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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329-224章 碰巧 作者:吱吱  回本书首页  小说TXT下载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在线阅读全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九重紫免费全文阅读。     第三百二十九章碰巧

    窦昭前世今生,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个自己的家,为此,她上一世甚至是雀跃着嫁给了魏廷瑜,将心比心,她自然不希望素心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上。

    “不用了。”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腹间,“等素心和素兰的婚事定下来,就让她们搬出去单独过吧!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我就行了。”然后和宋墨说起添人的事,“我已经托了大兴田庄庄头的媳妇,趁着素心这些日子还不忙,让她去趟大兴的田庄,挑几个人回来了。”

    如果真的有了身孕,头三个月胎位不稳,她要好生地静养。

    这些都是小事,宋墨自然是全都依着窦昭。

    窦昭让人给大兴的田庄带了个信,定了十一月二十一去大兴的田庄挑人。

    正巧那天赵良璧的父母得了消息从真定赶到了京都,和陈曲水商量赵良璧的婚事。素心羞得满脸通红,一大早就吩咐人准备马车去大兴的田庄,窦昭为了给素心做面子,让宋墨的马车夫驾了宋墨的马车送素心去大兴,自己则见了赵良璧的母亲。

    赵良璧能有今天,全靠窦昭的提携,如今又要把最体己的大丫鬟许配给赵良璧,赵良璧的母亲对窦昭感激不已,进门就跪下来给窦昭磕头。

    窦昭忙亲自上前携了赵母:“都是崔家庄的人,赵太太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就当是一家人走动。”

    赵母是个老实的妇人,面对雍容中带着几分飒爽的窦昭,喃喃地抬不起头来。窦昭就主动和她说着家常,问今年的庄稼怎样,家里的几个孩子可都说了人家。养了几头猪,几只鸡。赵母见窦昭说话亲切又贴心,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落定,开始回答窦昭的问话。

    陈曲水那边就谈得更好了。

    照赵良璧父亲的意思,赵良璧在窦家的这几年不仅有出息了,而且有了见识,赵良璧的婚事就由他自己做主,聘礼多少,新房设在哪里。娶嫁在哪里举行,他们老俩口都没有异议。

    赵良璧此时才知道窦昭要把素心许配给他。

    多年的梦想成了现实,他百感交集,眼眶湿润得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恨不得立刻见到素心。想看看素心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

    她是高兴还是失望呢?

    她是也和自己一样期盼着这门亲事?还是碍于情面才勉强答应的?

    赵良璧惴惴不安地站在陈曲水厢房外的庑廊下。

    陈曲水和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的赵父走了出来。

    看见赵良璧,赵父嘿嘿直笑,忍不住道:“难怪我和你娘不管跟你说谁家的闺女你都不愿意,别家的闺女好!”

    赵父是见过素心的。

    当时就觉得素心这姑娘不仅长得好,品行端庄,而且聪明能干,不知道谁家能有这福气娶回去。

    没想到竟然成了他们家的媳妇。

    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像做梦似的。

    赵良璧红着脸上前搀了自己的老爹。

    赵父就客气地朝着陈曲水挥手:“您进屋去歇了吧。孩子的婚事,我再和他娘好好合计合计,绝不会委屈了别姑娘的。”

    陈曲水笑着点头,送了赵氏父子出门。

    赵母亲由甘露陪着。正在陈曲水院子门口等着赵氏父子。

    一家人碰头,赵良璧赧然地抬不起头来,赵氏夫妻则又和陈曲水、甘露寒暄了几句,这才回了赵良璧在颐志堂的厢房。

    陈曲水去了窦昭那里。将事情的经过讲给窦昭听:“…老俩口高兴得很,听说是要给良璧说亲。把家里积攒的八十几两银子都带了出来,他们准备下午就请个官媒过来提亲。”

    在前世,赵良璧的父母就是待儿媳妇十分和善的老人。

    窦昭听了盈盈地笑,叫了高兴家的进来,让她也帮着请个官媒过来。

    素心要嫁给赵良璧的事瞒不住,传了开来。

    宋宜春的病情虽然大有好转,可心情却没有好转,他依旧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樨香院因此没有人敢将素心在说亲的事告诉宋宜春,倒是宋墨,早早就从五城兵马司赶了回来,问亲事说得怎样了。

    “很顺利。”窦昭忍不住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赵太太很通情达理,让素心成了亲之后跟着赵良璧在京都生活。我准备给素心买个一进三间的小宅子做陪嫁。”她说着,想到了素兰,又道,“给素兰、甘露、素绢她们也都买一个。”

    前世,甘露和素绢跟着她吃了太多的苦,这一世,她要她们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宋墨笑道:“你倒大方,只是你把屋里的大丫鬟都放出去了,你屋里以后怎么办?”

    学规矩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而且还要懂得察颜观色,看窦昭的脸色,那就更难了。

    “慢慢来吧!”窦昭叹气,“反正甘露和素绢的婚事还没影子呢!”

    她有些疲惫地倚在了大迎枕上。

    宋墨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窦昭不由摸了摸脸,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这么一说,她突然得自己好像真的很累。

    难怪别人说境由心造,自己这才怀疑可能有身孕,就开始各种各样的不适应。上一世怎么没有这样?

    她在心里嘀咕着,问宋墨:“要不要叫丫鬟们摆饭?”

    “也好!”宋墨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声音里也透着几分担忧,“你用了午膳,好好地休息一会,皇后娘娘要我下午进宫一趟,我争取早点回来陪你。”

    窦昭听了却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子,道:“皇后娘娘找你有什么事?”

    她一直惦记着万皇后要宋墨去给辽王送东西的事。

    “现在还不知道。”宋墨做事很稳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说的。

    窦昭提醒他:“如果是让你去给辽王送东西,你千万别去。”她鬼使神差地拉了宋墨的衣袖。“我不舒服。你别去了…”

    宋墨一愣。

    说话的窦昭也愣住。

    她竟然娇滴滴地向宋墨撒着娇…

    一时间窦昭脸上火辣辣的。

    宋墨眼底却笑意荡漾,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面颊,低声道:“好,我不去。在家里陪着你。”

    两世为人,她从没有这样撒过娇。

    她只觉得全身都冒着热气,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要把他留在家里陪自己,而不想他和万皇后、辽王走得太近,辽王前世是怎样操纵宋墨的,她可是一刻也没有忘记。可话到了嘴边。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么说非常的煞风景,又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宋墨看着她耳朵都红了,想着窦昭再大方,毕竟是个女子,若是自己答得不对。惹恼了她,以后做什么事都对自己一本正经的,这夫妻之间不免少了很多乐趣,因而不敢和窦昭说笑,只当没有看见,高声喊着丫鬟摆午膳。

    窦昭不由松了口气。

    丫鬟们端了炕桌进来。

    甘露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刚喊了声“夫人”。抬头看见了宋墨,忙慌张地曲膝给宋墨行礼,喊着“世子爷”。

    窦昭忙道:“出了什么事?”

