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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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邪邪笑了。“走?说完我想说的话,我自然是会走的。如果这里不是迟筝的灵堂,我一刻也不想留。”

王璐瑶走上来,挽住他的手臂,担忧地看向他。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又把她的手轻轻放下。

沈拓嘴边那抹嘲弄愈加深刻。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他的母亲,慢慢踱步过来。

“请问沈先生是来拜祭我媳妇的吗?”老人语气平和,问得礼貌,却风范卓然。

沈拓微敛了眉,对着老太太弯腰一躬,态度恭谨。“阿姨好。”

老太太点点头,轻声道:“那请沈先生随老太婆过来上支香吧。”

她又转向他,语重,“泓易,过门即是客,今天是迟筝的忌辰。”

他上前扶过母亲,对侍立在一旁的管家递了眼色。那管家立刻过来扶住老太太。

“泓易,你要做什么?”他的母亲厉声道。

他冷冽而笑,眉梢是十分的危险诡魅。“把沈先生请出去。”

沈拓却神色不变,只徐徐击了下手掌。一个同样穿着正装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手上拎了一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子。

“路泓易,这是当日你对迟筝做的。今日,我替她还给你。”他迅速拿过那袋子,猛地扯开,又从袋子里抓了把什么,奋力一扬。

瞬间,空中扬起无数信封,却色彩斑驳。有一些狠狠掷落在他的脸上。

在场的人,无不惊骇莫名,不知那沈拓何意。

他怒极反笑,手微动,捏抓住其中一个信封。

今天的一场架,已是势必。

到此刻,他才看清自己的心魔,他如此痛恨厌恶眼前这个男人,这个迟筝死前还念着的男人!只是,当眼中余光碰触到手上的信,他神色一变,身子往后,竟踉跄了一步。那上面是迟筝的字。他妻子的字迹,他怎会认不得?

阿易收。

信封的右下角是一个小小的数字:49。

他紧皱眉心,再也无法伪装怒火和疑惑,上前一把抓起沈拓的衣领,沉声道:“怎么回事?”

沈拓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神色,讥讽道:“路先生,你也识字,何必问我?难道你不会自己看看迟筝给你写了什么吗?”

他咬牙,良久,袖手挥开了沈拓。手,颤抖着撕开了封口。脑里,却是当日迟筝颤抖了指,把那她私藏起来的王璐瑶写给他的信笺重新装入信封的情景。他心里的惊栗不安,像被什么捅破了,一点一点浮了上来。

“慢着。”沈拓突然止住他,微微一笑,“在看迟筝的信之前,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他猛地抬头,冷笑,“沈先生,还有什么关子没有卖,请全部端出来!何必这样藏藏掖掖,不嫌好笑吗?”

沈拓轻嗤一声,目光濯濯,凝向前方悠言手中捏皱的画像。

打这男子进来,众人看他多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现在却见他眉目深凝,眸里飘着浅浅浓浓的悲伤,一时怔愣。

“迟筝,对不起,我终于还是辜负了你的所托。”沈拓轻轻笑,笑得漫不经心。

明明那样的没心没肺,却似乎有一股凉透到心末的悲痛被什么重重束缚住,怎么也挣脱不出。“百年以后,沈拓当亲自向你请罪。”静静吐出这一句,那男子又转向他。

“路泓易,私藏起那封信的并不是迟筝。”

他大震,身子微微一晃,“不是她又会是谁?”

随即,厉声道:“你怎会知道这件事?

沈拓放声而笑,他的声音沙哑,听在众人耳里,便觉嘶哑难忍之极。

末了,沈拓走到老太太面前,温声道:“阿姨,您记不记得您曾交给迟筝一封信?那是多年前,王璐瑶写给您儿子的。”

老太太蹙了蹙眉,又轻轻点了下头。

“那封信怎么了?”

“妈,那封信是您交给筝的?”他以为他再也无法说一句话,但他听到自己平静地问了。那声音,居然可以镇定得不起一丝波澜。

他的母亲,微叹了口气。“是,是我交给她的,说起来就是你们吵架的那天。”她想了想,又面色凝重,颤道:“难道你们是因为这信而起的争执?”

