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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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聂染青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止。

她知道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习进南的玩笑从来不会开到这种程度。聂染青站在那里,他们之间是朦胧的黑暗,这种黑暗笼罩的感觉十分不妙,她张张嘴,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她到底还是勉强发出声音,很迟疑,而且干巴巴地,努力掩饰着震惊和难以置信,两个字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离婚?”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们会离婚?”他掐灭了烟头,突然笑起来,但却更像是讥讽,因为他后面的话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可你似乎也从没想过要和我过一辈子。”

聂染青只觉得喉咙干涩,甚至忘记了呼吸。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他那十分罕见的孤寂苍凉的声音上,习进南从来没有以过这种口吻和她对过话,他的声音响在黑暗里,无力又无奈,飘渺得就如同即将断裂的线。

她听到他慢慢地说:“你以为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酒吧对不对?其实那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在那之前,我曾经见到过你。我有次去你的学校做演讲,你那时应该是在上高二吧,完全没有现在这么安静沉默,那个时候你的胆子应该远比现在要大,因为你当时正扑到陆沛的怀里,你们就站在湖边的那个小亭子里,压根儿就没在意旁边也许会有人经过。

后来,你去酒吧买醉,连背都在不停地抖动,哭得简直像个孩子。可你又那么倔强,有人骚扰,你明明对付不了,却又不肯求救,你甚至连个服软的眼神都没有。你双脚发软,竟然还有力气回骂那个男人,倒真是有勇气。可是倔强又有什么好处呢?假如我当时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承认,我当时跟你结婚,也许有敷衍父母催婚的想法。可我当时娶你,确实是打定了主意想和你就这么过一辈子的。但是你当时把结婚当成对付陆沛的武器,你固执地认为只有陆沛才是你的未来。聂染青,你嫁的人是我,你想的却是他。没错,我知道你从小到大什么事陆沛都大大小小参与了,你心里眼里总是他也没关系,那时你毕竟刚刚分手,愈合创伤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想,我们的时间还长得很,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肯定能明白,这未来的路,是我跟你一块儿走。

可我没想到,结婚这三年,你就没走出来过。就算你忘不了他,结婚后总该给我一点余地。你连连噩梦,估计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那时候梦里叫的喊的都是陆沛,你一宿宿地睡不好,每次醒过来都是满头大汗,你真让我觉得挫败,我甚至怀疑我娶你到底是对还是错。

既然这样,我认命了,我在心里对我自己说,我就以三年为限,结婚过了三年,假如你还是没有改变,那我们就离婚吧。不过我那时太自信,我觉得你到时候肯定能回头看看,你总会明白这世上,陆沛不会是你的全部。

可我似乎太高估你了,又或许是我太高估了我自己。我用尽力气,一直希望你能回到从前那样,就像我第一次遇到你那样,没心没肺,胡作非为,张牙舞爪,笑得无辜又让人恨得牙痒,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可惜人总是会长大,这三年,你和原来简直判若两人。你跟姚蜜通话的时候,尚能打闹嬉笑,可你对着我的时候,一直都安静本分,连大笑都没有过。你可真知道该怎么打击人的积极性。

等陆沛回来,你更加沉默。我原本还自欺欺人地想,你就算不肯正视问题,可至少你心里也没别人,不是么。可你在那次生日宴会上给我的答案却是,你根本就没放下过。聂染青,你从来不善于掩饰。你再见到陆沛的第一眼,你连表情都忘记换了,僵硬得就像是块木头,简直和结婚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猜,你当时肯定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了吧。可你不知道感情用到极致,才会恨得切骨么。你回了家没睡好,当晚又做了噩梦,他陆沛伤你就伤得那么深,你那眼角的泪,你以为我没看到是么。你想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么。那天晚上我听着你呼吸从沉稳到急促,然后再醒过来,聂染青,你可知我是什么感受?你回了父母家,见到陆沛后连吃饭都变得心不在焉,聂染青,你又知我是什么感受?

