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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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肚子,”乔景慧几乎摇摇欲坠,“可能昨天吃多了生鱼片。”她用冷水拍拍脸大概是想振作,谁知俯下身开始狠狠呕吐。

永恩受惊,“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务室。”

乔景慧摇头,“不行,我走不动了。”接着又吐,面无人色。

永恩揪过乔景慧的书包,“你手机呢?快通知阿琛他们……”找到乔景琛的号码,永恩语速飞快,告诉他景慧病了,在厕所这儿又拉又吐的,让他赶紧过来。然后永恩阵前抓丁,又拜托藤木去医务室找医生来帮忙,实在没办法,此刻除了藤木她也想不出让谁来帮她了,因为方逸文的关系,全校敢和她来往做朋友的同学寥寥无几。

等乔景琛伙同他那两个几乎形影不离的损友出现之时,女厕外,永恩正把一杯补液盐水喂给浑身无力瘫坐于地的乔景慧。这是藤木去找医生,医生让藤木拿来给慧学姐饮用的,说是可以很快调整她体内紊乱的电解质,暂时缓解她的症状。但这杯补液盐水让方逸文一伙误会,乔景琛大喊,“季永恩,你对我姐做了什么?”人就朝永恩冲过来。藤木见势不妙意图为永恩挡一挡,可惜,“久经沙场”的方逸文抖抖肩膀,藤木就被甩一边去了。

永恩试图解释,“这是补液盐,医生说……”她看到南极冰在乔景慧身边蹲下,没一句话,只静静看着她,一只手,极尽温柔,替她擦掉额角的虚汗,抚平她鬓边乱发。乔景慧也没说什么,她不介意在他面前难看,脆弱,自然而然天经地义,伸长胳膊环在那块冰的脖子上,将自己交托给他。默契十足,毫不费力,谢韶光将她抱起,轻声,“送你去医院。”从头到尾,谢同学的目光,都专注于乔景慧那里,其余对他来说,都是背景,都是陪衬,或者,连陪衬都谈不上。永恩闭嘴,知道自己的解释到底有多徒劳无用,大可以委心任运,无须白做功夫。

藤木追着方逸文,操着口硬邦邦的日式普通话,“喂,我们是好心。”

方逸文双目寒冰利剪,气势惊人,唇舌间蹦给藤木一个字,“滚!”

永恩拽住被激得有几分火大不想善罢甘休的藤木,对他摇摇头,藤木也就罢了,两人相视苦笑,永恩相邀,“谢谢你帮我,晚饭我请……”唉,说起来,和方帜的WC真是太有缘分了,冲突好像都在这里发生。上次她让谢韶光误会她会对唐意彼不利,这次整的好像在给乔景慧下毒,真够扯。

谢韶光勇救慧学姐,以期挽留梦中女神不要离开,这是方帜校内最近的头条新闻。至于慧学姐,她还在住院治疗,相信这一病,行程受阻,不可能很快去加拿大了。而永恩,仍然是方帜校内,文少那伙势力的对头,被排斥的女生,所幸,她已是旧闻。

藤木曾有不平,“永恩,明明是你帮的乔景慧。”

永恩带着她特有的笑容,俏生生明眸圆转,翘着尖下颏,虚张声势,“我没帮过她,我和他们誓不两立,记住没?”

藤木极好脾气,“行,行,行,没帮过。”

第6章 6

乔景慧这病假一歇直歇到差不多元旦前,被调养得娇滴滴神清骨秀,才又出现在永恩面前,“要走了,来向你告别,谢谢那天你帮我,呃,还有,你的圣诞礼物。”一只蓝色丝绒盒子递到永恩眼前。

永恩眼睁睁对着慧学姐,脑子里不知是第几遍回放那天谢韶光抱起她去医院的情形,同时也不知是第几次腹诽,平时看上去弱鸡似的人,居然也可以很有力量很值得依赖的样子……她生生又恍神了

乔景慧失笑,“季永恩,想什么呢?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跑神啊?喏,礼物啊。”

永恩慌不迭接过,“谢谢。”不知怎么还是有点应激性停摆,一时间无言应对,顿两秒,还是,“谢谢。”