“当年是您藏起的信?”他咬紧牙关,问。

老太太颔首,又轻扫了一旁脸色惨白的王璐瑶一眼。

第一百零一话 最后的秘密(3)

“那年,我过去你单位给你分的房子,想去看看你,你出国办事,我替你收了信,后来,我看到了迟筝,她来帮你收拾房子。”

“说实话,开始,我并不喜欢她。她不会说话,也不大会做家务。但她这人做事却仔细,我从没看过这样认真的女孩。那天,她给我做了一顿饭,当然手艺也不好,她似乎不敢和我同桌吃饭,给老太婆做了顿丰盛的晚餐就逃也似地走了。”

那是有关他母亲和迟筝的回忆,老人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凝了点笑。

很快,她话锋一转,冷了声音。“我把信收起来,并没有错。泓易,迟筝配得起你足有余,我只承认这一个媳妇,而绝不是那个摇摆不定的富家之女。”

王璐瑶双目早蓄满了泪水,她死咬了牙,偏过头。

“你们婚后,我看你对她也爱惜有加,你们又有了小言,这信到底是我的一桩心事,毁掉,我不屑为之,那天,我把它交给了阿筝,让她来处置,要毁要转交,在她,她不是别人,她是你路泓易的妻子,她有这个权利。”

他的母亲还说了什么,他已再无法听进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推了一把,他摔得鲜血淋漓,那痛,却还痛不出。

“你认为迟筝是那样的人?”那天,她苍凉的反问在他的脑海反复回荡,他嘶吼着痛苦地抚住头。她眼底的悲苦,那无处可诉说的痛,被最爱的人质疑的痛,现在也一下一下凌迟着他,把他切剥得体无完肤。

是呵。信,是他从抽屉里发现的。那是他们二人共同的抽屉,秘密,无处可藏。她如果要瞒他,为什么还要把信放在那么扎眼的地方?他和她还分别有一个紫檀小柜,那才是他们各自隐私之所。当日,他就这样狠狠地把信掷到她的脸上,任怒火遮蔽了眼睛。他甚至想也不想,就全盘否定了她的人格。他还说:如果,你没有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那我的妻子也可能不是你。呵呵。迟筝。为什么你不争辩。只那样静静承受。为什么。

红了的双眼,早骇了所有的人。有些人甚至后退了数步。只有沈拓还满眼冷笑看着他,似在嘲笑他的可怜又可悲。

他嘶哑了声音,跌撞上前,紧紧揪住那冷傲男子的领子。“我是她的丈夫,为什么这所有这一切,她不跟我说,而要去说给你听?”

沈拓冷冷而笑,笑罢,甩手狠狠推开了他。“说?”男人翘起了唇,满脸悲凉和讥诮,“她怎么和你说?你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她,动了大怒,难道让她跟你说是你的母亲所为,而非她?让你竭斯底里的去对待你的妈妈?”

“再说,说了又有什么意义?”沈拓一字一顿,话语带着无比的恨意从牙缝里迸出。

“没有意义!路泓易,路先生,如果你足够爱她,你根本不会怀疑她。你一旦质疑了,这些年她的付出,从那一刻起,已经不复任何意义!别忘记,迟筝再以你为天,她也还有一丝属于她自己的可怜的骄傲和自尊。”

“她是一个最出色的画家,你知道她的画挽回过多少人的性命吗?可她也是一个女人,你有想过吗?”

“她的苦能和谁说?嗯,她那风烛残年的老父?你的母亲?还是你们无辜的小女儿?她没有朋友,沈拓是她唯一的朋友!”

他凄凉一笑,心,仿佛被人彻底掏空,什么也不剩。迟筝,温柔如你,性子也可以这么的烈。

不。由始到终,错不在她。路泓易,确实是你亲手把你的妻逼死。

“她只要和我说一句——”咬了牙,他喃喃道,身/子往后,簌然摇摆。

王璐瑶上来扶他,他低吼一声,狠狠地挥开她。

她怔怔看着他,,美丽的眸里盛满了哀怨。仿佛知道,这一辈子,她再也无法等到他了。错过就是错过。他错过了迟筝。而她,错过了他。

“你说,只要她和你说一句——”沈拓轻了声,“她没有说,但其实她一直在等,等你的相信,等你发现她没有隐瞒你。可是,她等到的却是你去联系你旧日的情人。”

“知道为什么是庐山吗,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也是直到那时才收到她的信,知道了始末。以她的性子,不到万分的悲痛,断不会写信告诉我这些事。信里,她还说,她在等。”

第一百零二话 50年的信

“路泓易,我这一生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尊重了她的选择。她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当初没有答应我的追求。但是她说,她碰到了你,她有了不顾一切的勇气。”沈拓冷笑。

记得,那时,问她,为什么她最后选了他。她浅笑斐然,“易先生,让迟筝保留一个小小的秘密吧。”

他的心被掏空,撕碎,却还有一股悔意铺通天盖地卷过他,透骨的疼痛,吞噬着他每一根神经。永远风度优雅的他,在所有人复杂又慨叹的目光中,泪流满面,痛苦地弯屈下身子,再没有了往日一分一毫的气度和洒脱。狠心拖欠了她一年的泪,现在,统统归还。

在那个叫做杨柳的小旅馆。那天。浓浓的悔恨,逃避,嫉妒,痛恨,让他放弃了好好看她最后一眼的机会。如果,可以再一次,他必定好好去看看她的一双眸,除去痛苦,是不是对他还有一点点的情,在他那样伤了她以后。到这时,他才算真正读懂他的妻。在明白原来他所谓的爱其实浅薄愚蠢后,现在,重新,深深地爱恋上她。可是,迟了。像她的名。迟筝。永远地,迟了。突然想起那宣纸上,她留下的未完成的字句。“沈拓,帮我”

他踉跄着上前,颤声问,“沈拓,她临死前写下你的名字,要你帮她做一件事情。她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

“求求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她完成!我一定要帮她达成!”他像疯子一般去低喃。

沈拓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她要你的命呢?”

