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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在线阅读

最新章节:13、游戏 作者:紫微流年  回本书首页  小说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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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地上瘫软成一团泥般的人,汗一滴滴渗出来。

    比起片刻前的惨哼更令人心悸,听到的消息险些让他站不住脚。

    他终于http://www.shunong.com/书农在线书库http://www.qxtxt.com/泪断肠是什么样的毒。

    无色无迹,混入水中瞬息不见,却在数次服用后蚀掉练武者的内力,不知不觉变成普通人,无论怎样的高手都仅能任凭宰割。

    那一场可笑的英雄救美,不过是别人觑准他设下的圈套。真正的目的却是借他的糊涂进入白家,成功的将毒混入水井。

    白家对于下人驭使甚严,轻易不招外人,无隙可乘。对谢家五公子带回来的却又不同,白昆玉存心交好,又未曾提防暗中算计,始酿今日之祸。

    南郡王世子,霜儿的主人。

    精心策划一切,只为拔掉谢家最紧密的同盟,杭州一方的龙头,白家。

    外厢忽然吵闹起来,似来了无数人。呼婢喝骂之声频频响起,尖叫惨号不时传来。

    “来得可真快。”迦夜皱了皱眉,一手定住了返身冲出去的他。

    “放开!”谢青岚目眦尽裂,自责与懊恼几乎将他淹没。

    “现在你武功尽失,出去送死?”迦夜无表情的讥嘲,探出金针刺入数处要穴。

    喧嚷之声越来越大,他愤怒欲狂的挣扎,丹田竟恢复了些许真气。

    迦夜收回了金针,仍扣住他的腕脉。

    “暂时压一下,没解药还是不行。”

    “放开我。”屡挣不动,他怒吼出来。

    “少说废话。”迦夜置若罔闻,眉目无波。“我只答应照看你。”换而言之,白家人的死活与她无关。

    “如果白家有什么不测,我宁可和他们一起死。”谢青岚咬牙切齿。“你这妖女怎么会懂,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救我。”

    “可惜我答应了谢云书。”任性的小鬼着实讨厌。

    她懒得再说,运指点了几处穴道丢到墙角,任他恶狠狠的怒瞪,自顾自的换到较为隐蔽的地点观察外面的动静。

    待嘈杂声小下去,拖了几个人回来拷问,约略探出了大致情形。

    泪断肠很有效,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唯一因应酬在外而中毒略浅的白昆玉,在看到压在父亲妹妹颈上的钢刀时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被戳了一刀后与家人一道拖至白家的练武场,

    死掉了几个门内弟子和随侍,白家主要成员暂时无事。

    暂时多久就不太清楚了,这次南郡王世子亲临,精锐尽出,一意在江南杀鸡儆猴。照过往的行事手段推测,结局堪忧。

    悄无声息的窥看了一圈。

    来的不少,趁着夜色明火执仗,完全不避人。纪律严格训练有素,各类职责分得很清。

    熊熊的火把将宽大的习武场照得通亮。场中一片静谧,白家的成员全坐在沙地上,大马金刀的白老爷子狼狈不堪,胡子都沾上了血。一儿一女环在身边,一群妻妾抖抖索索的躲在身后,白家历来在杭州德高望众,哪见过这般场面,胆小的女人已涕泪交流,低哭不休。

    “实在是失礼。”一身贵气的青年尔雅的颔首,仿佛觉得甚是歉意。“下人手粗,让各位夫人受惊了。”

    “萧世成。”三个字从齿间迸出,有如三块钢锭砸在地上。

    “初次谋面白老爷子即一眼认出,萧某不胜荣幸。”南郡王世子好整以暇的微笑。

    “你我素无冤仇,下毒暗害,率众袭家,砍杀无辜,可也配得上你的身份。”

    “我今天是以江湖人的身份行事。”他从容以对,“白老爷子自然知道江湖上的规矩便是成王败寇。”

    “驱人下毒算什么英雄。”白凤歌怒骂出来。“原来那日棋亭中你就认出了我们,处心积虑陷害。”

    “白家名声在外,多年经营确有过人之处,不用此计岂不枉折手下性命。二小姐当知兵不厌诈。”萧世成一晒,自有胜券在握的大度。“棋亭纯属偶遇,我依约与玄智大师对弈,是你们自己撞上来。”

    “阁下今日意欲何为。”白昆玉捂着臂伤,隐隐有些焦燥。原也怪不得他,情势糟糕至此,多半已无幸理。

    “我与白家并无过节。”萧世成踱了几步,言若有憾。

    “扬州的谢家是我心腹之患,而白老爷子坚拒我的好意,执意与谢家同盟,萧某无奈才出此下策。”他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地上的一群人。“除谢先去白,事总要一件一件的做,白公子觉得可有道理?”