乔景慧冲永恩摇头,一笑,再笑,说了句让永恩更加不知如何反应的话,“明明傻乎乎很单纯的孩子啊,难为他们几个把你当心机深沉之辈,特别是阿光,防贼似的防你,怎么劝都不行。”

心机深沉?南极冰防贼一般防她?这评价还真是~~永恩挑挑眉,回念一想,煞是心灰,算了,打开盒子,里面卧着一只可爱到不行的粉色水晶猪,永恩眼睛发亮,这个她喜欢。

永恩的喜悦没瞒过景慧,乔小姐自是心领神会,拍拍她肩,“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怎么也想不到,慧学姐选的那个坐坐的地方,竟是街头卖麻辣串的小店,慧要了好多,辣的嘶嘶呵呵,斯文扫地,就着淡啤酒,吃相比草根女唐意彼还海派,不知这做派被方逸文他妈看到做何想,念及此处,永恩莞尔。

“笑什么?”乔景慧问,她被辣的面上绯红,双颊融融,眼波莹莹,倒更显娇艳。

永恩托辞,“我不知道你这么爱吃麻辣串。”

慧道,“我嗜辣,几乎无辣不欢。这段时间在家养病,家里人不准吃,餐餐汤水寡淡,简直快憋死我了。”说着话,一串鱿鱼下肚。永恩又帮她叫了两串,慧学姐谢过永恩,忽地说,“其实你细心又体贴,根本就不是个疯丫头嘛。”

永恩做个鬼脸,“我抽风时候居多,偶尔体贴,还得选对象。”言下之意,慧学姐是个值得她体贴一下的人。

慧:“所以,相信那个更值得的人会很幸福。”打听,“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嗯,我是说,关于爱情的那种。”

永恩懵懂挠头,“我又没遇到过爱情,不知那玩意儿长什么样子。”反问,“慧学姐,你呢?你喜欢过什么人吗?”这是明知故问,永恩天真地等着乔景慧嘴里吐出那个绝对是意料之中的名字,她想听,听到任何有关于他的事情,哪怕是有关于他和她如何相爱。

慧学姐浅啜一口啤酒,望着长街尽头处隐没在楼宇之中的落日,略有几分怅惘,回答永恩,“曾经爱过,或者,我以为我爱过,至于现在,或者也在爱,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不爱了。”

永恩瞠目,怎么会这样?傻傻地,嘴角还沾着辣油,“小说电影里啊,不都是说,爱情这回事儿,都是猝不及防,无法控制,才显得刻骨铭心荡气回肠?爱,或不爱,是可以控制的吗?”

乔景慧略偏头,自信,优雅,美丽不可逼视,“别人怎么样与我无关,但,爱或不爱,我可以控制。”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我,乔景慧可以!”

不过永恩计较的,不是慧学姐可以不可以耶,她想知道的其实是~~仗着那一瓶啤酒闹出来的几分酒意壮胆……“慧学姐,你爱的那个人是谢韶光吗?”

慧笑,还是上次那个样子,意味深长,答案都如出一辙,“告诉过你了,别听人乱说,也别乱想。”不理永恩的疑惑不解,掏出钱包,她叫服务员,声音脆亮,“嗨,服务员儿,买单。”

被乔景慧送回家,路上,永恩跟学姐感慨,懊丧不迭,“人啊,这也差忒多了,你说都吃麻辣串,咋你还青山绿水点尘不染的,我就象在厨房里被熏好几天的德行?”

乔景慧朝永恩挤挤眼睛,“我喜欢你这个比喻,哈哈哈……”到永恩家住的大厦楼下,她与永恩临别赠言,竟是莫名其妙一段话,“永恩啊,有一天,他弄明白了,一定会很难过,你要照顾他。”

“什么?”实在搞不懂这个学姐,话总说一半让人猜的,永恩小脸皱成一团,“慧学姐,给个明白成不?”