    甘露急道:“素心姐姐去大兴的田庄,半路上被人打劫。还好有周护卫几个,又遇到了锦衣卫的陈大人,这才逢凶化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墨和窦昭已双双变了脸色。

    素心坐的是宋墨的马车。用的是窦昭的护卫。

    宋墨的脸色当时就阴了下来,甘露:“素心在哪里?”

    “正指使着婆子把受了伤的若丹和若朱扶到后罩房去。”

    若丹和若朱是窦昭屋里的两个二等丫鬟。素心觉得这两个丫鬟行事都很稳妥,这些日子一直带在身边仔细地指点,这次去大兴的田庄,也有让两个丫鬟开开眼界的意思。

    窦昭和宋墨神色凝重地去了丫鬟们歇息的后罩房。

    若丹和若朱一个撞破了头,一个断了左手臂,都已经包扎好了,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各自的床上,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惊魂未定。

    见窦昭进来,两人忙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们躺好了。”窦昭制止了两个丫鬟,问表情沉重的素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素心眼里闪过一丝犀利,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顺利地出了城门,就在离田庄不到五十里的路上,马突然受了惊,马车翻倒在了路旁。周护卫几个忙上前查看,树林里突然窜出一堆黑衣蒙面人,拔刀就朝我们砍过来。

    “那些人身手很好,下手很重,又猝不及防,周护卫、黄护卫几个都受了伤。

    “我们渐渐不敌。正巧锦衣卫镇抚司的陈嘉陈大人路过救了我们,还捉了两个歹徒。我不敢再往前走,就请了陈大人送我们回府。陈大人热心快肠,不仅一路护送,进城后,还请了大夫给周护卫等人包扎伤口。”

    素心说着,神色复杂地看了窦昭一眼。

    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让窦昭立刻就明白了素心。

    这件事有内幕。

    陈嘉出现的也太过巧合了。

    窦昭不动声色,安慰了若丹、若朱一番,出了后罩房。

    素心跟了出去。

    窦昭朝等在外面的宋墨使了个眼色。

    三个人一起去了书房。

    第三百三十章靠近

    书房里,素心把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地重新向宋墨叙述了一遍,就垂手立在了一旁,准备回答宋墨的询问。

    宋墨却没有做声,端起茶盅来静静地呷了一口,平静的神色透露出几分冷峻。

    窦昭也没有做声,心里暗暗思忖着这件事到底是针对宋墨还是自己而来?如果是针对墨,到底是为什么事?如果是针对自己,自己又惹着了谁?

    一时间,屋子寂静无声,压抑至极。

    素心欲言又止。

    宋墨想到她是窦昭的左膀右臂,神色有所温和地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了。”

    素心低声应“是”,道:“我觉得锦衣卫的那位陈大人,来得太巧了点。”

    宋墨道:“你怀疑他自己贼喊捉贼?”

    他五岁就被请封英国公府世子,想讨他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手段方法更是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他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窦昭听着,也坐直了身子。

    素心踌躇了片刻,才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倒也没有觉得是陈大人做的手脚,那他付出来的代价也太大了些。他不仅伤了那些贼人,而且还捉了两个…”

    宋墨冷笑,道:“那陈大人走了没有?”

    素心迟疑了半晌,喃喃地道了声“没有”。

    若是真君子,将人送到了,把贼人交给了颐志堂的护卫,就应该走了,偏偏那位陈大此刻还坐在颐志堂的门房里。

    夏琏求见。

    宋墨在书房里见了他。

    他看见窦昭和素心,并没有吃惊,恭敬地给素昭行过礼,他直言不讳地禀着宋墨道:“世子爷,事情恐怕有些蹊跷。我仔细地询问过陈嘉。他一口咬定是偶然遇上的,而且也没有问出什么破绽来。那两个贼人却牙里藏着毒药,陈嘉把人交给我们时,两个贼人就咬牙自尽了,好像知道进了颐志堂就逃不脱似的。”

    完全是死士的作法。

    而放眼京都,养得起死士人家没有几户。

    窦昭皱眉。

    宋墨嘴角微撇,眉宇间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道:“封五十两银子给陈嘉。算是答应谢他救了夫人的贴身婢女。至于贼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夏琏应声而去。

    宋墨握了窦昭的手,柔声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不要担心,这几天若是要出门,多带几个护卫。”

    因为素心几个去大兴的田庄,颐志堂只派了四个护卫随行。

    窦昭点了点头,帮宋墨整了整衣襟,道:“你等会还要进宫,快去用午膳吧!”

    宋墨“嗯”了一声。和窦昭去了内室。

    得了五十两银子的陈嘉惊喜交加。

    惊的是没想处心积虑了一回,就这样被打发了;喜的是宋墨竟然把自己的马车给窦氏的贴身丫鬟用。可见自己这宝是押对了。

    他站在英国公府胡同口想了半天,又重新折回了颐志堂,求见受伤的周护卫。

    窦昭和宋墨用过午膳过,亲自送宋墨上了马车,又去看了看若丹和若朱的伤势,这才回屋小憇。

    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你们怎么也没有叫我。”窦昭问服侍她的素绢。声音都是嘶哑的。

    素绢笑着给窦昭斟了杯温水,道:“看您睡得香,就没忍心把您叫醒。”

    窦昭喝了温水。感觉很舒服。

    小丫鬟若彤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素绢笑道:“有什么事?”

    若彤讪讪然地笑,道:“是素心姐姐让我来看看夫人醒了没有。”

    “你跟她说,我已经醒了。”或者是睡好了,窦昭的心情很好,笑着对若彤道,软软地靠在大迎枕上任素绢服侍她洗漱,问宋墨回来了没有,又问赵家请的官媒可到了。

    素绢咯咯地笑,道:“夫人比赵家还急!今天请人,最快也要明早才能来提亲啊!”

    窦昭失笑。

    素绢就帮窦昭梳着头,道:“世子爷还没有回来呢!我已经吩咐过门房的了,世子爷一回来,就让他给我们报个信。”

    夫人和世子爷越来越好,她们这些陪嫁的人看了,也跟着高兴。

    窦昭有些担心宋墨。

    素心得信过来了。

    “夫人,”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那个陈大人,一直在西群房那边和周护卫几个说着话,还要请段师傅和陈师傅吃饭,段师傅让我请您示下,看这事怎么办好?”

    窦昭有些意外,更加证实了陈嘉救素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至少,陈嘉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她思索了半晌,道:“你把那个陈嘉带到小花厅,我要见见他。”

    素心略一犹豫,还是遵照他的吩咐去传了陈嘉。

    倒是夏琏那里,听说是窦昭要见陈嘉,二话没说,带着两个身手极好的护卫悄悄地躲在了小花厅的屏风后面。

    窦昭不免有些感慨。

    这种草木皆兵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念头闪过,她的手又不自觉地放在了腹间,神色微端,让素心领了陈嘉进来。

    陈嘉根本不敢抬头,非常的恭敬地给窦昭行了叩拜之礼。

    窦昭大大方方地受了他的礼,开口就直言道:“你为什么要求我的婢女?”

