟好看到百姓们都一步三回头。

果然跟他们顶头上司一样自恋。

最后还是她挑了服饰,一个个逼着换上,又在出行时将身边的人减至三四人,才不再惹非议。

这还是李颐听下凡以来头一次如此悠闲,每日戴上面纱出门,上午先去吃些小点,下午又去茶楼听书看戏,晚间去寻小食,一路吃了再回客栈。

就这么连过了五日。

这五日来她被保护得极好,且她也全力配合,并未引起任何怀疑。

当夜,轮到个叫橘皮的年轻小伙子替她守夜。

李颐听迟迟没有入睡,等到人来催时才道:“本郡主想沐浴,劳烦你去帮我打些热水,再帮我找些纸墨来,我睡不着想画画。”

橘皮立刻道:“郡主莫称劳烦,殿下再三嘱咐要好生伺候郡主,属下这便去。”

等到橘皮把浴桶备好,打满了热水,她又道:“你站远一些,我洗好自会叫你。在这之前不准靠近这间房。”

橘皮面色一红,当即应下,出去了。

李颐听趴在门上听着脚步声渐远,立刻回到桌前,沾墨落笔。

宋戌亲启: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当已经离开祁城很远了。

近日陛下赐婚一事让我明白,身份再高贵,只要是皇室女子,便摆脱不了被人安排的命运。

虽然这次可以假作被马匪掳走,以名节受损为由拒婚,可是下一次、下下次呢?我不愿意自己的一生永远握在别人手上。

郡主我已经当腻了,我要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不必挂念我,我会活得很好。

谢谢你,谢谢你从前和现在都对我这样好。

殿阁大学士家的嫡女张晗温柔贤淑、聪慧敏善,若是能娶得她,日后你继位,定能辅佐你成为圣明君主。

此去永别,祝君安康。勿念,多加餐。

宋炽亲笔

李颐听写完,吹了吹墨痕便折进了信封里,压在砚台之下,又悄悄拉开门扫了一圈。

这一层都不见橘皮人影,果然站得够远。

李颐听又折回来推窗打量,两层楼不算高,以她那点功夫,足够了。

她一身轻松,什么也没带,从窗户利落翻出,轻盈落地。

宋戌以为他们联手骗了卺朝,可是她也骗了宋戌。

李颐听根本没有再回去的打算。

起先还是走路,然后便是疾行,最后在夜色中拔足狂奔。

她心中清楚得很,这一天早晚都会到的,既是上了九重天,就不该再动凡心。

可她舍不得摸丝带,舍不得回九重天,甚至舍不得回头。

她知道只要再看一眼这个小破客栈,便会忍不住留在人间,回到都城,见想见的人。

她只有不停奔跑。

翼都肯定不能去,要是碰到藩王的人便是自投罗网,李颐听只能往梳山跑。

宋炽身体娇弱,禁不住这样剧烈的运动,跑着跑着,耳朵嗡嗡作响,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最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张嘴不停喘气,终于停下。

李颐听擦了把嘴起身,却忽然被人踹了一脚,栽到地上。

一把冰凉的刀刃贴上她的脖颈。

“今儿个在这破路蹲了大半日,总算见着个路过的人了。快搜搜她身上有银子没有,饿死老子了!”

粗犷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跟他对话的另一人立刻上前绑了李颐听的手脚,又搜了搜她的衣兜。

“老大,这娘们儿身上什么都没有!”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拔了李颐听头上唯一一根玉簪,“就这个看着能卖点钱。倒是长得不错,送到窑子里或许还能弄一笔。”

先前踹李颐听的络腮胡子沉思道:“那行,把她带走,明儿我们正巧要去祁城,一道办了。”

“得嘞!”年轻点的那个一把将李颐听丢到了肩上,“那咱们今日还打不打劫了?”

“不打了,回去睡觉,养好精神,明日拿了大钱先吃顿好的再说。”

李颐听才刚缓过神,身子又立刻被倒转了去,胃里登时翻江倒海,“哇”地吐起来。

扛她的人身子一僵,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后背淌下。

“老大!”

第11章

年纪轻轻还挺犟啊!他就是喜欢你!