慧笑,捏捏永恩鼻尖,“我走了,多保重。”

慧学姐言出必行,不日,便拎着行李潇潇洒洒奔赴加国,送机那件事,永恩当然没份儿,还是唐意彼告知于她,说慧学姐临登机前有交代,不许阿文他们再为难永恩,并且要大家一起做朋友。不过阿文他们很难做到,和永恩之间,疏远太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使没其他成见都很难再走近了,何况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呢。

话说,真寂寞。在慧离开之前,也没觉着有什么不一样,可她走了之后,才发现,校园空荡荡的。永恩想,连我都如此,南极冰只怕是……图书馆对面的的教学楼顶楼,平素只在晴天才上去,指尖似有阳光逗留的谢韶光,冬雨里,竟然打着一把伞出现。那天,他在那儿站了多久,永恩在窗前坐了多久。这个雨天啊……

雨下得很大的一天下午,还是图书馆。永恩和管理员阿娟闲聊,“怎么图书管理里总是冷清清这么少人来?”

阿娟加强描述,“除了冷清清还阴森森有没有?特别是阴雨天。”

永恩附议,“的确。”

“因为闹鬼。”阿娟挺神秘语气,“你没听说过?”

“闹鬼?我从没听说过。”永恩兴趣来了,聊斋志异哦,她喜欢,“怎么回子事儿呢?”

阿娟的声音伴着雨声潺潺,讲了个还真是极落俗套的鬼故事,“图书馆在修建的时候,有个女建筑师在这里实习。和学校里一个学生互相喜欢了。这里的学生多是有钱人的子弟,家里非富即贵,那女建筑师出身贫寒,哪里对学生家长的心思?干脆设计把学生弄到外国去读书,可怜女建筑师已经怀了学生的孩子,走投无路,就在刚建好的图书馆里自杀了。听说也是这个季节的雨天自杀的。看夜更的警卫讲,每到这种雨天,晚上巡逻经过这里都会听到有女人在哭。唉,可怜啊。”

“这样哦,后来呢?后来那个男生怎么样?”

“后来啊,没有后来,那个学生到国外遇到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了呗,日子过得再好不过了。”最后阿娟评论:“痴心女子负心汉啊。”她收拾书案,自个儿嘀嘀咕咕,“天儿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早点收工。”

这种故事吧,平时听听可能不觉怎么着,但在这样阴雨天里空荡荡的图书馆听就特别恐怖些,顷刻间,窗外的雨声犹如鬼哭,永恩不禁毛骨悚然,寻思赶紧借几本书回家,奔回她那温暖的小窝读读算了。照例,还是先去谢家捐赠的一批书里翻,感谢阿娟办事效率不高,尚未将书籍分类归置。不一会儿,永恩找到套法文原文的童话故事选,记录的是一些法国民间传说,一套书十二本。故事倒也不见得出奇,主要是每本书里都配有大量插图彩页。那些插图画工设计特别,配色运用尤其大胆,永恩爱不释手。后来发现某本书籍扉页上有漂亮秀气的字迹一行:祝阿光十四岁生日快乐。署名是慧。乖乖隆滴咚,慧给南极冰的生日礼物?他怎么把这个也捐出来了?永恩站在书架前思忖良久。

这么磨磨蹭蹭,又要翻阅又要瞎琢磨,等永恩发现天色近晚时吓一跳,忙去找阿娟办借书手续,阿娟不在,不过最可怕的是,图书馆的阅览室那道漂亮气派的大门锁得死死的。不会吧?!明明没到下班时间。念及这里只余自己一人,永恩对着大门一气猛砸,大喊,“阿娟,阿娟,你开门啊……”

“门锁住了吗?何小姐呢?”身后有人发问。永恩回头,心惊,南极冰?何以他人在此处?

阿光总是七情不上面的那张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不耐,疑惑:“为什么门锁着?何小姐呢?”

“我不知道,”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永恩略微镇定了些,“刚刚人还在的。”怕谢韶光这伙人会不依不饶找阿娟麻烦,永恩替阿娟找借口,“阿娟~~就是何小姐,说冬天的时候图书馆会比较早关门。她,她倒是说了收工的话会通知我的,可能我在里面她没看到,以为我走了。对了,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何小姐?”

