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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眼的夏娜小说在线阅读

最新章节:【灼眼的夏娜21卷】第二十一卷2 作者:高桥弥七郎  回本书首页  小说TXT下载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在线阅读全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灼眼的夏娜小说免费全文阅读。     “在这种情势下,也毅然要向敌方的中核发起挑战的胆色,的确是值得赞叹。但是,你走的道路是否跟我们眼前的道路相重合,却是另一个问题。”

    “我们将会在听完你的说明之后,再下定决心。”

    科茨艾可特也从腰间的勋章中发话催促道。

    在他们这三位强力的火雾战士都同时提出要求的异常紧张的气氛中——

    佐藤面对那种压迫感不禁倒吸一口气,玛琼琳则边观察事态进展边继续作业,萨雷也一边单手操作器具一边转过头来,卡姆辛从草帽之下凝视着他们,琪娅拉用双手紧紧握住大玻璃杯,威尔艾米娜就好像自己在接受考验似的紧张不已。

    集众人注视的目光于一身,作为天罚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的少女——“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站了起来。

    在必须采取迅速行动的这种状况下,夏娜却依然不慌不忙,将自己所把握的所有情报有条不紊地组织成说明和说服的话语,开始说了起来:

    “我们处于兵团中枢的讨伐者,在最后出击之前,已经从作为客人随军行动的‘殊宠之鼓’托拉洛克和‘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雨中前行之人’的口中听说了——”

    他说出来的,是身为“大地四神”先师的火雾战士·宇宙心脏在暗中传达的某个真相。那就是关于火雾战士战斗的理由——被认为总有一天会引发大灾难的世界扭曲的形成原理的真相。

    那个真相,跟至今为止的名为火雾战士的存在——也就是来自“红世”的“魔王”、以及与其订立契约获得异能力量的人类双方——所认识的概念完全不一样。

    (我、我在这里听着也没问题吗?)

    感受到站在店子角落的佐藤投来的不安视线,夏娜向他回以肯定般的目光,继续说道:

    “就是说……‘使徒’为满足自身欲望而对‘存在之力’进行吸收和消耗的行为,导致现世发生扭曲,从而带动两界夹缝出现动荡,最终将造成破灭的后果……这种不可逆的流程,就是至今为止不断造就出众多火雾战士的危机感的根源,也是他们普遍的认识。”

    “使徒”们虽然把大灾难视为杞人忧天的无稽之谈而不作理会,但是他们对上述世界构成原理的认识也跟火雾战士完全一致。然而实际上,那只不过是把表面上的现织结合起来进行的推测,正确来说只是一个背离事实的错觉。

    “光看表面现象的话的确是发生了扭曲,‘扭曲是导致两界夹缝产生风暴的原因’这种理解也并没有错。正因为如此,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真相。”

    真正的真相,跟这种错觉有着根本上的区别。

    所谓的扭曲,并不是将入和物转换为“存在之力”的时候造成的“缺损”,而是将人和物变换为现世不可能自然产生的能量状态时出现的“不稳定化”现象。由于遭到横行无忌的“使徒”的啃食而丧失了明确实体的“世界的摇晃和歪曲”不断日积月累,结果在位于世界外侧的夹缝中引发了动荡——而且现在已经发展为大风暴了。

    “原来在发生的现象之中,还隐藏着另一个真理吗。”

    在琪娅拉的声音中,明显蕴含着长年以来——自己的话是一百年、其他人更是自己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作为常识固化在头脑中的理论一下子被推翻而产生的不寒而栗的感觉。尽管战斗经历只有几年,夏娜也受到了同等程度的冲击。

    “根据‘星河呼唤者’所说,先师·宇宙心脏是在三千年前发动‘久远陷阱’的时候了解到世界构造的真相,并将其作为秘中之秘从不外传。”

    构成现世的“存在之力”,并不会因为被使用而消失,也不是能带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而是被身为异世界来访者的“使徒”当成“为存在于现世所必需的根源力量”,以不稳定的状态保持着的东西。

    然后,当保持者将其重新构造成物体或现象(也就是恢复其存在形态)的时候,“存在之力”就会作为构成现世的物质而还原于世界,也就是说用得越多,现世就会变得越稳定。

    “那就是日本人常说的‘自己放火自己灭火’吗。被他们牵扯进来的居民(人类)和警察(火雾战士)也真够倒霉的呢。”

    听了玛琼琳的无奈之言,夏娜在表示同意的同时,还补充上了自已的见解:

    “在灭火的过程中也会给居民造成损害,要是没有警察的话,夹缝的大风暴恐怕会出现得更早。总之,这是一个绝对不能被‘使徒’知道的秘密。”

    在两界夹缝出现风暴的原因,并不是“现世的损耗”这种不可逆的“缺损”,只不过是可以通过再次使用吸收回来的“存在之力”就能实现稳定化的“暂时性变异”——这个事实,只会给“使徒”造就一个自我行为正当化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既然发生了风暴,那就使用更多的“存在之力”使其稳定化吧。

    甚至还有可能产生这种无视力量夺取的过程,只讨论现象和结果的论理。即使不是这样,来到现世的众多“使徒”,本来就是一群漠视风暴发生的现实,只顾满足自身欲望而为所欲为的家伙。

    “假如创造神再创造出新世界的同时,把所有的‘使徒’都带走的话,至今为止被他们收集的‘存在之力’也将会以某种形式‘还原’于现世,而我们也可以获得暂时性的安稳……但是。”

    领悟了萨雷那表面上似乎赞同敌方行为的话语中所隐含的深意,夏娜切入了核心话题:

    “问题就在于,正因为是乐园,新世界将带有巨大的危险性。其诞生的过程,以及诞生之后的状况,将会给包括现世、‘红世’和两界夹缝在内的‘世界’带来危机。”

    也就是说——

    这个“变质和还原的真理”被“使徒”方发现的危机。

    在创造新世界的过程中,毫无疑问将会打开通往两界夹缝的道路,也就是说宇宙心脏过去曾经遭遇过的同样现象必定会再次发生。而且几乎所有身在现世的数量庞大的“使徒”都会在场,更重要的是自己本身也将体验到那种感觉。

    而且,即使在那时侯没有人发现,既然那是真理的话,将来有某些人根据自身的体验领悟出其中奥秘的可能性也并不低。或者应该说,可能性非常高。毕赶新世界是一个充满着无穷无尽的“存在之力”的世界,可以肯定地说,某些人绝对会尝试对事象进行更深层次的干涉。

    “一旦知道存在着这样一个舒适世界,至今仍然逗留在‘红世’的‘使徒’们恐怕也会大举涌入是也。正因为那是新的环境,在那里进行研究和反复尝试的人也应该会大大增加。”

    听了威尔艾米娜的准确预测,夏娜将其向前推进了一步:

    “当‘使徒’察觉到真理的时候,‘世界’的惨祸将会以几何级数的速度暴增,因为那将会给他们造成‘不管干什么都可以’的错觉。而能够限制这种爆发性欲望的精神枷锁,在为他们而创造的新世界里面,根本就没有成形的机会。”

    置身于乐园中的生物,决不会安安稳稳地在那里悠闲度日。

    只要有一丝余地,他们都会无休止地追求极限。

    因为那就是名为欲望的东西,或者说那就是生存的本质。

    “根据以上对新世界将会发生的事象进行的推测和预料,虽然我无法断定对现世以外的世界的干涉行为是否符合火雾战士本来的使命……但是——”

    夏娜闭上眼睛,同时小心翼翼地从心底挖掘出战场上的记忆——

    “——『恶灵们宁愿创造一个无垢的新世界也想要继续进行的……跟以前一样,甚至更变本加厉的放荡横暴的行为,我们‘大地四神’必须加以阻止。』——”

    她一字一句地复述出辛塔希尔的原话,同时将脸抬起。

    “火雾战士兵团,就是以赞同这句话为代价换来了他们的协助,最终挽回了两成兵员的性命。虽然现在兵团本身已经跟瓦解无异,但是我将通过亲自挑战敌方中枢的行动,履行跟他们约定的誓约。而且,我也已经征得了佐菲·萨伯莉淑的许可。”

    在说出开场白的同时,夏娜把视线依次转向“大地四神”——

    “不过——我所制定的作战,也许会违背刚才我所说的话语和志向。我的作战方案,实在夹杂了明显私情的基础上考虑出来的最妥善方案,并将以此为前提描绘出收束的未来蓝图,同时也打算为此而战斗。”

    随后又将目光扫过站在眼前的各位新旧知己——

    “是的,这纯粹只是‘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找到的结论。”

    最后,她灌注了自己的决心——

    在跟悠二战斗的时候没能想到的、

    除了“不行”这种漠然的否定以外的、

    明确的、针对他的对抗手段——

    作为该手段的持有者,以强有力的声音征求众人的理解:

    “所以,针对刚才我说的对被托付之物的解释,以及决心和行动的立脚点——只有当你们对这两点作出肯定回答的时候,我才会详细说明作战的具体内容和目的。如果你们对此持有否定意见的话……我们几个现在就立即动身离开这里。”

    相对的,如今已经只剩下三人的“大地四神”——

    “小姑娘,看来你好像是有所误会了吧。”

    首先,由桑司柏雷以出乎意料的一句话作出回答。

    “?”