    “卑鄙小人。”白凤歌唾骂,明眸满是不屑。

    “到底是白家人。”男子轻轻鼓掌,不无赞赏。“成砧上之肉尚能全无惧色,令人佩服。”

    “白家树大根深,一朝覆灭我也深觉惋惜。”男子话锋一转。“若是老爷子保证从此效忠南郡王府,与谢家誓不两立,助我成就一统江南武林大业,我立时解缚,以长者事之。”

    须发花白虎气犹存,静了半晌,白老爷大笑起来,声如金石。

    “白某岂是背信弃义之人。”锵铿有力的话语掷地,犹是豪气不减。“莫说我与谢家几十年的交情,即无此因,也不会在利刃前俯首称臣,葬送白某一世声名。你狼子野心谁人不知,今日灭我白家,来日必有覆应,无非早晚而已,白某在九泉之拭目以待。”

    “白老爷子可知今日之乱,皆因谢家五公子引狼入室,我才有机可乘。”

    老人哼了一声。“小儿辈无知,哪敌得过歹人算计。老夫死则死亦,还不于于错怪世交。”

    “老爷子不顾惜自己就罢了,难道儿女都不顾了?这孩子才四岁吧。”他随手提起白家幼子,如拎着一个酒坛随时可能抛出。

    “禽兽。”场中一阵惊呼,白昆玉与白凤歌都露出惶急之态,盯着摇摇晃晃的幼弟。男孩倒没哭,费力的仰头看,小嘴扁扁的,极是不喜眼下的姿势。

    老人激红了眼,“反正白家万无生理,何须故作姿态,给个痛快便是。”

    “好。”

    萧世成一顿,唇角残忍的一笑。

    小小的孩子立时撞向摆在场侧的石碾,眼看惨不忍睹,半途飞扑出一个身影捞住了孩子,堪堪止住了惨剧。

    迦夜无奈的默叹了一声。

    看来下手太轻,那个家伙居然冲破禁制找了过来。

    立在场中的人紧紧抱着险些丧命的孩子,年轻的脸上怒发欲狂。

    正是谢青岚。

    “谢五公子。”萧世成并不意外的扬眉,语气揶揄。“终于肯出来了?我正在猜你要羞羞答答的躲到什么时候。”

    少年没有回答,把孩子往院角推了推,男孩似也知道不妙,乖乖的没有挣动。

    “要说还是逃走比较明智。”对方一副不甚苟同的模样。“凭你一个人救得了谁?据密报说你也中了泪断肠,还剩下几成功力?”

    “世侄不必顾及我们,能脱身尽量走,留得一个算一个,将来有机会再替白家报仇雪恨。”白家人隐约浮现的希望被无情的话语浇熄。老人精于世故,早知无望,扬声劝诫提示。

    谢青岚拔剑而立,眉目愠怒,誓有必死的决心。

    “别摆那种架势。”萧世成只觉好笑,不遗余力的打击。“瞪我做什么,一切的祸首是你。谢五公子学人英雄救美,却引入了覆家灭族的祸水,这笔帐该算在你头上才是。说起来还真该致谢,若无你的幼稚,计划执行起来还没那么容易。”

    剑一般笔直的身形开始发抖,像被无形的力道摧折。

    “你以为江湖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容得你快意行侠纵情游戏?要是江南武林都是你这等角色,我也不必费尽心机蚕食了。男子恶毒的挖苦,扬手掠过白家众人。“看见没,那些人命系在你头上,害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

    “住口!”谢青岚嘶声大吼。

    萧世成的话语很有效,涉世不深的少年被山一般的负疚压力逼得形近崩溃。用力握住剑,骨节白得泛青。

    “拔你的剑。”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

    “对你,还轮不到我动手。”萧世成轻蔑的看着他,视如螳臂当车。

    “别说我不给机会。”像猫捉老鼠般戏弄,一种稳操胜算的快意。“要能依次胜过我手中的五人,我就放了白家上下。如何?”

    “这是你说的。”突然有了一线生机,少年眼睛亮了一下。

    “当然,以我南郡王府的名义保证。”男子笑吟吟的负手。“你尽可一显身手,让我看看谢家子弟功力如何。”

    白凤歌摒住了呼吸,白昆玉却和父亲一起垂下了头。

    以一敌五,不过是个残忍至极的游戏。或许对萧世成而言,摧折谢青岚的精神意志才是真正的乐趣所在。

    随着击掌,站出了第一名随从。

    出战

    时间在静静推移,习武场仿佛凝固了一般。

    跳跃翻滚的人猝然弹开,分出了胜负,一个人再没有爬起来。

    凝视着场中摇摇欲坠的少年,萧世成击掌赞赏。

    “不错,中了泪断肠仍有这等身手,不愧是扬州谢家的人。”不等对方急喘平复,他无情的喝令。

    “第二个,上。”

    第二人的攻势更强,而谢青岚本就不多的真气拼过第一轮后仅剩了苦撑,渐渐连撑下去都难,转眼添了数处血口。白家众人自知势去,不忍再看,许多都低下了头。

    “强弩之末,不穿鲁缟,何况你顶多算流箭。”萧世成刻薄的评论,少年左支右绌,势如危卵,与对手的游刃有余对比鲜明。

    “废了他的手筋,留下一条命。”游戏接近尾声,男子扬声吩咐。“我要看看谢家老儿瞧见成了废人的儿子有何反应。”