后来我出差,你半夜去找我,我是真的高兴。我当时甚至觉得,我原先的那些想法多么可笑,最起码,你明白谁是你的丈夫。可后来聂染兮给我打电话,说你那晚跟陆沛通了电话,你过来看我是因为要躲陆沛的邀约。聂染青,你能想象到一盆冰水直接浇到脸上是什么感受么。我知道她在挑拨离间,可她真的就成功了。

再后来,你回家过生日,那天中午你晕倒,聂染兮到底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出一点儿。她那张嘴,说什么都能直指要害,你既然真被她说中了,那谁是你的要害呢。那天晚上你在被子里哭,然后生日会上,你那么对付陆沛,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聂染青,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从陆沛那里受到委屈,你都能从我这儿得到安慰?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以为我不会累不会烦是不是。我习某人不是如来佛祖上帝耶稣,那么仁慈宽厚的事我做不来,我也没那么伟大的胸怀。

陆沛去学院楼找你,你那样子,狼狈不堪得像是受了惊吓,他说什么了,你至于自己往雨里跑么。那么大雨,你往雨里跑,你那是想让谁心疼呢。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反悔了。从小到大,这还算是我头一遭做反悔事。我想,再多一次机会,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抓住了,我就把原来的事都忘了。那个时候你说我没出差,是啊,我当时确实是没出差。我在公司睡了五天,我一直等着你给我打电话,你只要打一个电话,你就能找到我,我们也就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可你的反应真让我失望透顶。你就算生病发烧,你宁愿把姚蜜叫了去也不跟我说。你这闹的什么脾气呢。有时候,我看着你那颗脑袋,我真想敲醒你。

不过那时我转念一想,说不定你这是在吃醋呢。可这想法还没完全形成,你就冲口而出说要把习太太的位置让出来。宝贝,你说得可真是轻松啊。你那么轻松地就想放弃习太太这个位置,我当时简直想直接掐死你。”

习进南说得十分缓慢,他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他异常平静地回忆往事,完全沉浸在过去,话音轻得让人发慌。他从来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也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那声音明明阴寒得让人发毛,可却又平淡懒散,他像个旁观者一样陈述着许久以来的想法,冷漠而不带感情。甚至在他说到最激动的地方的时候,他仍旧只是稍稍动了动手指,然后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这情形却让聂染青心里泛起针扎一样的疼。她站在那里,心越来越凉,甚至觉得自己的胃都在慢慢抽紧。周围静谧得可怕,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像被施了咒一般不得动弹。她屏住呼吸,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忘记了动作。

习进南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但仍旧是那种淡漠的口吻,让聂染青越来越心惊:“我一直怕你知道真相后作出毁灭性的选择,可你最后还是这么做了。你说我跟你之间隔着陆沛,你说得可真对。是不是得不到的就一定是最好的?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就没动摇过,是么。可你得到了陆沛又能做什么呢。你那恋情再美好,也开不了果啊。你不甘心,可那又怎么样。你们那些交集全都跟着岁月一块儿磨没了,你还能指望你们有未来么。就算有,你就真那么肯定会美好么。这些话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诉你,可我再暗示明示,你还是油盐不进,你就那么犟地按着自己的意思来,你那想法,决定了就没想过回头。

前天你醉了酒,明明走不稳,可死都不让我扶。聂染青,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被信任。你还说你把所有的都失去了,聂染青,你是不是已经把忘记你的丈夫当成习惯了?再后来呢,你半醉半醒间说的那两个字,可真是…”习进南忽然在黑暗里笑了一下,很浅而且急促,然后轻轻地转移了话头,“其实你喝醉的模样,才是我最希望能在你脸上看到的表情。无忧无虑的,一往直前,什么麻烦都不顾虑,眉心也不会拧起来,可我似乎无法做到让你成为那样子,聂染青,我承认我一败涂地。”

他的声音在最后低下来,似乎就要和空气融为一体。他顿了好一会儿,再次开了口,那声音里没有愤怒和沉冷,却充满了悲凉和无能为力,让聂染青的心被狠狠地揉捏。

他说:“我试图给你我能给的一切,可你却不肯要。聂染青,其实你只要往后看一眼,我就能保证给你这一辈子的幸福。你可以挥霍,可以任性胡闹,我都会心甘情愿养你一辈子。可是,虽然我自认所求不多,却又好像真挺奢侈,因为我就算把时间延长了,你最终还是没能给我。

不过,这也怨我,谁让我当初执意要那么快就结婚呢。没经过充分考虑,我现在就不得不吃苦果。我想了很久,既然我没办法再坚持,而你也没有希望跟我真心实意地过生活,那就,离婚吧。”

最后一句话一锤定音,接下来长久的沉闷让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聂染青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本来被高高地悬着,到最后却又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她的手慢慢抚上自己的心脏,那里难受得要命。