    面对一脸讶异的夏娜——

    “我们‘大地四神’,并不是世间上常见的拥有正义使命感的火雾战士。不需要用什么大义凛然的使命作为前提,也没必要在善恶概念上退后一步来谈论问题啦。”

    有着少年外表的神之战士,在圆顶硬礼帽下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因为御凭神和‘雨中前行之人’从理解真理的角度出发决定阻止创造神的行为……也完全是属于他们自己本身的想法,而不是来自于整齐划一的扎根于使命的僵化观念。只不过因为‘你们是火雾战士’,他们才会征求你们对‘并非火雾战士的他们’的赞同啊。”

    正当夏娜一时无法理解这种抽象性说明的时候——

    “我们‘大地四神’,是这么认为的——”

    接着又轮到视线在空中不断游移着的维斯特修雅说了起来:

    “作为神订立契约、作为恶灵横行肆虐的‘红世使徒’……作为神官和战士进行战斗、作为饵食被啃食的人类……这两者的交错,是自古以来构筑起由现世、‘红世’及两界夹缝组成的‘世界’的自然法则的一部分。”

    跟至今为止的含泪声音截然不同,这一次的话音显得缓慢而有力,并且在深处蕴藏着巨大的情动,然而却具有同样的摇曳感……就像夜幕下深不见底的大海一样的声音。

    “啃食,被啃食。杀戮,被杀戮。这样的现象,不管在哪里都会很自然地发生,这就是‘世界’的存在方式……创造神所采取的行动,也只是其中的一片小小的浪花而已。”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环抱起双手的伊斯特艾哲接着说了下去:

    “但是,就算头脑中是这么认为,我们也不一定会老老实实地接受下来。”

    那有如无边无际的星空一般的、通透而威凛的声音,正在朗朗地宣布着自己的决心:

    “因为,我们过去也曾经向彻底破坏了我们所深爱的大地的‘世界’浪花,发起过挑战。现在即将发生的由创造神主导的大乱,也是一样的。如果这里的各位都认为‘以真理进行判断,那是无法容忍的行为’的话——那就战斗吧。”

    “!!”

    他明明深知敌人势力的庞大和事情的困难程度,却依然若无其事地、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面对“四神”这样的姿态,夏娜也不由得愣住了。

    按照原来的职责分担,本来应该以使命为原则加以掣肘的“红世魔王”们——

    科茨艾可特发出充满气势的凝重声音:

    “我们全都是会逐渐变化的存在。在这场大乱之中,我们将会选择我们自己的道路。”

    查尔奇维托利奎以温和而认真的口吻说道:

    “在‘那场战斗’中站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选择了跟神官们共同进退的道路了。”

    特斯卡托利帕卡以震耳欲聋的大音量喊道:

    “似乎令你产生自卑感的那种私情,恰好就是我们采取行动的直接原因啊!!”

    他们分别表明了自己对战斗这个选择的赞同。

    总算开始理解“大地四神”的思维方式的夏娜,此刻终于领悟到辛塔希尔和托拉洛克过去曾经说过的几句话的真正含义。

    (——“尽管如此,我们‘大地四神’也还是要跟创造神‘祭礼之蛇,战斗。”——)

    (——“为了我们称呼为‘世界’的存在,我们绝对不能让步。”——)

    他们并不是根据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是根据自己规定的“大地四神”这个价值基准来决定自己应该采取的行动。在作为伟大存在而名扬天下的火雾战士士中占绝大部分(否则的话也无法称之为伟大)的纯粹忠于使命的那一类人,和他们相比完全是有着根本性区别的另一种存在。

    这时候,桑司柏雷仿佛在不经意间想起来似的问道:

    “说起来,因为事情过于突然的关系,我至今还只听说了结论的部分……御凭神‘殊宠之鼓’和‘雨中前行之人’,实际上是以怎样的方式说出‘战斗’这个结论的啊?”