    “是。”

    对答间剑芒如水,顺势抹上了谢青岚的右臂,不无得意的结束一场毫无悬念的拼斗,剑锋割破衣料的一刹,身体蓦然刺痛,登时软下了手,几不置信的望着胸口的剑柄。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攻袭的二人之间突然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迦夜皓腕轻振,已将谢青岚隔在了身后。

    对阵的男子无力的软倒,不知何时一把短剑没入了胸膛,瞬间剥夺了生命。

    猝变忽来,所有人都惊住了。

    “怎会是……叶姑娘……”白凤歌惊愕的消失了声音。

    白昆玉愣住了,白老太爷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少女,越看越是惊异。

    女孩若无其事的上前,从死者身上拔出剑轻轻一挥,一溜血珠从刃上迸散,剑身清澄如水,不染分毫。

    “是你。”良久,萧世成缓缓开口。

    “密报说你离开了白家。”

    “你的情报没错,一个时辰前我刚回来。”女孩点点头,也有些遗憾。“真是不巧。”

    “我本不想对上你。”男子谨慎的看着她,喜怒莫测。“玄智大师劝过我。”

    “那老和尚?”她笑了笑,不无嘲谑。“他肯陪着下棋的果然都是些妖魔鬼怪。”

    “佛心慈悲,欲渡魔劫。”萧世成也笑了,转为赤裸裸的打量。“我很好奇,怎么看你也不像能在西域翻云覆雨。”

    “他夸大其辞了。”

    “你想插手?”他很客气的问。

    “我答应过照看他,总不能让你废了。”她并不情愿。

    “你和谢家有交情?”

    “素无往来。”

    “能否退上一步?”男子彬彬有礼,“我会当你不曾出现。”

    她瞟了眼地上的死人,萧世成识趣的补充。“我可以不计较。”

    “不行,我不能让他有事。”女孩想了一会,烦恼的叹了口气,踢了踢倒在身前的人。“你说过,胜过五人即放了白家,这就算是其中之一吧。”

    男子眼瞳收缩,细刺般尖厉,盯着垂手而立的少女。

    谢青岚醒过神,“妖女……你……”一句话未出,被一股大力一掀,砰得撞上了丈外的土墙,四肢麻木的滑下地。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迦夜神色淡淡,顺手拎起挨近身边的小人儿甩入少年怀中,挟带而来的重量砸得他险些背气。

    若不是情势如此危急……

    萧世成已经笑不可遏,身后的随从也多在低低闷笑。

    场中瞧来最小的便是盈盈而立的少女,身量尚不及男子肩头,却一本正经的斥责远远高过她的少年,着实怪异无比。

    “笑完了?你可以开始了。”

    看着迦夜出手,没人能笑得出来。

    所有人呆呆的望着那个形似鬼魅的身影,在月光和火把的映照中时隐时现,出现在不可思议的角度,淬厉奇诡,数招内逼得对手回身自保,又过了十余招,鲜血飞溅出来,一记利落的闪击切断了对方的喉咙。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血在沙地上浸开,犹如黑色的暗影。

    女孩立在稍远处,裙裾轻扬,雪衣拂动,似轻悄的摘了一朵花,双手笼在袖中,全不像刚刚割断了一个人的咽喉。

    “下一个是谁?”长长的睫毛微抬,素颜澄定如水。

    夜色中,五匹健马飞掠而过,驰入了杭州城。

    萧世成确实有手腕,带来的随从也非寻常之人,放在别处必是一方豪强,却甘心做了他的手下。

    第三个明显强了许多,但仍敌不过她,短剑在瞬间三次透入胸膛,任是强横也得颓然伏倒。

    迦夜未能全身而退,小臂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涔涔而出,浸湿了半幅衣袖。她索性撕下了外袖,细白的牙齿咬住布头,适度勒住伤口。

    “蓝鸮,这一次你上。”

    听着萧世成凝重的声音,她错愕的抬起头。

    南郡王世子身后,一个人从暗影中踏出,脸色变了又变,尴尬而狼狈,局促得手脚都无处安放。

    迦夜侧头看了半天,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角。

    “你要和我动手?”

    喉间响了几声,少年鼻尖冒汗,蓦的跪下去。

    “属下不敢。”

    场中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萧世成也不例外。“蓝鸮!”

    少年苦着脸,却不敢起身。

    “属下不知雪……主上何时到了江南,未能相迎,尚请恕罪。”顿了顿,终是咬牙低喊。“墨鹞,你也给我死出来。”

    又一个黑影冲过来跪倒。

    “墨鹞参见主上。”

    顾不得身后目光如刀,俩人俱是大汗淋漓,头都不敢抬。

    静了良久,清冷的话音响起。

    “当日放了你们,再无主仆之属,你们也不用叫我主上。”她含意莫名的笑了笑。“倒是没想到你们改换门庭如此之快,那一箱金珠恁般不经耗用?”