    内院女眷,很难摸清楚脾气,他中规中矩地道:“下官只是路过,职责所在…”

    窦昭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既然抓不住,我也无话可说。”然后端了茶,素心喊着“送客”。

    豆大的汗珠就从陈嘉额头上落下来。

    窦氏,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小花厅的中央,高声道:“还请夫人救我一命!”

    窦昭没有理睬,起身就要绕过身后的屏风出花厅。

    机会只有这一次,失去了,就可能永远不再有。

    “夫人。夫人!”陈嘉急着高喊,“我有事求夫人,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夫人说上话。见世子爷的马车却由您的护卫护着,以为是您在马车里面,就跟了过去,没想到会遇到贼人打劫…”

    窦昭暗暗惊讶,停住了脚步:“你要见我?”

    陈嘉心中一松,旋即生起股“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的紧迫。面对着聪慧通透的窦昭,他最好是实话实话,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承蒙世子爷大恩,让汪大人待我再无芥蒂,锦衣卫都指挥使石大人也对我颇为器重。”他急切地把自己所面临的困境委婉地告诉了窦昭,并一面说着“卑职想请夫人在世子爷面前为卑职美语几句”,一面“咚咚咚”地给窦昭磕起了头,“夫人的大恩大德,卑职没齿不敢。只要夫人有所差遣,卑职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窦昭望着陈嘉的目光一片清冷。

    那也要查清楚了你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如果真是贼喊捉贼,你就是肝脑涂地。恐怕也没什么用!

    “我知道了!”窦昭冷冷地道,离开了花厅。

    陈嘉这才敢抬头。

    他茫然地望着花厅里百蝶嬉春的屏风,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窦氏比自己想像中的更难缠,她会帮自己吗?

    自己承了她的情,还得起吗?

    走窦氏这条捷径,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好在他是心志坚定之人,很快就收敛情绪。步履坚定地跟着小厮出了花厅。

    窦昭则有在小花厅旁的太湖石假山旁站定,问夏琏:“那些人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没有。”夏琏赧然。

    窦昭道:“一查出来你就给我报个信。”

    夏琏恭谨地应“是”。

    窦昭暗暗奇怪。

    从前夏琏也曾和她打过交道,却没有现在这样的毕恭毕敬。难道是宋墨交待过他们什么。

    她摇着头回了自己的内室,上了炕思绪则转到了陈嘉的身上,以至于宋墨回来她都没有发现,反而被吓了一大跳,责怪当值的素绢:“世子回来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素绢红着脸,低了头。

    “是我让她们别作声的。”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出来的宋墨却笑道,“想看看你一个人在家里干什么?”随后在床边坐了,“没想到你竟然一个人在家里发呆?是不是不好玩?等到沐休的时候,我带你去西山赏菊去。”

    窦昭可不敢坐马车,抿了嘴笑,道:“菊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等下了雪,我们去赏梅吧!”

    到那个时候,她是否怀孕,也有了个结论。

    反正宋宜春这个公公也管不到她这个媳妇头上来。

    “行啊!”窦昭感兴趣,宋墨也觉着兴致勃勃,道,“到时候山西会很冷,你趁早做几件皮衣。”接着喊了陈核进来,“去开了库房,让夫人挑几件皮子。”

    窦昭拉了宋墨的胳膊:“今天太晚上,明天再说吧!”敛容问起他进宫的事来。

    “还真让你给猜对了。”宋墨刮了刮窦昭的鼻子,“皇后娘娘让我去趟辽东。不过,我借口英国公府走水的事还没有了,推荐了顾玉,他不正被禁足在家吗?有皇后娘娘帮着说项,皇上肯定会睁只眼闭只眼,他正好也可以去辽东看看,总在京都这富贵繁华圈里溜达,就是好男儿,也会变得心胸狭窄。”

    窦昭不由睁大了眼睛。

    宋墨的脑筋可转得真快啊!

    去辽东,没有比顾玉更好的人选了。

    这件事,就这样算过去了吧?

    窦昭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眼角眉梢不由平添了几分雀跃。

    宋墨看着心动,不由俯身,在她耳边低笑:“我在家,你就这么高兴?”

    第三百三十一章应付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离辽王又远了一步,所以自己很高兴吧?

    窦昭在心里嘀咕着,又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索性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宋墨,妩媚地应了一声“你才知道”。

    宋墨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和窦昭在一起,总有让他愉悦的事发生。

    他长臂一伸,打横抱起了窦昭,咬着她的耳朵道:“我们去用晚膳去。”

    事发突然,窦昭不由惊呼一声,急急地搂了宋墨的脖子,这才发现自己被宋墨抱在了怀里。

    “你快把我放下来!”她面红耳赤,“还没掌灯呢,怎么就胡闹起来?!”

    那强作镇定却难掩羞赧的模样,又惹得宋墨一阵笑,还朝着她的脖子吹着热气,语气暧昧地道:“若是掌了灯,是不是就可以胡闹了?”

    这家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若是越不好意思,他反而越觉得有趣。

    外面的人怎么会觉得他老谋深算、心毒手狠?

    窦昭在心里腹诽着,宋墨已毫不费劲地把她抱到了宴息室。

    甘露几个忙着布箸摆碟,一副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

    窦昭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两人面对着面坐下用晚膳。

    宋墨不时抬头看窦昭一眼,把窦昭多夹了两筷子的菜都挪到她的手边。

    窦昭心里莫名地就涌起股甜蜜来。

    用过了晚膳,两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一面喝茶,一面说话。

    “你走后,我见了陈嘉。”窦昭把当时的情况跟宋墨说了一遍。

    宋墨听了直笑,道:“他倒是机敏,知道走你的路子!”

    窦昭听着他话里有话,问道:“这么说来,陈嘉的确是机缘巧合才碰到了那些人打劫?”

    宋墨点头,有碎冰般的寒光从他的眼眸里一闪而过。

    他朝着樨香院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低沉地道:“是那位的手笔!”

    窦昭大吃一惊,失声道:“怎么会是…”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好没有道理。

    天下间除了宋宜春,还有谁会这么恨宋墨?

    就算是针对她,也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罢了。

    可三纲五常之下,就算是父子相残,宋宜春也不可能这样赤\裸\裸的啊!无故杀子的后果。他就承受不起,要不然,他大可拿把刀亲自追杀宋墨,又何必弄出这么多事来?

    但宋宜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下手呢?

    窦昭不由沉吟道:“出了什么事?他这样行事,太不合常理了!”

    宋墨神色冷峻,沉声道:“那两个死士的身份已经确定。至于他为何如此,还在查,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了。”

    窦昭望着宋墨冰雪般清冷静谧的面孔,只觉是心痛。

    她宁愿他像刚才那样,和自己嬉笑打诨。

    那才是正常人过的日子!