    “…………”

    夏娜在向其他的“四神”传达辛塔希尔他们的遗言的时候,因为考虑到可能会造成刻意令他们产生参战意向的结果,所以就特意略去了其中的详细过程。但是,如今已经得出结论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她还是准确无误、一字一句地复述了出来:

    “……『我已经将我的身体化作了推动你们前进的一滴雨露。还有你们各位,朋友啊……』——”

    仿佛在等待着声音渗透自己心胸一般——

    “——『战斗,这个决断……』——『对,一定不会有错。』——”

    房间内出现了一阵无人可侵犯的静寂。

    为了将既是同志也是朋友的那个男人的话语完完整整地、不漏掉一丝

    风韵地听进耳中,伊斯特艾哲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然后,他又慢慢睁开眼睛,以自问自答的声音沉吟道:

    “战斗,这个决断……吗。”

    想像着他留下这句话时的英姿,再次含着眼泪的维斯特修雅——

    “作出决断的,是哪一位?”

    对话中所含的支持他人决断的意味提出了疑问。

    夏娜无言地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以此作为回答。

    领悟了朋友的思念,桑司柏雷笑着说道:

    “已经决定了……跟你一起去吧。”

    夏娜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我就说明作战方案——”

    就在她准备进入下一阶段的时候——

    咚咚、咚咚。

    就好像在等待着这一瞬间的停顿似的,传出了某个声音。

    没有入察觉到任何气息,完全是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那应该是敲门的声音。

    对于这种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全体火雾战士都站起身来,有的摆出警惕的姿势,有的慌忙收起正在组配的自在式,有的则悠然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被敲响的地方,是储藏店子的酒桶的地下储藏室的门盖、同时也兼作地板的房间中央部。

    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就只有身为酒吧主人的伊斯特艾哲和科茨艾可特知道那个地方,而且地下室也不存在跟外部相通的通道。也就是说,肯定是有人特意挖地洞入侵了这里。

    (不管是哪里也好,事到如今也应该不会派出刺客吧。)

    想到这里,伊斯特艾哲——

    (不,等一下。)

    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想到了一个事实。

    明明有这么本领高强的人物在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不明人物的接近——面对这样的异常事态,他也不由得反射性地摆出了应战态势……但是仔细一想,如果是入侵者的话,怎么会特意敲门呢?

    刚想到这里,那不可思议的入侵者——

    “嗯~请开开门好吗~”

    发出了除敲门声以外的、感觉有点提心吊胆的声音。

    在新的闯入者加入后,完成了对作战方案的彻底修正的火雾战士们,都开始各自为起程做好准备。虽说如此,实际上动起来的人就只有正在收拾酒吧的伊斯特艾哲,而且那也在十分钟内完成了。虽然时间紧迫,但是却没有人愚蠢到阻止他的行动,也没有人做出上前帮忙的鲁莽之举。

    (在那项作业完成后,马上就要……)

    在几乎会被寒气冻僵的高楼屋顶,威尔艾米娜仿佛在对平稳的残影恋恋不舍似的,眺望着这座不夜城的街道。在余光一直照射到低洼居住区的耀眼街灯光亮中,浮现出一个面向着屋顶围栏的少女的身影。

    (…………)

    乍眼看去,就像是夜风正在梳理着那头乌黑而美丽的长发似的——她,正是夏娜。

    威尔艾米娜和夏娜在出发之前,来到了耸立在“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旁边的法律咨询所大厦的屋顶,对周围一带展开警戒和反监视的活动。非常遗憾的是,这项行动所针对的对象并不是以『化妆舞会』为首的“使徒”,而是原本应该是自己同伴的外界宿成员。

    (……我,是不是应该向她搭话呢。)

    在执行任务的同时,威尔艾米娜却陷入了苦恼。

    面对少女昂然屹立在眼前的身影,威尔艾米娜却似乎从中看出了一丝忧愁之色。然而,现在彼此都同为火雾战士,她实在不知道出于这个立场上的自己究竟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如果彼此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话,她恐怕也不会有所犹豫。然而对方却是自己作为完美的火雾战士养育成人的少女,一直以来自己都以严厉的面孔对待她,如果突然换成那种态度的话,会不会变成对少女的背叛呢……总的来说,她就是因为顾虑到少女的自尊而陷入了作茧自缚的状态——实在是令人头疼的性格。

    (要不是有监视员在的话——)

    想着想着,她甚至把责任转嫁给别人了。

    即使置身于大厦的屋顶,也可以充分感觉到来自外界宿的监视目光。

    以那小小的秘密酒吧、以及现在已经关门的进口杂货店为中心,街道上分布着大量打扮各异的人类,远处还布置有若干名极力抑制着气息的火雾战士,这样的监视网可说是相当大规模了。