    “主上恕罪,我们本是游玩渡日,碰巧遇到世子招纳,一时好玩便加入了南郡王府,并非是为钱财效命。”墨鹞私心暗悔,这般窘迫的场面始料未及,

    “敢情多年杀人,倒是过不惯清净日子了。”迦夜点点头,语带轻讽。“我还以为世子高明,这么快收得你们服服贴贴。”

    “属下不敢。”两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的头皮发寒。

    “他们是你的手下?”萧世成脸色铁青。

    “现在是你的。”她无所谓的笑笑,继续绑着手臂,直到确定不碍事。

    “银鹄碧隼也是?”曾经庆幸一次延揽了四名高手,现在却成了闹剧。

    “能收了他们四个,你手段不错。”虽是寻求刺激,让四翼应承效命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她颇为嘉许的赞了一句,听在萧世成耳中形同讽刺。

    “我真怀疑是你是否一早精心安排,好看一场笑话。”

    “若真如此,你没机会迫我出手硬拼。”泠泠的声音不无自嘲。“这或许是我做过最蠢的事。”

    心知她说的是实情,瞥过跪得笔直的两人,他仍捺不住怒火,话语带上了锐意。“你们想清楚了,还是决意跟着旧主?”

    蓝鸮墨鹞默不作声。

    迦夜不以为然。“别逼他们和我动手,那样很傻。”

    “以你之见?”他怒极反笑。

    她微一沉吟。

    “你们起来,站一边去不许插手,等事情了结再决定跟谁。”

    猝然入耳,两人几不敢信,怔怔的抬起头。

    “去。”

    清音一喝,本能的起身退至一边,摆定了姿势作壁上观。

    萧世成面如寒冰。

    “你倒是体恤下属。”他皮笑肉不笑,激怒中已动了杀念。“怎不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

    “勉强驱使有什么意思,世子不觉得?”她轻描淡写的揭过。“蓝鸮就算认输了,请下一位吧。”

    “恭喜姑娘不费吹灰之力胜一场。”萧世成讥道。

    “多仗世子成全。”宛如听不出讽刺,她平静的微笑。

    算来当属最后一位对手,实力远远超出了同侪。迦夜战了很久,诱得对方露出一个破绽,从背后刺穿了脏腑。她多了几处轻伤,脸色发白,额际微微见汗,耗了不少力气。连番簏战,即使是她也相当吃力。

    眼见获胜,白家的人皆露出了喜色。

    “的确是好身手,我想不出你是如何练成。”萧世成没放过她的一举一动。“玄智大师说你的外貌不曾变过,到底多少岁。”

    “与你无关。”她稳了稳呼吸,收剑入袖。

    “莫非你已是个老太婆?”他有些恶意的推测,尖锐的目光上下逡巡。

    “或许你猜对了。”

    “到底受谁之托,谢三公子?”萧世成大方起来,“他给你什么条件,我可以加倍。”

    “条件是带谢青岚回去,完好的。”她淡然笑笑,应答如流。

    “我放他跟你走,只要不插手白家的事。”

    “你休想,我宁可和白家死在一起,绝不忍辱偷生。”谢青岚直着嗓子喊出来。“要是我们都死了,我看你对三哥怎么交待……”压抑许久,滔滔不绝的话语流出,怀里的男孩被猝响的声音吓了一跳,蹬着腿想下来。

    “你听见了。”她有点可惜的叹气,忽然提高了声调。“墨鹞,让他闭嘴。”

    “是。”

    干脆利落的动手,谢青岚别说出声,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怒瞪着她。

    “主上为什么非要死扛,把这小子打晕了带走不就得了。”蓝鸮走过来嘀咕,索性连孩子的穴道也一并点了,免得小人儿乱挣。“她从不干这种麻烦事。”

    “我也想不通,这家伙讨厌的紧,被救还一脸嚣张,像欠他的一样。”墨鹞不解的摇头,重重的踹了一脚。

    “五战已过,世子是否愿意如约放人?”场中的人没有理会这厢低议,神情自若的相谈。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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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佯装思量了一下,萧世成全无愧意的摇头。

    “抱歉,姑娘仅过了四战,暂时难以践约。”

    “哦?”

    “姑娘所杀的第一人纯是为了救谢五公子,怎能算正式一战。”他面不改色的解释。“所以还要再过一关,萧某方能放人。”

    白家多人为之气结,不少门下弟子喝骂出来,什么样的粗言秽语都有。看守的人连踢带打都止不住。

    “那下一战的对手是?”她有礼的询问。

    萧世成静了静,露齿一笑,锐气而自负。

    “我。”

    迦夜也笑了,轻而柔,像看着指尖一只淘气的蝴蝶。

    “你真没让我失望。”

    俱伤

    “你赢不了我。”

    “你很自信。”

    “身法我已了如指掌,确实鬼魅,经验十足杀着凌厉,你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但内息不强无法持久,加上屡战之下疲惫非常,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的确占上风。”她颔首承认。

    “若肯跟随于我,必定以上宾相待,何必坚持必败之战,自蹈死地。”

    “多谢抬爱。”

    “你……”