习进南忽然扭开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黑暗一下子转明,两个人都因突然的光亮眯起了眼。而再睁眼的时候,聂染青看到了烟灰缸里长长的烟烬。

而她抬眼看到的一幕,却让她的心口蓦地发紧。作者:折火一夏

印象中的习进南,从来都是意气风发而且胸有成竹的,永远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疲惫的习进南,他倚靠在沙发上,眉眼写满疲惫和心不在焉。半眯着眼,接着他轻轻呼了一口气,一只手抚上了眉心,接着缓缓地盖住了自己的双眼。

聂染青的心底掠过尖锐的疼,这疼痛让她几乎站不住脚。她慢慢走到一边的沙发上笔直又僵硬地坐下,觉得自己连骨头都在透着凉气。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和习进南离婚了。

她其实都很多话想说,这些话盘旋在脑子里,一直一直在盘旋,绕得她头疼。可她不知要怎么才能理清头绪,她尝试着发出声音,很低,却只是连着说了两个“我”。

习进南打定主意到做到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他虽语气平静淡漠,可却又十分坚决。他那副姿态,让聂染青不知要怎么拆招。她从没想过她和习进南会以离婚收场,这样的结局,让她不知该怎么办。其实她很想大声喊,难道你离家两天,回来就是为了要通知我离婚的么。

可是这种话溜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落地灯光亮柔和,聂染青低着头,她的头发再次垂下来,而她已经懒得再去打理。自己的手指在地上留下淡淡的影子,仿佛就快要消失掉。她觉得自己恍若处在一片大草原上,而她一个人不受控制地急速后退。周围的灌木和杂草想抓都抓不住,只余下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让人恐慌。她胃里没什么东西,只觉得一阵晕眩,仿佛天地倒置。

可就算是离婚,她也得像个样子。聂染青拼命压下不适的感觉,努力集中了精神,动了动手指,可抓住的却都是虚无的空气。她闭闭眼,用尽量镇定的语调,作出自己最后一次努力。

她轻声说:“没可能了是么。”

她听到习进南轻笑了一下,接着她听到他说:“你认为还能有么。”

聂染青不再说话。她想到了很多的事,但是都没能进行深入思考。那些笑脸和愁脸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张张地回放,最后定格在习进南给她戴上玉镯子的那一瞬。然后她有着片刻的怔忡,喉咙里像是生生地卡了什么东西,随即觉得浑身仿佛都脱了力。

她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太久,麻木而且晕眩。胃部已经空得近乎灼烧,沙发软绵绵的,她抵在重重的抱枕里,微微仰着头,嘴巴微微张着,轻轻而又缓慢地吸着气。

她这才发觉自己即将变成孤身一人,那份一直都存在的归属感和安全感如今却在空中飘飘荡荡摇摇欲坠,让人莫名的心慌。她没去看他的表情,她生怕一抬头,所有强装的理智和镇定都得全面崩盘。但是她的眼角余光又忍不住瞟过去,她能看到习进南一直保持着静默,一动不动,微微失神,就像是陷入了沉思。

两人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外面已有微弱的晨光穿透黑夜,但又迅速被薄色的雾气掩去光芒。聂染青侧着头看着窗外,一直一直看,直等到晨光挟着彩霞突破重围,绚烂又缭乱。

夜晚才适合疯狂,她相信假如在白天,习进南绝对不可能会说出那么多的话。而且就算是在夜晚,假如开着灯,他也是未必肯一口气地把内心的想法给她说个明白。

如今晨曦渐近,聂染青的震惊早就淡去,理智渐渐回笼。她甚至是灵光一闪,十分自嘲地想,似乎离婚并不是什么大事。虽然仓促,却和他们的闪电结婚遥相呼应,也算是有始有终,符合事物从开始到发展再解决的根本顺序。如果她现在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那么这算不算不圆满中的圆满?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说,不过是离婚,她与陆沛那么多年的情感都能跟着时间一点点儿磨平,那么她和他不过三年的时间,自然也是可以。就算未来可能会难受,也应该只是因为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到时候会有些不适应。但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美好时光。既然他已经决定了离婚,而照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通知她要执行这件事,那么她再赖着不肯离,岂不只是在做无用功。

既然他不留恋,那就,这样吧。

缘来则聚,缘尽则散。一切顺其自然。

这种突然涌来的阿Q精神十分珍贵难得,因为聂染青凭着这份勇气一鼓作气地做完了接下来要做的所有事。

她半垂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明白,接下来的话,一旦说出就再也难以收回来。

可是她还是轻声说了出来,并且平静至极:“好,那就离婚吧。”