他淡淡而笑,眼里已没了焦距,只剩一泓黑暗。“命,如果她要,我心甘情愿。”

沈拓扬声大笑,清冷的眸,流光潋滟。“命?她要你的命做什么?她要沈拓做的事,沈拓违背了她的遗愿,但也替她做了。”

凝眸在那散了一地的各色信封上,沈拓紧紧闭上眼睛。

“地上,是她分别写给你和小言的信。100封,时间是50年,她让我每年给你们寄一封,很俗套吧,迟筝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在庐山把信全部寄给了我。到死,她始终惦记着这事。她知道,一旦她的死讯传出,我一定会过去。”

时间为50年的信?因为,她害怕他和女儿悲伤?每一封都标记了时间,像他手上的这一封。49。

阿易。耳畔,是她浅浅的声音,她轻轻笑着。紧紧捏着手里的信,颤抖着要把它打开。眼前却是沈拓从怀里掏出,递过来的一张信笺。

男子冷冷道:“这单独的一封,是她写给你和小言的。”

眼角纹路浸泡的泪还没干,十多年过去,那天在灵堂上的回忆还清晰得叫人心悸。路泓易站起来,走到窗前那小木桌前,手抚摸上去。那封写给他和悠言的信。这么多年,他早已一字不漏记了下来。

阿易:

我是一个天生有残缺的人,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生会有一个家。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是想,在我有限的时间里,能画多点画,不怕你笑,我的画能卖一点钱。把画卖出去,我就有钱可以帮助一些人。

我也有过怨恨,可是转念一想,上天虽剥夺了我的时间,却给了我画画的能力。最近一段时间,我常想,如果我的画画多了,会不会不值钱了,都说孤品难得。

呵呵。不好笑是吧,我也觉得。易先生,赏脸笑一个吧。

我最喜欢看你的笑。

阿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听你的朋友说过,王家小姐很美,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我知道,即使你和我结婚,你的心里一直还有她。

她是你的初恋情人,就像你至于我。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至于另一个人,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就像我妈妈至于我爸爸,我姐姐至于我姐夫。

王小姐至于你。

听说,她离婚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把她接过来吧。自己说出来也觉得好笑,我其实很嫉妒很嫉妒,但我想有一个人能够陪你,能照顾言和你的母亲。

阿易,其实一直想问你,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个位置?

*****

言:

我的言,妈妈爱你。可是,很遗憾,妈妈没能给你美丽的外貌和聪明的脑袋。

妈妈把画画的钱都捐出去了,也没什么财富能留下给你。

但妈妈教会了你画画;而你很乖巧,有一副好性情。这两样是妈妈这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美貌,会随着时间褪色,过于聪明,会易于计较,自己难免郁结。

可是,技艺,却是没有人能拿走的。你可以倚仗它生活,用它还有你善良的性子去遇见一个懂得欣赏你的人。

妈妈多么希望,将来,你能遇到一个他第一个便喜欢上你的人。

你至于他,是唯一。

这是妈妈对你最深也是最后的祝福。

第一百零三话 他订的旅馆

他的泪水,跌落在那桌上。“沈拓,为什么挑了这个时间来告诉我?”

那年的灵堂,他追问那个邪魅的男子。如果,他早一点知道,那么,他绝不会再接纳王璐瑶。

沈拓轻笑,一字一顿,语音沙哑却飞扬。“我要你娶回你的旧情人,完了心愿,却一辈子痛苦。”

“路泓易,你配不上迟筝。”

那天以后,他再也没听到过那男人的音讯。但那个男子,他知道,他要活着,必也一生精彩。实际上,他比自己更配得上迟筝。迟筝的忌辰前,他没有碰过王璐瑶;那以后,他也再没碰过她。王璐瑶等同守了一辈子的生寡。他曾让她离去,但她哭着求他,不惜以死相胁。他们便这样一起生活了多年。一起,但爱与不爱,却是自知。

前年,王璐瑶问了他那个问题。他微笑着告诉她。在他娶迟筝的时候,他以为他还爱着王璐瑶,实际上,迟筝的死,终于让他知道,不管在迟筝生前,或之后,他的心里,便只有一个女人。他的妻子。王璐瑶也因此病倒。没有告诉悠言他和王璐瑶之间名存实亡的关系。就让他与她的女儿一直这样恨着他吧。直到他死亡。