“没有,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人。”阿光拿出手机拨,估计是找人来帮忙开门。

永恩安心,应该没人有胆量把校董的儿子锁在图书馆。低头看到手里的那套童话集,竟有种做贼心虚的紧张感,她可不想他知道她看和他有关的东西,觑着他背对她拨电话,偷偷往后挪,把书藏到阿鹃书案下面。阿光回头瞬间,她已佯作无事站回原处,听南极冰淡漠要求,“你的手机借我。”

“你的手机怎么了?”

极简答复,“没电了。”

永恩翻自己包包,没翻到,她忘带了,准确说,是常常忘记带,现在,深受其害,看着南极冰,很有点懊恼,“忘带手机了。”

谢韶光瞅着永恩,脸上很有点那种就知道见到你准会倒霉的挫败。

南极冰的挫败感让永恩心头徒生完全没必要的愧疚感,没手机可以找座机嘛,她去拍阿娟办公室的玻璃门,琢磨着怎么把门弄开,阿光语气淡淡,“别费劲儿了,加厚防弹玻璃,特制电子锁,你弄不开的。”永恩放弃,她又不是《纵横四海》里的周润发。忍不住抱怨,“不过就是间办公室,犯得着吗?”

“有些特别珍贵的纸张,小说手写原稿,和一些绝版或孤本书籍字画,在里面的保险柜里。”

“你家的?”永恩语气象挑衅。

谢韶光随口答,“都有。”

永恩知道那意思,就是作为校方出资人部分的方家,谢家,乔家的一些藏品都有。多数是因为图书馆的温湿度比较合适保存纸张字画,所以才存于此处。唉,上流社会。现在没有座机没有手机,如何联络外面?终端机因为电脑主机关闭无法使用,电脑主机永恩和阿光都不知道开机密码。永恩被逼无奈打开窗户,刚入冬,气温骤降,冷雨寒风扑面,她想找个过路的行人,可天气这么坏,人迹渺渺,意欲寻个下水管道什么的,看能不能溜下去,虽然这是七楼……又听到南极冰泼她冷水,“图书馆和餐厅不同,所有管道内置。”这厮今天话很多诶,永恩隐隐含怒,“干吗不早说?”

南极冰冷冷反问,“现在说晚吗?”

永恩无话,她这一通又撬门又找管道的折腾下来,发辫散乱,狼狈不堪,实在是没力气生气了。

天色越来越暗,很快校园内即将空落无。方帜校园内宿生少,大部分宿生家里条件好的关系,都是租离校较近的豪华公寓。晚上 比较热闹的地方是餐厅和咖啡馆,都营业到很晚,对,方帜的图书馆晚间不开放,也不会有人去教室上自习写作业,所以~~所以只能等晚上保安巡夜时候找保安来救他们。永恩颓掉,等巡逻保安诶,那要好晚了,这几天妈因事去日本,爸回纽约和老总开会,都是姥爷照顾她的,她迟迟不归,又没个交代,姥爷又不知该上哪儿找自己,不得急坏了。还有谢韶光,看上去娇贵异常,那种被家人保护照顾到极好的公子哥儿,太晚回去,他家里人应该也会着急的。或者可以寄望于他,他家里人着急了找他的话,就能很快把他们救出去了。偷眼瞟人,南极冰站在窗前对着一帘细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看起来,只能来之安之听天由命了。永恩是那种一旦处于认命状态,会即刻变得很是心平气和并能自得其乐之辈,起身到茶水间为自己弄点热乎的喝。她常混迹于此,茶水间里自是有她存于此处的茶包牛奶,微波加热后调制,不难的。坐桌前饮用,背包里拿出两盒三文治,慰劳自己紧张疲累的神经。话说三文治可是永恩自己做的。她其余家务不咋地,但料理三文治的手艺却是天赋异禀出神入化,甚得父母高堂赞誉。依云女士偶尔还会带一份去上班,当午餐来用。永恩包里这两份三文治,是她原本要当下午茶吃的,不过今天下午茶藤木请他吃蛋糕,这才存到这个时间,现在,可以当晚餐了。想到不用挨饿,永恩心情不错,嗯,她承认她小心眼,心情不错的主要原因更在于,她不用挨饿,但谢韶光会挨饿,她决定,绝不会和那块冰分享她的奶茶和点心……