她的话音刚落,习进南就猛地站了起来。聂染青吓了一跳,她仰头看他,习进南面含冰霜,似是积聚了极盛的怒气,他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接着嘴角忽然微微翘出了弧度,那弧度似讽非讽,却如无形的手毫不客气地揪扯着她的心,令她头皮发紧。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接着她看到他猛地拉开门,大步离开。

茶几上的杯子因他刚刚的动作在深咖色的平面上划着优美的圆圈,挣扎了几下,到底还是摔到了地板上。一个清脆的声音,接着破碎的杯片就四散开来,反射着美丽的光芒,亮晶晶的,在这死寂的屋子里,像极了人的眼泪。

第三十五章

35、

聂染青闭上眼,她忽然想到了习进南在求婚的时候,说的那句“够用就好”。彼时他带着淡淡的微笑,眸子深不可测又神采奕奕,微微弯了眼,却依旧能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聂染青记得自己直视他的时候,差点就被他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给吸了进去。

那时他的那句话说得还真是十分宽容又轻松,可是他们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仔细想想,其实聂染青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好像都还没有滑到最高点,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习进南的挫败感一定十分强烈,因为他一向无往而不胜,而他对着她,应该算是踢到了块铁板。

而作为被踢的那块铁板,聂染青也感到了痛,并且还是种钝刀割肉的感觉。

后来她连闭着眼都能感到霞光变得刺目,叹口气,起身去洗漱。落地灯的光亮在阳光下已显得苍白无力,聂染青抬眼看了下表,才发觉上午还有课。

她最近似乎被霉神青睐,各种麻烦堆在一起。不仅情场失意,连跟着研究的课题也遇到了不大不小的瓶颈,而在这时偏偏导师又生了病。

聂染青安慰自己说否极泰来,说不定等噩运走完了,就该轮到好运了。风水一般不都是轮流转的么。

不过话虽是这样说,可这种日子实在是不大好受,她还是有不小的失落。

她这副低落的样子逃不过姚蜜的眼,刚到学校就被看穿,“魂儿昨晚被勾走了?我看你就剩下半口气爬学校来了,嗯?木头了,都不带反应的?”又扯了扯她的脸颊,“真僵硬,整容了还是血管冻了?”

聂染青把她的手拽下来,顺便揉了揉眼:“没有,就是昨晚没睡好,现在困得不得了。”

姚蜜不怀好意地笑,还刻意拉长了声音:“哦——习进南也太不厚道了,你今天明明有事,还不知道节制。”

再次提到这个名字,于是聂染青被她搞得更郁闷了。

下午的时候聂染青一个人如游魂一般在学校各处飘荡。有的教学楼外表看起来破旧不堪,里面却是设备先进,甚至安有指纹密码锁。她觉得人在低郁的时候灵感就会如泉涌,因为她现在竟然能从这样的教学楼联想到人的绵里藏针口蜜腹剑表里不一,又由表里不一联想到了习进南。

按道理来讲,习进南一旦许人承诺,不会轻易改变。而且很重信用,承诺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但是她确实很诡异地觉得,习进南就是表里不一。他表面上越若无其事轻描淡写,问题通常就会越棘手,而越棘手,大概他就更加努力地要轻描淡写,于是恶性循环。聂染青就学不来这种泰然,她会觉得很累。

她不知不觉就到了学生公寓旁边的篮球场。大概是正在举行篮球公开赛,场子里很热闹,有男生在卖力奔跑,而边上更热闹,有女生在呐喊尖叫。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发现自己该死地再次不自主地想到了习进南。这个发现让她对自己鄙视不已。但是她还是十分想知道习进南如果也打篮球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虽然她很难想象习进南穿着球衣挥洒汗水的模样,但是她相信他那沉稳成熟的性格,也应该是在时间里慢慢养成的,她就不信他在大学的时候,没有一段激情飞扬的岁月。

聂染青想到这里,忽然觉察到习进南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他原来的事,而他掌握的她的事,也不是她亲口告诉他的。再进一步想,这三年,就算是他们并未刻意的相互隐瞒,可是他们也并未刻意的相互告知。

结论呼之欲出,而她及时打断自己的思路,因为她相信接下来的想法并不会让人有多高兴。她现在郁闷得要命,觉得元气都被伤了不少。从这场婚姻里吸取教训的事,还是等她平复了心情以后再做比较好。