    “请。”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在月下犹如舞蹈。

    进退攻袭,利刃翻飞,明明是凶险无比,却看来赏心悦目。

    萧世成虽为世子,功夫不容小觑,看破了迦夜的弱点,凭深厚的内力相迫,以静制动,渐渐占了上风。白影轻灵如梦,进退全无声息,一柄清亮的短剑神出鬼没,险险的掠过要害。

    时间逝去,虚耗过损的征兆显现出来。又过了一会,白衣上绽出了点点深红,像初日映雪,雪上落梅,却满是惊心的不祥。

    她一步步退,慢慢退至了场边。他步步进逼,剑法愈加凌厉,眼看间不容发,纤影宛如被一阵夜风吹起,全不着力的凌空翻了过去,他探身扬击,半空只听一声金铁交鸣,脱手的短剑划了一道长弧扎入了沙地,半截剑身在夜风中反射着冷冷寒光。

    所有人心下一沉,迦夜被剑势逼到极处,铤而走险,竟合身扑了上去,萧世成长剑一振,千重剑影忽尔化为直刺,登时变成对着剑尖冲了过去。

    一阵惊呼,利剑穿透了小小的身体,从背后刺出来,雪亮的剑身沾着鲜血,直没至柄。

    场中静得可怕。

    只听得鲜血一滴滴坠落。

    迦夜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紧紧咬着唇。

    两人贴得很近,从旁看简直像一双情侣相偎。

    她仰着头,有点费力的凝视上方的脸。

    那张脸没表情,低头看着她。

    许久,露出一丝苦笑。

    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扶在他的颈上。

    冰凉柔腻,像情人的手,温柔而多情的按着。

    随着他的血脉微微起伏,令他丧失了所有力量。

    “你输了。”

    黑亮的眼瞳很静,话音很轻,淡淡的宣告了他的失败。

    血,自剑上滴落,穿透了秀窄的肩。

    “杀人,不一定要靠剑。”她扯扯唇角,淡漠的提醒。“有时我也用手。”

    “你真狠。”他只说得出这三个字。

    这个女人牺牲了半边肩臂,换得了贴近身侧的机会。

    “不狠一点,怎么赢你。”她温和的笑笑,仿佛剑是刺在别人身上。“我已是强弩之末。”

    “值得么?”他实在无法理解。“像你这样,何必替不相干的人卖命。”

    “我也想问你。”她的额上冒出冷汗,神色仍然平静。

    “什么。”

    “为了野心搭上自己的命,值得么?”

    素颜毫无血色,白如冰雪,按在颈上的手也越来越冷,他低头着看苍白微颤的人,虚弱而坚定的脸,一时失了神。

    “请世子以南郡王的名义起誓,五年内不对白谢两家动手,可好。”

    “否则就杀了我?”他再笑不出来。“你可知杀死郡王世子的后果。”

    “我确实不清楚,或者试试?”黑眸杀意流传,危险而诡魅,散发着夺人神魄的煞气。“反正无论结局如何,你是看不到了。”

    一片寂静的僵持。

    墨鹞清了清嗓子,“世子,劝您不要冒险,我们主上……不知杀过多少比您地位更高的人。”

    蓝鸮在一旁点头佐证。

    颈间带着杀意的手不容忽视,他苦笑着开口。

    “我以南郡王的名义起誓,五年内不对白谢两家动手。如背此言,天人共弃。”男子的声音传遍了白府。“行了么?”

    “今日率众退出,决不再动兵戈,如违此誓,列祖列宗永世不得安宁,家族门宗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迦夜浅笑着补充。“既然世子诚意无违,誓再毒一点也无妨。”

    萧世成从未被人如此要挟,眼中如要冒出火来,迦夜指下内力一透,他瞬时喘不过气,脸越来越青,终于勉强点了点头,照着念了一遍。

    随着话语,急如擂鼓的马蹄声传入耳际,不出片刻,五道人影猝然掠了进来。看见场中的情景,全都愣住了。

    谢云书张口待唤,声音都哑了。

    慢慢走近,剑尖坠落的血滴形成了一小洼血泊,红得刺人眼目。

    “来得真慢。”迦夜低声抱怨,抑住颤抖,一分分松开指。

    “请世子松手。”直到她提醒,萧世成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剑柄,半条臂膀都被她的冷汗浸透了。

    赶来的男子把她接过去,小心翼翼的不触及长剑。

    “拔出来吧,我避过了要害。”小小的身子依在怀里,她在耳畔轻语,忍不住发颤。

    “忍着点,咬住我的肩膀。”

    盯着那柄长得可怕的剑,他哑着声音提醒,脸比受伤的人更白。

    双手搭上剑身,随着一声铮然脆响,精钢长剑断成了两截,指缘被利刃划破,流出了一缕鲜血。

    仅是这样的震动已让她痛得险些晕过去,细齿深深切入肩头,谢云书干脆利落的抽掉断剑,血迅速涌出,敷上去的药粉都被冲开,他撕袖为巾紧紧缚住,勉强控制住了伤情。

    众人静谧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萧世成首先回过了神。

    “姑娘智勇令人折服,可惜未竟全功。”

    白家众人皆怒瞪着他。

    他咳了咳,无视激忿的目光。

    “我会依约退出白家,但泪断肠若无解药……”

    “你这恶贼还想怎样。”白老太爷痛斥,恨不能食其之肉。“带上你的人滚出去。”

    “若无解药,三日后功力散尽形如废人,终身不复。”恢复了镇定,萧世成回问。“苦修多年的武功付诸东流,白老爷子不觉得遗憾?”