永不落空,现实总是令人气馁的,永恩的行为和她的理智背道而驰,她问南极冰,语气还挺温和,“要不要杯热茶?”说完懊悔的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希望那块冰能抢白自己两句让自己清醒点儿。

谢韶光自是猜不出永恩的心思,要求颇多,“有咖啡吗?我想来杯拿铁。”

大少爷脾气的真彻底啊,永恩喝自己热茶,回应,“茶水间有速溶的鸟窝,是不是拿铁口味我不知道,自己去冲。”

“鸟窝?”阿光疑惑,随即明白,“是速溶雀巢?”见永恩点头,改主意,又是速溶咖啡还得自己去冲?他才不要,闻到空气中漂浮的茶香,决定,“奶茶好了,谢谢。”照例贼没眼力见儿那种的大爷谱儿摆十足,书桌前坐定,等永恩丫头上茶。

永恩这么想的,不要给他弄……可事实是,她弄妥奶茶,还微波了三文治一起放碟子里给人端上去……她瞧不起自己。

谢学长对奶茶接受度颇高,并对三文治赞誉有加,“很好吃,口感又顺又温润,蛋煎的象豆腐一样嫩。”跟永恩打听,“哪家餐厅卖的?我带阿文和阿琛去吃。”

兄弟情真动人,连遇到好吃的三文治都要一起分享,只是,怎么回他?就这么点破事儿,永恩都要内心斗争,末了答,“没处买,我妈做的。”他们非友是敌,万一那块冰觉着夸错了多尴尬啊。

谢韶光真心实意,“aunt好手艺,你真有福气。”说话间动作斯文地尽一杯茶。

“还要吗?”

“好的,谢谢。”

他这是把我当他家女工了吧?永恩琢磨,乖乖再去弄杯奶茶来,现在,她鄙视自己。毕竟不肯就这般就范,谢韶光细细慢品之时永恩找碴语气,“这次不怕我下毒了?”她是在说帮慧学姐被误会那件事。

第7章 7

谢韶光非常“官方”的社交礼仪,朝永恩略欠欠身,实在分不清到底有几分真诚,“上次是误会。”接着继续喝茶,挺珍惜的慢慢嚼剩下的一点点三文治。

就这样?完了?过分,冤枉了人连对不起都不说,永恩给他个大白眼。反正话题也聊到这里了,永恩问,“慧学姐在温哥华还好吗?”,她没话找话,在脱困之前,总不能傻坐着干靠吧?

阿光笼统概括,“还好。”没有细节,他们持续沉默。

只得继续努力找话题,永恩再问,“方逸文和阿彼最近还常常吵架吗?”

阿光的目光从杯子边缘射向永恩,那种不无讥讽的眼神和腔调,“你终于问我了。”

永恩迷惑,“什么意思?”

谢韶光:“你是谁,为何来方帜?你们一家人和方伯父之间有什么默契?”

永恩惊发现自己的思维追不上他的速度,瞪谢韶光,一时间半个字都回不上。

阿光冷笑 ,抄永恩曾经的话:“眼睛不要瞪那么大,当心脱眶。”

士可杀不可辱,永恩跳起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阿光巍然不动 ,冷森森,文绉绉:“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方伯父对令尊令堂一向宠信有加,商界人尽皆知。这次令尊令堂居然同时放下纽约正在进行中的大企划,突然调任回国,令所有业内人士大跌眼镜,要说只是为了照顾你读书,实在太牵强了,一定有更强大的理由,才会令方伯父将他视为左膀右臂的亲信放回国内。事实上因某些因素,方伯父这些年的大投资和合作项目都在非洲,印度和阿拉伯国家,国内最让方伯父头痛,需要他费神费力的人与事,只有阿文,所以,有好事者揣测,你入读方帜,是不是你父母和方伯父之间达成的某种默契,刻意安排的一步棋,这也不足为奇啊。”

“安排?”永恩差点说,确实是爸妈和方伯父的安排,就在他们家一起喝水鱼汤的时候随随便便说好的,可是很明显,谢学长嘴里的安排和她经历的那个“安排”意义不一样,警惕,“你说的安排,具体是什么?”