    窦昭默然。搂了宋墨的腰,靠在了宋墨的肩头。

    好像这样。就能给宋墨些许的暖意,让他觉得不那么孤单寒冷。

    宋墨却笑着刮了刮窦昭的鼻子,悄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我等会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混蛋!

    自从和她成了亲,就没一刻正经的时候。

    窦昭狠狠地捶了他一下。

    宋墨朝着她眨着眼睛,一副“我又没说错,你为什么要打我”的样子。

    窦昭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刚才的苦闷、伤心都如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

    窦昭微怔。

    或许,这才是宋墨的目的?

    不让自己伤心…

    她正色地望着宋墨。

    宋墨认真地凝视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点点笑意。

    窦昭凑过去辗转地吻着他的唇。温柔而缠绵。

    宋墨讶然,热情地回应着她。

    可窦昭到底没有让宋墨得逞:“我有些不舒服,你且忍忍…”

    宋墨得寸进尺,带着她的手握了身下的昂扬:“那你帮帮我。”

    窦昭两世为人,也没有做过这种事。

    她觉得太【放肆了。

    宋墨就抱着她喊“寿姑”,身体热得仿佛沸腾的水。

    窦昭把头埋在宋墨的怀里,红着脸,闭着眼睛,掩耳盗铃地任他为所欲为。

    第二天一大早,宋墨神清气爽地起床去练拳,窦昭裹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甘露面色绯红地提醒窦昭:“已经卯时了。”

    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在樨香院的茶房里坐着做针线了。

    可今天,她连应付宋宜春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找个机灵的小厮守在大门口,”窦昭懒洋洋地吩咐甘露,“如果有人来探望国公爷,让他立刻禀了我,我们到时候再去樨香院的茶房里坐坐也不迟。”

    甘露张口结舌,好一会才道:“只怕府里的那些管事妈妈会说闲话。”

    传出去,窦昭可就要背上不孝的名声。

    窦昭慵懒地笑道:“那你就把我的话传出去,正好看看是哪些人喜欢搬弄是非。”

    甘露心中不安,却不敢违背窦昭的意思,很快就把话传了出去。

    英国公府一片哗然,可想到窦昭和宋大太太之间的暗潮汹涌,那些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和心思通透的大丫鬟们都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窦昭叹道:“还是英国公府的仆妇修养好一些,这要是搁在我们真定,还不得唾沫星子乱飞。”

    服侍窦昭喝茶的甘露不禁嘟了嘴,道:“我们都吓死了,您还有心思说笑话。”

    素心要出嫁了,她这几年全副心思都放在窦昭的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置办,窦昭让廖碧峰安排了个得力的管事,让那管事陪着别氏姐妹采购嫁妆,甘露和素绢接手了素心和素兰的差事,近身服侍着窦昭。

    只可惜这两个也快要出嫁了!

    窦昭在心里感慨,吩咐甘露从自己的陪嫁里拿了两副被褥出来。

    甘露还以为是要送给素心的。拿了一床大红丹凤朝阳的、一床翠绿百鸟朝凤的。

    窦昭却道:“是给世子爷用的。”

    甘露张大了嘴巴。

    晚上宋墨回来,看到炕上的被褥,比甘露还要惊讶,涎了脸笑道:“不会这样你就生气了吧?”又和她耳语,“昨天晚上是谁抱着我片刻也不放手的?”

    窦昭想着昨天晚上的旖旎风光,面颊一点点地染了红,态度却十分的坚定:“要不你去炕上睡,要不就去书房睡。”

    宋墨这才敛了笑。肃然道:“寿姑,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窦昭不知道是恼火宋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是恼火自己拒绝不了他的诱惑,瞪着他道:“你还问我?哪有你这样不知道节制的?”

    宋墨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

    他倒不是不能控制自己,他是喜欢看着窦昭在自己身下失控的样子。

    不过,想到窦昭红胀的花蕊,他总归是有点心虚,没敢多说,乖乖地去炕上歇了。

    窦昭看着心软得一塌糊涂,亲自给他准备了茶水。移了盏灯过去,坐在他的炕边喃喃地道:“我歇两天就好了。”

    宋墨拉了她的手:“那你陪我在炕上睡。我保证不动手动脚的。”

    那和在床上有什么不同。

    窦昭气结。道:“你也知道你动手动脚的。”

    不再理睬宋墨,转身径直上了床。

    半夜口渴醒过来,却发现宋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床,蜷在她身边正睡得香呢。

    窦昭失笑。

    轻轻地帮宋墨掖了掖被角。

    翌日又命甘露把那两床被褥重新收回了箱笼。

    宋墨装着不晓得,如往常一样在床上歇息,不过却老实了很多。

    窦昭的心思放在了素心的婚事上。

    陪嫁的宅子,田庄。铺面,首饰,器皿…一样都不能少。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

    来家里串门的陆家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见了,笑得直不起腰来,打趣她道:“你这是嫁婢女呢?还是嫁闺女呢?”

    窦昭还真就有嫁闺女的心情。

    不过跟她们这些一帆风顺到今天的少奶奶们也说不清楚。

    她干脆避而不谈,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两位嫂嫂吹了来?”然后吩咐甘露,“去跟灶上的婆子说一声,我留了两位少奶奶在家里用膳。”

    甘露应声而去。

    陆家二少奶奶是宁德长公主长孙陆涵的妻子,陆家三少奶奶是宁德长公主次孙陆沁的妻子,两人没有和窦昭客气,大方地道谢,齐齐说着“今天要尝尝表弟妹家灶上婆子的手艺”。

    窦昭暗暗奇怪。

    两位少奶奶出身显赫,她刚嫁进英国公府,彼此并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两人对她亲亲热热,一副有意交好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地和两人应酬。

    陆三少奶奶就说起下个月初六景国公府夫人的生辰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前世,她常出入景国公府,却没有一次留下了愉快的记忆,这世,她对景国公府实在是没有兴趣。

    “到时候再说吧!”窦昭笑着解释道,“国公爷还病着呢!”

    二少奶奶和三奶奶都满脸的错愕:“国公爷的病还没有好吗?”

    宋宜春总不能当着外人说是因为窦家给儿媳妇添妆太多气病的吧?所以英国公府对外一律称宋宜春是染了风寒。

    窦昭支支吾吾地应了,和陆家两位少奶奶说起京都的轶事来。

    两位少奶奶都是玲珑剔透的人,窦昭既然不愿意多说,她们也不会多问,大家说着家长里短,倒也其乐融融,一派欢声笑语。

    只是到了下午,有丫鬟进来禀道:“夫人,有位锦衣卫镇抚司姓陈的佥事,派了家里的婆子来见夫人。说是前些日子去天津公干,得了几筐石榴,特意送些来给夫人尝尝鲜。”

    第三百三十二章石榴

    锦衣卫镇抚司姓陈佥事?