    谢曲衡与宋羽觞拔剑踏了上去,萧世成的亲随随之应变聚拢成形,长剑对峙,再度紧张起来。

    “如果谢三公子肯把叶姑娘交给我,在下自当奉上解药。”南郡王世子终于道出了交换条件。

    相当诱惑的条件。尽管几个人及时赶至,实力对比仍然悬殊,即使萧世成不再以白府众人性命相挟,从他手中硬夺解药仍是困难重重,此役南郡王府精锐尽出,绝不是轻易能够打发。

    空气僵滞如死。

    谢曲衡眼中微一迟疑,回望三弟。

    谢云书没有抬头,探臂护住了怀中的人,左手已执住了剑。银鹄碧隼站在身后,只待一个命令。

    迦夜忽然笑起来,牵动了伤处,痛得脸发青。

    谢云书轻柔的揽紧,尽量减少她的震动。

    “叶姑娘不必担心。”萧世成看她的目光相当复杂。“我一定妥为善待,决不让姑娘有半分不适。”

    她还是笑得太厉害了,以致许久才能说话。

    “你以为……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丝丝吸着冷气,她嘲谑的讥讽,未受伤的手勉力探出,指际拎着一只精巧的玉瓶,看起来十分眼熟。

    萧世成反射性的摸向怀里,空空如也。

    “你什么时候……”

    瞬间想通,他又换了问题。“你怎知我身上有解药?”

    迦夜轻笑,素手一抛,玉瓶划了一道弧线,落入蓝鸮手中。

    蓝鸮接过去,立刻拔开瓶塞放在白老太爷鼻端,一嗅已解了毒。人群骚动起来,玉瓶迅速在一双双手中传开。

    “主上让我们站开的时候就问过了,那时已禀过解药在世子身上。”墨鹞释疑,站在一旁防止抢夺。

    “我们跟随主上数年,仅凭手势即可传递消息。”蓝鸮补充,转而走至谢云书身后。

    “……好……好……”

    他死死盯着苍白如落花的清颜,脆弱得像经不起一根手指之力。

    “萧某输得心服口服。”

    一重一重的设计,竟是全无踪迹可寻,硬是不知不觉坠入了圈套。

    她什么也没再说,软软的偎在身畔人怀中,笑容嘲谑。付出这般代价,怎可能仅为了无用一诺。

    谢云书极温柔的抱着她,小心的避让伤口。

    待转眼看向萧世成时,已是冷峻如冰。

    “世子最好回南郡看看,或许会出乎意料。”

    萧世成青了脸。

    南郡是他的本营所在。此次精锐尽出,南郡空虚无凭,乍听之下不得不心惊。

    “谢公子去了南郡?”密报他们离了扬州,却未能探出去向。

    “恰好途经。”俊颜冷冷一笑,宛如刀锋掠过。“听说那一带的九门三派不满世子前些时日倒施逆行,誓约为盟,很是生了些事端。”

    短短的一句说完,谢云书抱着怀中的女孩转身自去。

    领悟过来的白老太爷与儿子对视,又看了看谢曲衡宋羽觞,霍然绽出笑意。

    “萧世成,你也有今天!”

    咬牙切齿的咒骂,老人爆出大笑,一扫先前的屈辱憋气。

    萧世成紧紧咬牙。

    在春日的夜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蹀躞

    “对不起。”他喂下一勺药,低低的开口,疼惜而愧疚。

    “嗯?”

    “让你伤这么重。”请托之初,并未想过事情会这般严重。既庆幸她的承担,又痛见她流血,内疚得难以自处。

    迦夜想了想,淡淡一笑。

    “好在你没真把我交出去换解药。”

    盯着失血过多的脸,他捺下了怒气。

    “我不会那么做。”纵然白家与谢家相交多年,纵然这场横祸可能导致青岚一厥不振。“你到现在仍不信我。”

    “那个字对我来说太奢侈。”迦夜对他的不悦无动于衷。“况且事关至亲,答应对方的要求也不奇怪。”

    “你觉得我终会背叛?”