也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无尽的后悔和疼痛中去追忆那曾经的似水流年。不意会在这里看到悠言。庐山是她的心结,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在这里相遇。却没想到她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微微蹙起眉。那男生的眉眼太过清冷,一瞬,他还以为看到当年的沈拓。但那眼角眉梢却是对身/旁女子的宠溺和爱惜。这点,他可以笃定。原来,他的女儿已经长大到可以拥有一个情人的时间。但这些,她不会跟他说。只是,看到他们紧密拥抱的样子,他心里还是有点异样的情绪。拿出手机,拨通Susan的电话。都说,父亲是女儿前世的情人。嫉妒了吗?呵呵。

车上,顾夜白报了地址,悠言便安静地枕在他肩上,平日那像小鸟似的话匣也藏了起来。

他没说什么,只是搂紧她,锐利的眼,巡视着窗外的景致。

下了车,悠言很是惊讶,揉揉眼睛,又环了四周一遍。

他微晒,淡淡提醒她的走神。“刚才不是报了地址么?”

悠言一笑,又低低求饶,“好嘛好嘛,我不敢了,乖乖侍奉你,不溜神儿也不冷落你了。”

“哦,侍奉也出来了。”

他挑眉,嘴角却扬起丝点笑。自踏进这里,她就神识恍惚,知道她为父母的事情抑郁。现在,她的眉间清朗些许,他还求什么。和她一起走过差不多两年了。不像龙力说的女人得随时换,保持新鲜。他对她,似乎是越陷越深。能让她开心,是让他愉悦的事情。

“怎么个侍奉法?”她要侃,他奉陪就是。

悠言脸红了红,男人却目光灼灼盯着她,憋了很久,终于急道:“色胚子,你想怎样?”

顾夜白挑眉,两指捏上她的俏鼻,“是你说的,我没想怎样。还是说你想我怎样你?”

他话里带了点邪气,悠言一愣,羞愤,但想到他的好,心里一甜,瞪圆了眸,飞快往四周打量了下,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那触感柔腻,他心里微微一动,嘴边的笑意更漾开了些。确实,有点想对她怎样了。

耳畔,她的声音却蕴了几分兴奋。

“原来你之前是订了这里附近的旅馆。”

“有人把我的电脑都翻烂了,我能不领会意图吗?”他微嗤。

悠言呆了呆,调皮一笑,眼睛晶晶的亮。

“怎么办,顾夜白,我又想亲你了。”

也许是她的眼睛太过晶亮,剔透的美丽,淡淡的燥热划过他的心头。拥紧她,朝前面的灯光阑珊走去。

月照松林。

这家小舍,因临近那闻名的景致,也取了一样的名字。旅馆建在山腰矮处,林荫馥幽,在山石嶙峋,枝藤绕蔓中,风景独好。车子无法上去,两人要步过一段石阶小径。

“小白,行李重么?”

“还好。”

“我帮你提点,两个人的份,哪能都让你提?”

“你提上你自己就行。”

“…”

数秒后。

“真的不重?别死撑,我不笑话你。”

“…”男人的嘴角有点抽搐。

“如果不重,要不,你背上我?”

“路悠言!”

第一百零四话 207室

两人说说笑笑,正要走进去,突然有人从旅馆冲出。

那人跑得飞快,看也不看,他从悠言身边擦过,狠狠撞过悠言的肩胛。悠言吃痛,手抚上肩膀,微呼出来。

对方却并没有停下来道歉的意思,顾夜白脸色顿时一沉,身形微闪,已拦在他前面。

悠言走了过去一看,那是个身量甚高的男人,非常年轻,年纪和他们相去不远。长相虽不及顾夜白,但也甚为英俊,衣着出众,只是眉宇间却布满了狠戾之气。

“你什么意思?”男人冷冷道。

“道歉。”顾夜白敛了眉,语气同样深冷。

男人冷笑,“神经病!”扔了话,侧身便要往前走。

“道歉。不然,这一下,请你还回来。”顾夜白身形更快,再次拦下他。

“好狗不拦路。”男人暴喝,伸手便向他推去。

悠言本来想劝顾夜白放了那个人,但看他横蛮无理,甚至于出手伤人,心里一恼,这话到嘴边,翻滚一下又咽了回去。

顾夜白轻皱了眉。

他左手还拿了行李,悠言只觉眼前一花,她的情人右手往前一送,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已把那人掼了出去。实际上,那男人的身高体形比顾夜白要更高壮一点。顾夜白的身手在这两年又长进许多。有一次,几个人一起喝酒,龙力就这样说过。仓库一战后,顾,龙两人竟成了朋友,大出当日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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