    窦昭略一思忖,就猜到此人是陈嘉。

    她记得陈嘉来见她的时候还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小旗,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成了锦衣卫镇抚司的佥事…看样子宋墨还真就帮他给石川打了个招呼。

    不过,她没有准备陈嘉来往。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陈嘉帮了素心是事实。他既然与打劫素心的人没有关系,宋墨帮他出面说项,已还了陈嘉的人情。

    窦昭吩咐小丫鬟:“赏给那婆子一两银子,至于那些石榴,让那婆子带回去给孙子孙女吃吧!”

    小丫鬟应声而去。

    陆家二少奶奶奇道:“弟妹怎么认识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的人名声不好,王公大臣间谈之色变。

    窦昭忙道:“是世子爷认识的人,为什么要给我们送石榴,等世子爷回来了,问了之后才知道。”

    陆家二少奶奶神色明显地松懈了不少,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窦昭道:“延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云阳伯侯的四太太,东平伯府的夫人,都是温柔敦厚之人,若是景国公夫人的生辰你能去,我到时候引荐这些人给你认识,也免得你无聊。”

    窦昭听得出她话里的真诚,连连道谢,心里却忍不住闪过一丝怪异之感。东平伯府的夫人,就是前世和自己女儿一起归了宋墨的女子。

    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是花信年纪。嫁给了东平伯没几年。

    晚上宋墨在灯下看书的时候,窦昭不由抬头打量宋墨。

    前世,宋墨到底有多荒唐呢?

    他和周夫人等女子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随性不羁呢?

    两人在一起时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窦昭像喝了坛老醋似的,酸得发苦。

    她不禁抓住了衣襟。

    今生,宋墨还会和那些女子有交结吗?

    她的脸色在她不觉间瞬间变得煞白。

    在窦昭悄悄打量他时就注意到了的宋墨一刻钟前还有些得意窦昭显得有些痴迷的目光,下一刻钟却被窦昭的面色吓到一大跳。

    “寿姑,寿姑!”宋墨忙将窦昭搂在了怀里,用两人最亲昵时才会用的乳名喊着窦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暖的怀抱。让窦昭的情绪很快镇定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不住地告诫自己,那是上一世的事,自己千万不要把上一世的事和这一世的事弄混淆了,那只会自寻苦恼。

    上一世的事。她不会让它再发生。

    “没事。”窦昭的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但神色柔和了很多,敷衍道,“我见你看书目不转睛。想看看你看的是什么书…”

    宋墨没有做声,直直地望着她,神色显得严肃而凝重:“寿姑,你相信我吗?”

    窦昭一愣。

    宋墨已正色地道:“你若是相信我,遇到为难之事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他垂下眼睑,眼底有一逝而过的落寞幕。

    再抬睑时,目光中只有暖暖的笑意。

    “我在看原内阁大学士陈炎所著的《演易图说》。”他坐直了身子,将书的封面给窦昭看。

    他身体的暖意,也随着颇此间的距离而变得弱不可察。

    窦昭心如刀绞。

    宋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们肌肤相亲,她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他装聋作哑,不过是尊重自己意愿罢了。

    可恨自己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这是心痛他。

    她不禁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想留住那暖意。

    “砚堂,我,我可能有了!”窦昭脸涨得通红,低头盯着炕几上用金漆描绘的山茶花,喃喃地道。

    “什么?”宋墨一时没明白,道,“你有什么了?”

    窦昭脸连脖子都红了。

    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尴尬。

    上一次,她怀孕的消息全是由大夫说出去的。

    可望着宋墨担心、急切的样子,她只好再次喃喃地道:“我,我的小日子有些时候没来了…”

    宋墨呆了呆才明白过来。

    他立刻被巨大的喜悦击中。

    “寿姑,”他一跃而起,跳下炕就蹲在了窦昭的跟前,“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宋墨握着窦昭的手,仰视着窦昭,眼睛亮晶晶的,璀璨如星。

    “可能是。”窦昭不敢把话说满,道,“要等些日子大夫诊过脉了才知道…”

    宋墨有些傻气地笑,突然“啊”了一声,流露出几分紧张,低声地问她:“那,那我昨天有没有伤着你?”说着,他神色中平添了些许的自责,“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昨天真不该那样待你…”

    男人多半不会注意这些事。

    窦昭忙道:“这件事还没有确定,说不定是我猜错了。”

    “这种事怎么会猜错呢?”宋墨觉得窦昭这是在安慰她。

    窦昭只好道:“有的时候非常想有个孩子,想多了,也会出现怀孕的假象…”

    宋墨呵呵地笑,轻声问:“那寿姑也很想要个我们的孩子喽?”

    这算不算是答非所问呢?

    窦昭冒汗。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可这样的猜测却让宋墨觉得十分的高兴。

    他自顾自地朝着这条路继续往下想:“就算是错了也不要紧,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权当练习好了。”

    窦昭啼笑皆非。

    宋墨已显得有些雀跃地站了起来,道:“什么时候可以请大夫来诊脉?今天晚上我睡书房吧!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些什么?董其的夫人怀孕的时候。他曾求酒醋局的人给他弄梅子,现在是冬天,也不知道酒醋局那边还有没有酿酒剩下的梅子,我明天要去趟酒醋局才好…”

    这思绪也跳跃的幅度也太大了吧?

    窦昭有些傻眼,心里却像冒泡似的,有种美妙的感觉。

    “最少也要喝了腊八粥才知道。”她忙打断了宋墨的话,道,“你别到处嚷嚷,万一不是,岂不是让人笑话?”又道。“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要吃什么,喝什么,自会吩咐甘露她们。”

    宋墨连连点头。却难掩其兴奋。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就要喊甘露:“让她拿两床被褥去书房。”

    那自己岂不要给他安排通房?

    窦昭想想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迟疑道:“要不,你还是歇在内室…”说话间,窦昭想到两人成亲之后宋墨对方间的兴致勃勃。她又觉得宋墨未必就能忍得住,一时间情绪竟然有些低落,道,“算了,你还是睡书房吧!”

    宋墨早已习惯了窦昭的陪伴,不过是照着府里“妻子怀孕要和丈夫分室而居”的规矩行事罢了,见窦昭留他,他心中一喜,只当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话的,笑道:“那好,我就留在内室了。”

    他这么说,窦昭反而有些担心起来,犹豫道:“你还是睡书房吧…”

    宋墨就和窦昭耍赖,道:“谁规定了一定要睡书房?”

    他的话说得有道理。

    那些寒门小户连被褥都没有多的,妻子怀孕了不也在一个床上睡。

    窦昭道:“那你不许闹腾!”

    宋墨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

    可见这规矩是活的,有些事,还是赖皮点好。

    他心情大好,笑着戏谑窦昭:“只要你不胡闹,我怎么可能胡闹?”

    窦昭想到自己竟然情不能自己地投怀送抱,顿时恼羞成怒,高声喊着“甘露”。

    玩笑开过了!

    宋墨忙把窦昭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柔声道:“好了,别生气了,我逗你开心的呢!”