    “无所谓会不会,你自己斟酎后果即可。”她轻吁一口气,按了按肩。“这就当我驱使你多年的代价,以后再不相欠。”

    “你何时亏欠过我,一直是我欠你良多。”心潮起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看他的神情,她缓缓咽下苦涩的药汁。

    “当年的你与现在可是相去甚远。”

    不用回忆她也记得那个没有任何阴暗的少年,正直而坚持,骄傲而自律,年轻一代世家子弟中完美的人物。

    “那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执行的任务俱是出自我的命令。”她平静坦然的道出事实。“是我让你变成了一个杀人者。”

    “你说过罪衍皆由杀人者自己背负,为什么要替我开脱。”

    迦夜没有回答。

    “你不也是受教王指令,为什么不用同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他轻轻定住她的脸,不容逃避的追问。

    沉默对峙良久,迦夜无表情的撇开眼。

    “你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面对紧紧追索,她又是一贯的疏离。

    “你的出身,教养,家人,朋友……在他们眼中,你和过去无甚分别,轻易即可找回身份,教中的七年不过是场意外。忘了它,你仍是人人称道的谢家公子,短暂的折堕不会对你有丝毫影响。”

    “你又如何。”他凝望着淡漠无波的黑眸,仿佛要看透她的心。

    “我?”虚弱的身体有些疲惫,迦夜微倦的回答。“我自幼就在污秽中打滚,那些阴谋算计冷血残忍早就溶进骨子里,将来也是如此,我们根本就是两种人。”

    这一次轮到他沉默。

    “当初你不曾选择逃避,尽其所能的生存下来,这很好。”她审视着自己的手,仿佛自言自语。“现在你尽可以做回本来,一个清白干净的好人,你有这样的机会。”

    “不是遇上你,我活不到今天。”

    “与我无关,那是你自己挣来的。”

    “你很希望我忘了这七年?”

    “如果你够聪明,该知道怎样做对你最好。”

    “也许我比你预计的笨。”他牵过微蜷的小手,柔软白皙,令人珍惜的心动。

    迦夜抽回手,话音冷淡。“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指什么?”

    “没什么。”肩膀开始疼起来,她往下滑了滑,疲倦的闭上眼,不打算再谈。

    “迦夜。”

    一动不动,她似已睡着。

    “迦夜?”

    指尖轻触着她的脸,仍然全无动静。

    “迦夜……”

    每每吐出这个名字,都像是心底最深处的呢喃。他几不可闻的低叹,轻柔的在眉间落下一吻。

    浓密的睫颤了颤,没有睁开。

    他也没有停,一个又一个吻烙上清秀的眉,闭合的眼,挺翘的鼻,粉嫩的颊……缠绵在微凉的唇,苦涩的药味唤起了疼怜,越发温柔至极。

    清冷的香气令心神摇曳,着魔般的难以停止。

    她再无法漠视,长睫猝然睁开。

    他不让她躲避,灵巧的捕捉,慢慢诱她陷落沉醉。

    由被动到情不自禁,苍白的脸一点点红起来,细指无意识的揪住衣袖,漆黑的眼瞳渐渐朦胧。

    不知何时,他的唇吻上小巧的耳,轻尝薄得近乎透明的耳垂,让她像一朵被风吹过的莲花般轻颤,又落在纤白的颈,印证是否像无数次想像中一般柔滑,细致的锁骨诱人的凹陷,他烙下一个个印记……黑发如水披散,修长的手在发间穿梭,恣意撩拨着温度……

    ……放肆的手指顺着衣缘,不安份的滑入……

    他忽然不动了。

    头埋在凉丝丝的秀发中,许久才抬起来,幽暗的眸子含着笑。

    “对不起,我忘了……”

    低头看了看半开的襟口,她蓦然烫红了颊,一时竟说不出话。

    他的指尖搭在层层绷带上,掌心……

    覆住了柔软如鸽子似的胸。

    隔着亵衣,隆起温润酥软几乎让他瞬间丧失了理智。

    不是指下的绷带提醒……

    有那么一刻,倔强冷漠的素颜褪去了层层防卫,无力的任他放纵,柔弱而无措,美得不忍释手。

    恁般别扭的人儿。

    每每在稍微接近的时候拉开距离,置身事外的疏落,重重戒备的心多疑而警惕,拒绝任何探索,随时可能转身远逝。

    唯有情动的一刻,方能约略窥见真实。

    想起迷梦惊破后迦夜说不出话的羞窘,唇畔浮起了一抹笑意,俊颜和悦而欣然。

    至少在谢青岚眼中如此。

    “大哥,三哥。”他稍稍抬起了头。“那天的事情就是这样。”

    谢曲衡叹了一声,对这个小上甚多的弟弟既疼又责。

    “你可知错在哪里。”

    “青岚不该疏忽不察,引狼入室。”

    “还有呢?”

    反思了半晌,谢青岚摇摇头。

    “以你自省,该当如何惩处。”少年迟疑不决,久久未能答腔。

    白家并未对他过于谴责,轻易原谅了这场失误。白昆玉只道己身不察,揽过了大半责任,反是对他的愧疚多有劝慰。

    “回谢家入刑堂领二十杖,重修德训,与初学弟子一同受训持诫,三年不准外出。”谢云书替他作了决定,谢青岚闻言色变。

    “三哥!”

    谢曲衡也皱了皱眉,微有犹豫。“会不会重了一点。”

    青岚自幼娇宠,如此之重的责罚从未领过,尤其是贬为初学弟子,更是添了一层羞辱。

    谢云书看着那张不服气的脸,轻笑了一声。

    “你认为自己只错了一处?”