阿光语出惊人,“安排你和阿文培养感情。”

永恩愕然半晌,随即大笑 ,“谢韶光,你会不会想太多?首先我爸妈不是这种人,其次诚伯也不会做这种事,再说方逸文不是和阿彼交往中吗?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有条件让我和文少培养感情呢?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谢韶光不理永恩的大笑与反问,冷静分析,“要么怎么说是刻意安排呢?阿文家里从来没有真正接受过阿彼,因为阿文过于坚持,不惜以绝食对抗,暂且允许他们来往,不过是缓兵之计。”他唇角挂着一丝淡漠讥诮的浅笑,问永恩,“你不是想要证据吗?我问你,你是以什么成绩考进方帜?”

永恩哑掉。

阿光继续,“方帜自建校以来免试入读的学生寥寥可数,除几位天资过人者,记录之内可以破例免试入读的,大概只有我们几位校董的家族继承人,剩下的也只有季永恩你了。我们一直不明白,财团高级职员的子女在校读书的不少,面子再大,也不过是稍稍放低分数线,可为何破例获免试入学殊荣的却是才智天分平平无奇的你?而且方伯父居然亲自打电话让阿文照顾你,太不可思议了。若非是为了让你刻意接近阿文而做的安排,又有其他解释吗?尤其,你对方伯父的称呼,啧。”南极冰半眯缝着眼睛冲永恩摇摇头。

永恩此刻开始明白慧学姐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难为他们几个把你当心机深沉之辈,特别是阿光,防贼似的防你,怎么劝都不行……】慧学姐真谦虚,这用心机深沉来形容太客气了,明明就是狡诈奸猾,多简单一事,被这位学长楞整成阴谋论了。永恩万分不耐,“谢韶光我跟你说,我坚信我爸妈不会安排这种事给我。如果免试入读方帜你可以当做是证据,我也可以拿出相同的反证,起码,不是每个财团职员的子女刚入读方帜就会挨整吧?难道挨整也是和文少爷刻意相处的方式吗?至于我对诚伯的称呼一直如此,从小认识他那天起就是这样,你总不至于认为从我出生那天起,我就被内定为要与方逸文相处的人吧?再说,方家的择媳条件人尽皆知,方夫人要的是有背景家世人家的子女,我哪够那个标准呢?所以,你确定你的分析是对的?”

阿光略撇嘴,“别妄自菲薄,你家祖上几代在纽约华人界向来有声望,方伯父也得力于你父亲相助,才在纽约发展顺利,谁敢说你非世家之后,不符合方家的择媳标准?因此,你确定你的确定?”

永恩握拳敲桌子,“你真是烦,我确定!!!”当然确定,爸妈才不会用这么白烂的方式设计她的。

谢韶光不语,他的教养让他不会与女人争执,但脸上就是那种认定自己论断的表情。

永恩也不想与谢韶光为此论子午卯丑,明摆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就算谢学长认定国库里的银子都是他家的,那财政部长不答应也白扯是不?看看腕表,已经七点多,她被南极冰的阴谋论闹的只想速离此地,再不能心平气和,“喂,谢韶光,这么晚了,为什么没有保安来巡逻?我们这里亮着灯,他们应该过来看看啊。”

阿光,“我也不知道。”接着加一句“你确定你父母对阿文没兴趣?那你呢?”他还沉在阴谋论里没出来。

“我?”永恩有楞两秒,继而抓狂 ,“谢韶光你属狗腿科的吗?对方逸文还真是忠贞不二啊,这种时候不想着怎么出去,还有心思担心方逸文会不会被设计?你是地球人吗,思维太奇怪了吧?”

南极冰不怒,悠闲揶揄,“对,我不是地球人。我是经过改造的外星人,看起来和地球人很象而已。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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