    撩了帘子正准备进来的甘露见此情景,自然急急地退了下去。

    宋墨的声音又软了几分,道:“是我从前总觉得自己有点剃头匠挑担了,一头热…”

    一句话说和窦昭羞愧不已,脸上火辣辣地道:“不是…如果我怀着身孕,心情大起大落的,于孩子不好…要保持平静的心境…”

    宋墨听着心中一动,道:“是不是我规规矩矩的,我们就不用分房而睡?”

    窦昭点了点头。

    宋墨却患得患失,道:“你恐怕也是道听途说吧?”

    如果两人头上有个正经的长辈,他也不用这么的拿不定主意了。

    他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道:“舅母不是还有京都吗?要不我们把舅母接过来照顾你几天?怀孕有什么规矩和讲究我们也就知道了。”

    窦昭前一世全靠自己摸索,这一世听了很感兴趣界,正要和宋墨商量什么时候去接舅母,甘露抱着个匣子,神色惊恐地闯了进来:“夫人,不好了,那个陈大人送一来的一匣子石榴,竟然是玉石雕琢的,乍眼一看,和真石榴一模一样…”

    她说着,都快要哭起来了。

    窦昭递了条帕子给她,声音温和地道:“你不要紧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甘露冷静下来,道:“夫人不是让那婆子把石榴带回去吗?可那婆子说,不过是几个石榴而已,她要是带了回去,让陈大人知道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肯定要撵了她的,就要送给我们姐妹尝尝。

    “若彤年纪小,不懂事,想着不过是几个石榴,就收了。

    “等到用了晚膳,我们几个姐妹回屋,若彤要剥了石榴大家尝尝,我们这才发现那石榴是假的,是用玉石雕得…”她说着,将匣子打开,放在了炕几上。

    黄褐色的皮,白色的瓤,红色的果石…放在铺了紫色绫缎的匣子里,栩栩如生,灯光下,真假难辩。

    第三百三十三章礼品

    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

    就在宋墨满心盼着窦昭心想事成的时候,陈嘉送了几个用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石榴玉件。

    他不由拿起一个在灯下把玩:“这个陈嘉,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眼力。我倒小瞧了他。”

    言辞间透露着对陈嘉有赞许。

    窦昭也不由地从匣子拿了个“石榴”观赏:“是用一整块羊脂玉雕成的。这样斑杂的沁色,原本不值钱。可经这玉器师傅的手,竟然利用这沁色把它做成了石榴,成了可做传家之宝的玉器,最难得的是还能凑齐四、五个差不多的…”她把剩下的几个“石榴”拿起仔细地摩挲了一番,道,“应该是一大块石料上分割出来的…只怕这石料原是丢弃之物…不知道这是哪位玉器大师的手笔,真可谓是巧夺天工…”

    宋墨和窦昭的看法一致。

    这“石榴”个个有小孩子的拳头大。羊脂玉以洁白无瑕为上品,若是一整块完好羊脂玉石料,就算是有这样斑杂的沁然,剥开来,总能做出几副小的挂件甚至是大的摆件,现在却全都做成了一个个的“石榴”,可见这石料虽然大,能用作雕刻的玉石却并不是一整块,而且这沁色一直渗透到了玉料里面,就算是做个小的挂件也非上品。

    宋墨见窦昭很感兴趣,笑道:“明天叫那陈嘉来一问不知道知道是谁的雕的了。”

    窦昭却摇头,把石榴重新摆放进了匣子里,道:“这样精巧的东西,就算不是镇店之宝,也是藏家手中的珍品。不要说他一个新晋的锦衣卫佥事了,就算是我们窦家这样开古玩店的,一时半会也谋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只怕这东西来路不正,还是把它退了回去的好!”

    “你说的话有道理。”宋墨笑道,将手中的那个石榴也许进了匣了。“虽说锦衣卫镇抚司路子野得很,可他一个新晋的佥事,要想谋得这样几件玉器,却也非易事。”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

    锦衣卫镇抚司全干的是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喜欢这份礼物,是因为期盼着它能给自己和窦昭带来好运。可若是沾了血腥东西,那还不如不要。

    他叫了陈核,把东西交给了他。道:“让杜唯查一查,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陈核应声而去。

    宋墨哪里还敢和窦昭胡闹,吩咐甘露服侍她洗漱,待她洗漱完了,执意要把她抱到床上去,像她是个易碎的玻璃似的。

    窦昭哭笑不得,道:“我又不是生病了,还不至于连走个路都没有力气。”

    “还是小心点得好。”宋墨笑着,眼底却有着不容转圜的认真与坚持。

    这样的宋墨,让窦昭心里欢喜又无奈。心里更是明白,下了决心的宋墨。不是那么容易改弦易辙的。

    她任宋墨把她抱上了床。

    宋墨情绪有些激动,洗漱后,把宋昭抱在怀里说着话。

    “你说,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乌黑的青丝们。

    她就知道宋墨会问这些,不禁笑道:“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宋墨憧憬道,“最好先生个女孩子。别人都说,先开花后结果才好。而且女孩子细心。以后会照顾帮你照顾弟弟妹妹,还可以帮你管家…我们再生几个,不拘是男孩还是男孩。最好能有五男三女…”

    窦昭暴汗:“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宋墨笑道,“我们宋家子嗣单薄,做起事来就不如长兴侯府和定国公府那样的有人帮衬…”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已渐渐低了下去。

    他是想起了定国公府昔日的热闹繁华和今日的落没吧?

    窦昭紧紧地抱住了宋墨。

    “我们以后告诉孩子们读书好了。”她温柔地安慰着宋墨,“别总打打杀杀的,容易出事。”

    宋墨感受到窦昭的关心,使劲地搂了的搂窦昭,无声地回答着她。

    “到时候请了岳父启蒙。”他微微地笑道,“说不定我们家也会个进士。”

    窦昭呵呵地笑,握着他的手,依偎在他的怀里。

    床边小杌子上的宫灯爆出几个灯花。

    窦昭就柔声地问宋墨:“五舅他们在那边可还好?”

    “挺好的。”宋墨玩着窦昭细腻却称不上柔软的手,“说辽王很照顾他,经常派长史去看他,卫所的人因此对他们很是客气,蒋方元还和悄悄和做起了皮毛、药材生意,不仅不用蒋家拿银子过去给他们打点,而且还能自食其力,管着自己的吃穿用度了。哦,蒋方元,是我大舅的长子,比我大十二岁,原来家里的时候,喜欢读书,不喜欢习武,因为这个,没少被大舅念叨,没想到现在全家人要靠着他过日子;我的二表哥蒋方仲和三表哥蒋方季、七表哥蒋方琪几个都活了下来,蒋方仲是四房的,蒋方季是七房的,蒋方琪是三舅的次子…”

    他向窦昭介绍着蒋家的人。

    窦昭却只觉得心酸。

    蒋梅荪四个儿子,只活下来了在家里读书的蒋方元;蒋竹荪留下的女儿自缢了;蒋兰荪的三个儿子,活下了蒋方琪;蒋松荪六个儿子,只有当时还在襁褓的幼子活了下来;蒋柏荪留下了那个至今还留在谭家,没有上族谱的孩子…

    她此时才深刻地体会到梅夫人心里有多痛,也体会到了梅夫人有多刚强。

    宋墨,是流着蒋宋两家血脉的孩子。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比别人更坚强。

    可常言说的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受到的磨难特别的多呢?