-1-

李颐听被扛着走了一夜的路,终于从这两个人的对话中捋顺一些事情。

这两个是梳山的马匪,络腮胡子、一把年纪的那个应当是马匪头头,扛她的那个对他言听计从,长得尖嘴猴腮像根瘦竹竿,被头头叫作四马。

却不知为何这二人半夜在山中劫道,李颐听只从对话中了解到他们明日要去祁城接一桩大买卖,若是成了能得许多钱。

马匪们怕她再吐,用帕子堵了她的嘴,从山里人迹罕至的小道把她连夜扛回祁城,在天还未亮、商户还未开张前,进了一个小院。

小院位于热闹的市集中,里头没有住户,还算干净,只是没有养牲畜花草,略显凋零,是马匪在祁城的落脚点。

两人把李颐听往房内的角落一丢,四马骂骂咧咧地换了身衣服,便拿着她的那支玉簪出去当了,找吃食去了。

李颐听被颠了一夜,又折腾回了祁城,已是累极,阖上眼,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便听到屋内的交谈声。

“你们的人还剩多少?”

男子嗓音清润,接着便是四马的声音。

“一两百。我们之前被端是因为那家伙偷袭才措手不及大损元气,现下有了准备,兄弟们个个恨他恨得牙痒痒,一定能成!”

“可知他为何偷袭你们?”

“还不是为了邀功!狗官都是如此!”

她缓缓撑开眼皮,被压着的左臂酥酥麻麻,一通蠕动才蹭着墙坐起来。

她被丢在内室角落,拐角的墙挡着看不见情况,只能努力听他们对话。

“不过爷,您这些个人是?”

四马偷偷瞄着外院,心里有些发憷。

本来不大的小院站满了人,穿着布衣,颜色各异,甚至有的衣服破破烂烂如同马匪,可站姿笔挺,面无表情,眼神犀利,是兵。

四马面前的男子清隽年轻,衣冠楚楚,像个小书生,可诡谲的官场又让他多了两分沉稳内敛的气质。他淡淡道:“助你成事的。那人武功极高,又带着兵,纵然你们手底下有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嘿嘿,那……”

“钱照付,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翻一倍。”

这声音是……李颐听蓦地睁大了眼睛,被牢牢塞紧的嘴里发出“呜呜”声,可效果甚微,并未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她心急如焚,环顾四周,忽然一脚蹬倒面前的屏风,发出极响一声。

郑易抬首朝内室扫了一眼,被拐角挡住视线:“什么人在里面?”

四马立刻迎笑:“就是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我和老大好心收留他在梳山,给他口吃的让他活命,现在我们落了难,他却不肯当马匪了,昨夜逃了又让我给抓回来,正准备等会儿教训呢。”

“别误了正事。”

“不会不会!”这次是络腮胡子发了话。

里面的人还在扑腾着弄出动静,络腮胡子怒冲进去,狠狠一掌甩在李颐听脸上。她被打得头偏向一边,脑子嗡嗡作响,却仍旧不停地蹬着腿去踢屏风,想制造出更大的动静。

郑易被吵得微微蹙眉:“这次的事出不得一点差错,既是暗杀,便做得干净些,不要留下什么尾巴被人查到。魏登年,明日必须死。”

奋力挣扎的李颐听忽然间愣在当场,整个人呆滞着不再动弹,像凭空泄了气。

络腮胡子只当她被吓蒙了,见她安分下来,这才出去,正见到郑易起身。

“爷这就要走了?要不留下来吃个饭?不吃啊,那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郑易嫌恶地扫了他一眼,并未去接杯子:“用你们是上面的意思,但并不代表我就看得起你们。”

络腮胡子的脸色突变,旁边的四马立刻打圆场:“是是是,您说得是。看不起我们挺好的,我们本来就不值得爷看起,您慢走,我送送您。”

郑易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四马连忙刹住脚:“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扯下钱袋,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想了想,又把一整袋都给了四马:“若他实在不想再为匪,便放他走吧。”

四马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里面绑着的人,喜笑颜开地攥紧了钱袋子:“好嘞!马上就放,马上就放!”

郑易走后,四马对着院里的大哥们假笑一下,“砰”地关上了门,脸色一下子焦急起来。

他顾忌着外边的人,附在老大耳边压低声音道:“咱们的人都死光了,本来想骗点定金跑的,现在那小子送来这些人,怎么办啊!”

络腮胡子还在气头上,摔了个杯子才道:“就依他的办。”

四马道:“这点人,杀姓魏的小子哪够啊,那狗官杀人不眨眼,老大您又不是不知道!”