    “青岚不懂三哥的意思。”少年扬起头,声音也硬起来。

    “未能明辨是非,贸然出手妄解市井纠纷,此其一。”

    “倚仗家世擅作决定,妄自将敌人死间带入白家,此其二。”

    “时有过往,却对敌人行止一无所察,全无警惕之心,此其三。”

    “善恶不分,确知对方身份后仍心慈手软,缺乏决断。此其四。”

    “未察形势,冲动无谋,轻易被敌攻心致愠,此其五。”

    “言辞无礼,对救困之人恶言相向,德怨不分,此其六。”

    “宽已责人,对自身之过放纵,全无省悔之心,此其七。”

    “以上种种,有什么理由辩称惩处过重,没让你入后山禁足十年已算轻的。”一声比一声严厉,说到最后,谢云书面如寒冰,毫无转寰的余地。

    谢曲衡沉默下来。

    谢青岚终是不服,“只怕在三哥心里,第六条才是最不可恕的。”

    “你还有脸争辩?”谢云书倒也不恼,冷冷道。“我问一句,假使那日她不在,后果如何。”

    谢青岚住了口,心下仍是意气难平。

    谢云书收入眼底,又道。“我再问你,若犯事的不是你,而是白家弟子,依你看白老爷子将如何惩治。”

    少年愣了愣,默默低下了头。

    “引来举家倾族的大祸,纵然是亲子,白家也决不会轻饶。”

    “如今白家不提,不过是看在两家世交的情面,又恰逢谢家的朋友消弥此祸,惊而无险。谁敢说他们心底对你无怨。”

    “这件事传出去,江湖上懂的说谢家教子无方,行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的说白家仰谢家鼻息,泼天大祸都忍过了不提,颜面何存。届时白谢两家世代交好,因你而生嫌隙,又该当何种罪罚。”

    谢青岚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

    “爹娘疼你年少,多方回护不忍苛责,却不该成为你无知轻狂的由来,你要尚有一线清明,就回去躬身自惕学着收敛,莫要仗着家世张扬放任,目空一切,以为江湖上除了世家再无余子。”

    谢青岚张了张口,无法出声。

    一句句毫不留情的斥责如鞭子打在心头,羞惭自鄙的感觉山一般沉重,压得少年险些窒息。

    谢曲衡到底不忍。

    “你先下去好好想想,过些时回扬州再由爹亲自裁断。”

    ……

    “别再惯着小弟,他不是个孩子了。”谢云书目送弟弟佝偻的背影,心下也有些恻然。“爹既放他出来,就是要他尝点苦头,不然将来何以行事。”

    “他才17岁。”长兄如父,谢曲衡看着幼弟长大,见他意气消沉,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我十五岁即因自不量力的愚蠢被擒至天山,不希望他重蹈覆辙。”谢云书怎会不懂大哥的心情。“敌人不会因为年纪小就放他一马。”

    “这次多亏了叶姑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起形势谢曲衡余悸犹存。青岚遭人利用,万一萧世成得手,谢家真要无地自容。

    “她伤得可重?”心下是知道答案的,当时的情景历历可见。

    “嗯。”眼中掠过一抹疼疚,声音轻了些。“她很少受这么重的伤。”

    “我以为她顶多会救青岚,没想到……”

    “若是白家灭了,青岚也就毁了。”萧世成蓄意借此事打击谢家的声誉,一举数得。一旦成为毁灭盟友的罪魁,不管是精神上的自责抑或谢家的惩处,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种种风言足以让尚未成长的少年没顶。“她答应照看,就不会让最糟糕的事情发生。”

    “幸好……”

    谢曲衡没再说下去,拍了拍三弟的肩。

    “说起来近日有些流言,关于叶姑娘。”宋羽觞从门口闪入,他终日东游西荡消息灵通,此刻眉间隐着好奇,无疑是来探听第一手资料。

    “什么内容。”一直在榻边不离,谢云书头一遭听说,心里顿时一沉,该不会……

    “传闻说她与雪衣女有些因缘,极可能有师徒之谊。”

    “根据?”无头绪的话语让谢云书茫然。“还有,雪衣女是什么人。”

    “她的剑。”宋羽觞比了比剑长,“在月下泛清光,剑芒透白,说是与当年雪衣女用的一模一样。”

    迦夜的剑……

    “雪衣女是当年中原武林的神秘人物,素来着白衣,身法轻捷异常鬼魅。没人看过她的脸,在江湖上昙花一现,杀过几个将军,说不上是正是邪。”宋羽觞八卦得十分齐全。“按理叶姑娘来自西域,与中原相去万里,应该不会是一路,可是那把剑……”

    “消息传出去了?”

    “嗯,白家这般大事,众说纷纭,许多人都在猜测她的来历。”以一人之力令南郡王世子弑羽而归,又是从未露面的稚龄少女,怎不令人揣测。宋羽觞不忘提醒。“你最好小心一点,雪衣女行事诡密,弄不好会有仇家上门。”

    隐约有些莫名的预感,他微微蹙起眉。

    迦夜不离身的家传,那一柄奇特的短剑,究竟是……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免费阅读完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夜行歌免费在线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