她现在只想找到个合适的地点歇歇,最好是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和千年老妖讨论一下他是如何能清心寡欲一门心思修炼的。而聂染青站在篮球场外,那一张张青春洋溢肆意舒展的笑颜,让她产生了自己正在慢慢苍老的感觉,于是立刻转身走掉。

习进南自那晚离开后就没再回家。他做事一向干练果断,但是这次聂染青等了三天,都没能等到习进南的任何电话。这种坐等离婚的日子相当难熬。

一想到要离婚,聂染青说不后悔是假的。习进南在她说了那句话以后生出的怒气,以及他离家的反应,让她自抬身价地觉得,他似乎也是舍不得的。那一瞬她不只是有一丁点儿的后悔,事实是她是很有些后悔。可是他们已经达成协议要离婚,并且还算是出于双方的自愿。

离婚这种话,也许在别的夫妻吵架的时候常常用到,可是他们并不一样。婚姻一旦摇摇欲坠,离婚两个字更是难以说出口。而一旦说出口,绝大部分时间都将是挽不回。

有的时候,成年人比小孩子更幼稚。一旦两方死扛,结局十中有八九是两败俱伤。可是偏偏又倔强得要命,就算知道后果并不乐观,还是要一条道走下去。这种事只有一个人做的话尚可挽救,若是双方都这样,死局不可避免。

看,人就是这么矛盾。一边自我鄙视自己的缺点,一边还要在别人面前拼命掩饰着自己的缺点。

聂染青并不是不知晓这个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要真在习进南提出离婚的情况下,让她哭着喊着抓住习进南的袖子或者裤腿哀求不要不要,那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在墙上。

放弃常常就是一瞬间的事,决定下了,就难以更改,如同一张单行票,有去无回。他们在一夜之间就搞定了未来的走向,没有谁在导演,却又按部就班,这让聂染青感到无力又讽刺。

其实她后来想到,假如把他们当时的情景算作博弈的话,那习进南说出的那些话就相当于抛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线。他极少会说那么感性的话,按着他的个性,那些话讲出来,真比火星撞地球还难得。所以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已经打算了要放弃。

可是既然他已放弃,最后却又生出那么大的怒气,聂染青都替他觉得矛盾。

她和习进南要离婚的事到底还是告诉了姚蜜,聂染青看着姚蜜惊讶的表情,笑了笑说:“我陪你一起当剩女。”

姚蜜狠狠地拨开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怒视:“我稀罕你当剩女啊?”

真是刀子嘴。聂染青扁扁嘴,硬是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我有点儿烦,我还有点儿累,蜜子,你最好了,让我靠靠。”

姚蜜果真就一动不动,只是长叹了口气,很轻,并且充满了遗憾。

等待的时间远比宣判来得漫长。聂染青在第四天的上午坐在学校的湖边发呆。长长的头发被秋风拂起,偶尔还会有落叶披上肩膀。叶子已经在渐渐变黄,她信手拈起落在长椅上的一片,上面纹路清新可辨,甚至还泛着明绿,尚属青涩,可被风一吹,就这么掉落了下来,不受控制,身不由己。

这么文艺的台词和情景,是她一直以来都嗤之以鼻的。可她现在才发现,有时候还真就触景生情,不得不就这么矫情上一回。她这几天分外烦闷,在任何一个人多拥挤的地方,都焦躁又憋闷。而现在这矫情也是身不由己,思路脱离自己的控制,反倒是她被思路拽着跑。

其实习进南就算不打电话,聂染青也没指望他能改口说不要离婚了。不因为别的,只靠着她的直觉。习进南那么骄傲的人,要他改口难于登天。

她和习进南办理结婚登记的时候,聂染青清楚地记得,那天刚刚下过雨,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也不顾天气如何,习进南的车子就在道路水花的激溅下到了民政局。并且他们还是先斩后奏,聂染青直到拿到了结婚证,才告知父母和聂染兮,她要结婚了。

当时因为人少,所以也不必排队。后来聂染青坐回车子上的时候,隔着柔软的包摸着里面的那个小本,才有一瞬间的惊讶,她竟然结婚了。

这样看来的话,抓取也是一瞬间的事,决定下了,也难以更改,如同驶上了山路,想回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下午的时候有律师找到她,是一位穿着正装,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他站在门口,试图解释习进南只是把协议交给他而未亲自来的原因以及他和习进南的关系,聂染青笑了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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