    窦昭环着宋墨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

    “怎么了?”宋墨低头,眼角眉梢都是暖暖的笑意。

    “没事!”窦昭亲了一下他的面颊,道,“蒋家好多人。”

    “嗯。”宋墨笑道,“内三外九,共十二房。还有大归的姑奶奶和表兄弟表姐妹们,我直到九岁,才把家里的亲戚认全了…”

    他回忆着当年,表情生动,神采奕奕,少了几分平日的矜贵,却多了几分少年飞扬,就像个邻家的少年。亲切,热忱,真实…却又是那么的俊美。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恐怕终其一生都不可像个真正的邻家少年!

    她忍不住又亲了亲宋墨的面颊。

    宋墨停下来,静静地望着她,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没事。”窦昭笑道,“我正听你说蒋家的事呢!”

    宋墨笑了笑,继续道:“我最喜欢跟着五舅舅去刹什海嬉冰了,但每次外祖母就会很紧张地要我把随从全都带上,我知道,她是觉得宋家只有我和弟弟。怕出事…”

    窦昭目不转睛地望着宋墨,笑容一直洋溢在她的脸上。

    肌肤相亲。自己能让她不能自己。

    那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情不自禁呢?

    宋墨压制着心里的雀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无奇。

    相比之下,他好像更喜欢她这样全神贯注,心无旁鹜地凝视着他。

    ※※※※※※

    第二天天刚刚亮,顾玉跑了过来。

    “天赐,我去辽东,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让我带给五爷的?”

    他穿着件玄色狐皮袄子。显得很高兴。

    宋墨拿了几封信递给顾玉,又递了个大包袱给他:“信是给五舅的,包袱是你嫂嫂给你准备的吃食和常用的一些膏药。”

    听说窦昭给他准备了东西。顾玉有些不自在地“哦”了一声,让身边的随从接过了包袱。

    宋墨少不得要叮嘱顾玉几句,亲自给顾玉送行。

    陈曲水求见窦昭:“谭老太爷听说您成了亲,特意派谭举人的太太给您送了贺礼过来…”

    问她见是不见。

    不说别的,那孩子如今还养在谭家,窦昭怎能不见。

    她和陈曲水去了花厅。

    谭太太年约四旬,皮肤白皙,身材丰腴,圆圆一张脸,如团月似的,未语先笑,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

    “大家乡里乡亲的,段公义又承蒙你照顾,老太爷过寿的时候您还送了寿礼,按理说,早就应该登门道谢,”她笑吟吟地望窦昭,显得亲切又随和,“只是七老爷在京都,二太夫人那边我们又一向没有什么交际,只好把心思放在心里。这不,老太爷听说您嫁到了京都,已经是夫人了,这才让我们带了贺礼过来。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迟了这些日子,却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还请夫人不要嫌弃。”说着,拿出了礼单。

    谭家能隐居这么多年,自有过人之处。

    虽然不知道谭家的人为什么突然来拜访自己,但窦昭见那礼单只有薄薄的一张纸,而且谭家是以还礼的形式送的礼品,想了想,她还是客客气气地收下了礼单。

    谭太太就和她说起真定的一些轶事,一路的见闻来。

    窦昭随着谭太太的话题转,两人倒有说有笑,气氛和谐。

    这样喝了两杯茶,谭太太提出要去探望段公义的母亲:“…我既然来了京都,少不得要去问个安。”

    窦昭陪谭太太去了段公义住的小院。

    段母行动不便,由段公义从内室背出来,在堂屋见了窦昭和谭太太。

    谭太太送了些药材给段母,又说了些让段公义有出息了,让段母不要担心,好生养病之类的话,就起身告辞了。

    好像来京都仅仅是为了给窦昭送贺礼的。

    她有些意外,不动声色地送谭太太出了颐志堂。

    回来的路上她问陈曲水:“您可知道谭太太为何来而?”

    陈曲水摇头,也很困惑。

    窦昭吩咐甘露将谭家的礼单拿过来。

    也不过是些寻常的屏风、瓷器之类的,精致,但称不上贵重。

    “看来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窦昭笑着叹气。

    第三百三十四章还债

    送走了谭家庄的人,窦昭松了口气。

    宋墨到下午酉时才回来。

    她把谭家的来意告诉了他,并开玩笑地问他:“你又做什么了?竟然让谭家的人特意从真定跑到京都来向你表明立场。”

    宋墨很是无奈,道:“谭家多虑了,不说要说他们曾经雪中送炭,就凭他们在江湖中超然的地位,我也会无缘无故地去招惹他们。”

    窦昭不由朝四周望了望,见丫鬟媳姨子都避了出去,悄声道:“孩子,五舅有什么打算?”

    那可是他的独子,难道就这样一直养在谭家庄?

    宋墨目中流露出几分不忍,低声道:“这是五舅的意思。说蒋家就算是一时风平波静,也总有惊涛骇浪的一天,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那孩子既然能化险为夷,那是他的命,就不要搅和进来了,也算是为蒋家留一脉骨血。”

    窦昭默然。

    听蒋柏荪的话,对蒋家的未来是有打算的,但愿他不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能带领蒋家走了低谷。

    有了孩子的女人特别容易同情那些孩子。宋墨以为窦昭是在为那孩子的坎坷担心,柔声安慰她:“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蒋家现在的处境还是很艰难,孩子留在那里,更安全。”又道,“你不是说你现在不能大喜大悲吗?我们别想这些事了,用过晚膳,我陪你下棋。”

    窦昭闻言,心情好了很多,笑道:“顾玉走了?”

    “嗯!”宋墨应着,揽着窦昭的肩膀进了内室。“我把他送出了安定门,他过小年之前会赶回来的。”然后说了些送行的情景给她解闷。

    杜唯派了个小厮过来给宋墨回来:“…那五个石榴摆件,原是陈嘉死去的干爹陈祖训祖传之物,陈祖训死后,陈家丢了袭职,儿子也受了惊吓病逝了,只有陈祖训的老妻带着媳妇和一个小孙子过日子,又有从前锦衣卫的人去打秋风。家境日益艰难。陈嘉升了镇抚司佥事之后,就为陈家撑起腰来。后来他要送礼,凑不到银子,陈祖训的老妻知道后,就拿了这个石榴摆件给他。”

    锦衣卫只要能管事的,个个都身家不菲。

    陈嘉这几年在锦衣卫不得志,差点被革职,上下打点,早就把从前跟着陈祖训挣来的那点家散尽了。后来宋墨虽然帮他在汪渊面前说了句话,可这巴结上峰。结交同僚这等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得他自己掏银子,他如今一贫如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窦昭沉吟道:“不知道陈家是心甘情愿拿出来的还是被逼无奈拿出来的?”