络腮胡子道:“就带这些人去截杀魏家小子,到时候打起来,场面一乱咱们就跑,拿着钱另起山头。外面那些说不定都会被魏登年杀了,刚刚那个臭小子也找不到咱们了。”

四马道:“还是老大您有谋略!”

络腮胡子哼了一声,起身走到内室一把揪起李颐听:“你活腻歪了是不是,刚才折腾什么?想死啊!”

李颐听呜咽不止。

四马扯掉了她嘴里的布:“你想说什么?”

“刚刚那个人雇你们杀魏登年是不是?我有钱,我能付你们更多钱反雇你们!”

络腮胡子和四马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又交换了个眼神,纷纷笑了。

李颐听道:“不管你们信不信,郑易给你多少,我多给三倍。你拿着我的亲笔书信去祁城留佳客栈等一个叫吉青的人,那是我哥哥,我贪玩从家里跑出来,他正带着人在祁城到处找我,你只说是炽姑娘需要钱,他们便会给你。只是有一点,绝不能跟他们过多交谈,他们问什么,你们都说不知道,不要耽搁,拿了钱马上走。”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两个马匪商量了一会儿,把帕子塞回她嘴里,还是决意去瞧一瞧。

李颐听惴惴不安地等着。她并不太相信这些马匪会兑现承诺,可又只能寄希望于此,盼着他们拿了两份银子便自行离去。

哪知道络腮胡子回来得极快,回来时还带了根更粗更硬的绳子。四马扯了她嘴上的帕子,两人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是郡主?你竟然就是那个被送去翼都成亲的郡主?”

李颐听道:“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四马大叫:“你说吉青是你哥哥,只管让我们去拿钱就是。幸好老大留了个心眼,说这事奇怪,于是我们便只在客栈周围蹲守。”

“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老子分明听见那些个小白脸说在找郡主!”络腮胡子一把推开四马,粗绳猛地往李颐听脖子上一套,“老子要勒死你,为我梳山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李颐听:“你等等!什么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你先听我狡辩,不是,呜!”

话音未落,络腮胡子一个猛拉,李颐听被勒得向后倒去,剩下的话全被淹没,半个音都发不出来。

四马看着她逐渐憋红的脸,惊惶地去扯络腮胡子,越扯他勒得越紧,面孔越发狰狞。

眼见着李颐听的瞳孔都开始涣散,四马“扑通”跪了下来,死命磕头:“老大不可啊!老大你消消气!她是郡主,她还有用,弄死她容易但顶不了任何事,我们可以拿她换钱……拿她,拿她换魏狗官的命!”

络腮胡子眉心一皱,终于松了手。

李颐听刚刚险些瞧见了九重天,一通大喘气。

四马立刻把人拖得离络腮胡子远远的:“老大英明!”

李颐听捋顺了气道:“什么叫拿我的命换魏登年的?关他什么事,我要嫁的是藩王张鹤,你们找错人了吧!”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络腮胡子又炸了,狰狞着要冲过去打她,四马又“扑通”跪了下去,死死抱住络腮胡子:“老大冷静,她这小身板哪经得住你打上一拳啊,这都是钱!”

“那老头早被魏登年弄死了!魏登年那个狗官怕是杀人杀红了眼,为了逢迎皇帝,打着郡主被我们掳走的幌子,带兵杀光了我所有的兄弟!”络腮胡子破口大骂,“老子掳没掳郡主老子自己还不知道吗!天杀的狗官!等我抓到他,你看我不让他跪下来叫爹!”

络腮胡子嚷着嚷着,忽然看向李颐听,挣扎了两下才把腿从四马手里抽出来:“哎呀我不杀她!”

他走到李颐听面前,狐疑地四下打量道:“我记得你让我们去找你哥要钱是干什么来着?救魏登年?你跟他有一腿!”

李颐听听得眼皮狂跳,好似有什么呼之欲出。

可是怎么会?

他不是接了皇帝的密令出宫了吗,怎么会去杀张鹤?以他的身手,待嫁时只要他想来见她就一定能见到,可他一次都没来过。

还有苏觅。若是真像络腮胡子说的他们俩有一腿,那日苏觅算怎么回事?

不可能的。

念头一出,李颐听已经自行否认了一百遍:“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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