    “应该是心甘情愿拿出来吧。”小厮笑道,“陈家如今把陈嘉儿子,指望着他帮着孙子支应门庭呢!”

    宋墨闻言却沉默了片刻,道:“陈嘉欠多少银子?”

    小厮听着一惊,失声道:“世子爷怎么知道那陈嘉在外面欠了很多银子?”

    宋墨自从知道窦昭可能有了身孕之后,心情就一直非常的好。闻言不以为忤,道:“这还不知道——陈家虽然家道中落。可那陈祖训毕竟是镇抚司的千户,就算是有从前的同僚落井下石,天子脚下。太平盛世,也不可能做得太出格,陈家怎么都还有些老底子。陈家既然指望着陈嘉帮孙子支应门庭,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陈嘉若是能出人头地,陈家也就保住了家业。陈嘉若是落魄,陈家迟早也会跟着败落,自然会全力支持陈嘉,而陈家现在也只能在银子上帮帮陈嘉。陈嘉这几年坐吃山空,住的地方还是赁来的,家底如何,一看就知道。陈家焉能不在银钱上支援他两个?可他却送礼都拿不出银子来,可见是窟窿太大,陈家填不起。”说到这,他嘴角微翘,淡淡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他这欠债我帮他还了!就算是买他这五个石榴摆件的银子。”

    小厮张大了嘴巴。

    窦昭不由嗔道:“你就这么喜欢这石榴摆件?”

    宋墨望着窦昭微微地笑道:“这石榴摆件送来的正是时候,我怎么能不喜欢!”

    窦昭顿时面孔胀得通红。

    宋墨已喊了陈核进来:“你去账房支银子,把陈嘉欠的债都还了。”

    陈核应“是”。

    那小厮忍不住小声嘀咕:“陈嘉欠了二万多两银子呢…”

    窦昭吓了一大跳,道:“怎么会欠了这么多?”

    宋墨却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神色如常地吩咐陈核:“去账房支银子吧!”

    那小厮打了个寒颤,忙恭敬地给宋墨行了个礼,和陈核退了下去。

    宋墨这才上前搂着窦昭歪在了大迎枕上,低声道:“这个陈嘉,很会来事,欠二、三万两银子是预料之中的人。”然后逗着她,嬉笑道,“照我估计,他怎么也得欠个五、六万两,谁知道他只欠了二万两银了,可见他还是底子太薄,就是放印子钱的,也不敢多借给他。不知道我这次帮他还债以后,他的信用会不会更好些,以后借起银子来更方便些?”

    窦昭忍俊不禁,道:“都是你,也不知道是帮他还是害他?”

    “管他来着。”宋墨不以为意地道,“就是父母,也不可能一辈子手跟着手脚跟着脚,他以后再遇到什么事,自己不思量着怎么解决,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倒也是。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就道:“明天一大早我就去趟大相国寺,请大相寺的主持给这石榴摆件开个光,然后摆在我们的床头,据说这样能多子多福。”说着,手就伸进窦昭的衣襟留在了她的腹问小心地摩挲起来,“什么时候才有个准信啊?我也好去请了舅母过来照顾你。”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惹得窦昭又是一阵笑。

    ※※※※※

    陈嘉望着陈核送来的二万两银票,脸色阴得仿佛要下雨似的。

    虎子没有觉察到,地抱着满满的一匣子银票又数了一遍。

    “陈大哥。是二万两银票,一分也没有少。”他难忍心头的雀跃,喜滋滋地对陈嘉道,“我们就可以还清外债了,还可以把从前住的房子买回来,以后也不用怕遇到那些放印子钱的人了…”话说到一半,他看见了陈嘉阴沉的面孔,不禁错愕。声音也渐渐地低落下来,“怎么了?陈大哥。这银票,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这银票可英国公世子爷身边的陈大爷送来的,我仔细看过,没有一张是假的,而且陈大爷也说了,以后有什么,让陈大哥直管去找他就是了。我们好不容易熬出了头,眼看着就有好日子过了,您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陈嘉正心浮气躁着。听见虎子这番简单天真到傻气的话,立刻就发脾气来:“你是猪脑啊!人家送了两万两银子的银票。那是要把这件事当卖买,货到银讫。让我有什么事去找陈核,那是让我们后没事少去英国公府…什么好日子?小小的一个锦衣卫镇抚司的佥事算什么?还不是人家一句话!谁知道哪天会被人盯上得给人挪位置?”

    虎子傻了眼,道:“那,那怎么办?把这二万两银票退回去?”

    二万两啊,可不是二千两,就算是他们到时候吃拿卡要。也得个三、五年啊!

    他不由小声嘟呶:“那也要还得回去才行啊!”

    陈嘉暴躁地在屋子转着圈子,听着暴喝了一声“行了”,脸色非常的难看。

    虎子不由缩了缩肩。

    陈嘉一阵气短胸闷。干脆推开了窗户。

    冷空气灌了进来。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自己见到了英国公世子夫人,就立刻升了镇抚司的佥事,不仅他的同僚,连他上锋的上锋的上锋史川都把他叫去若有所指地嘻骂道:“你这小子,和英国公府世子爷这么好的关系,却瞒着我。要不是这次世子爷亲自帮你说项,我还不知道呢!”

    他当时就觉得,夫人的话不是一般的好用。

    出了锦衣卫衙门,他想到夫人嫁到英国公府,最要紧的恐怕就是生儿育女,为英国公府开枝散叶了,他大街小巷都走遍了,这才在陈家淘到了那五个寓意多子多福的摆件…转眼间,他就得了二万两银子的赏钱,把外债全给蹬了!

    说来说去,他能有今天,能咸鱼翻身,全因为走对了路子,抱对了大腿。

    如果能讨了夫人的欢心,不,讨夫人欢心就得常在夫人面前走动,男女有别,国公爷未必就喜欢,夫人也未必会见他…得想办法帮夫人办事…还要办得让夫人舒服,觉得除了解他,别人都办不好,就算是办得好,也没有他办得快…

    他在屋里又重新打起转来。

    英国公世子夫人,现在缺什么呢?

    这条线,万万是不能断的!

    ※※※※※

    窦昭最缺什么?

    她觉得自己现在最缺的是让她满意的丫鬟。

    素心红着脸道:“要不,我的事过两年再说。反正赵管事这些日子要跟着钟大掌柜的去您名下的产业看看,一时半会也没时间…”

    “他去我名下的产业看看,与你们成亲有什么冲突?难道那些商贾都不成亲了?”窦昭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们的婚事,有陈先生,段师傅帮着打点,你们只要一个安安心心地做新郎官,一个安安心心地做新娘子就行了。”

    素心赧然,低着头喃喃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窦昭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却觉得这样有着女孩子般娇羞的素心,让她很是欣慰——素心,还是很期待嫁给赵良璧的吧!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免费阅读完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九重紫免费在线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