    纽约的外界宿总本部,由于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或者是对事态急变产生的焦躁感,由或者是纯粹对任务产生的惰性——在夏娜她们出现在这个地方以后,就一直对“伊斯特外国通信”和出入其店铺的所有人进行着持续性的监视活动。他们虽然并不会愚蠢到向集中在这里的一行人动手,但也不会大意到放着他们不管,结果他们就选择了监视作为一个折中的方案。

    在现状下虽然并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但如果在出发的时候被对方采取什么绕圈子的对抗措施,或者是被迫带着监视员在大街上走动的话,就会对以“迅速、隐秘地执行”为前提的作战造成障碍。因此,在出发之际就必须采取一些能够秘密脱离包围圈的手段(作为最坏的情况,即使要用上武力也必须把他们全部干倒)……但是,由于刚才的闯入者的出现,这个问题就立即迎刃而解了。

    (毕竟“那帮家伙”已经突破了那个包围网,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了这个地方呢。)

    也就是说,她们之所以来到外面,就是为了确认一下监视员们是否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再说白一点,这其实只是在出发准备完成之前的消闲活动罢了。

    (唔唔,如果是这个话——)

    威尔艾米娜发现现在想的这件事正好可以作为开口说话的切入点,于是就尽量以自然的动作走进夏娜,也尽量以自然的声音发话道:

    “明明在不久之前才刚刚穿越了如此严密的监视网,没想到现在除了换班以外完全没有暴露任何动静……那帮家伙,果然了不起是也。”

    “嗯。威尔艾米娜,你是认识他们的吧?”

    对于这样的话题,夏娜也非常自然地作出了回应。

    看到对话进行得相当顺利,威尔艾米娜不禁在内心松了口气,同时点了点头:

    “是的……我和‘天壤劫火’,跟他们已经是百年单位的孽缘了。正如刚才所证明的那样,他们在那方面是相当有名的人物是也。”

    “嗯,实在是一帮精打细算的家伙。以前我也在他们面前吃过大亏,结果还是被他们溜掉了。”

    仿佛同样是在寻找机会说话似的,亚拉斯特尔也插嘴说道。

    “实绩不凡。”

    连蒂雅玛特也加入了对话。

    听到大家都对那伙人赞不绝口,夏娜不禁呵呵的笑了起来。

    “有了那种力量的话,这次作战一定会比当初制定的强攻计划更容易成功呢。老实说,我对利用那种力量也稍微有点抗拒,而且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用意也有种怪怪的感觉,不过目前我们还是应该向把他们送来这里的‘彩飘’菲蕾丝说声谢谢吧。”

    “的确如此,是也。”

    想起闯入者口中说出的那个令人惊讶的名字,威尔艾米娜不禁稍微垂下了视线。

    她并不是会以“作为同伴提供援助”这种单纯目的而采取行动的人物——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会对这一点非常了解。与此同时,威尔艾米娜也深深知道,只要是为了抢回自己的恋人,她就会不择手段去干任何事。她特意派来这里的那帮闯入者,恰好是夏娜一派现在最渴望得到的棋子。因此,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她特意准备的“方便实用的炸弹”。

    不过话虽如此,夏娜她们现在所处的困境,却不容许她们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恐怕菲蕾丝也是预见到这一点才派遣那帮家伙——)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垂下的视线,正好看到了少女握着屋顶围栏铁杆的奇妙动作。

    知道自己的动作被发现的夏娜,就像要转移话题似的说道:

    “所谓的现世……所谓的‘世界’,实际上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的意念互相交织缠绕而构成的呢。”

    她并不是用力把围栏的铁杆握扁,而是拼命忍耐着想要用手握扁铁杆的冲动,看样子就好像在勉强抑制着随时会破裂的感情似的。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彩飘’菲蕾丝正在推进着某个计划,作为其中一部分的结果,‘他们’来到了这里。‘大地四神’以过去的经历和真理为依据,作出了协助我们作战的决定。纽约总本部通过模棱两可的监视反映出他们的困惑。苏黎世总本部之所以无法采取行动,火雾战士之所以在歼灭冲动的驱使下发生暴走,也都是他们各自意念的体现。而且——”

    自制心的防波堤仿佛快要崩溃似的,围栏传出了嘎吱作响的悲鸣声。

    威尔艾米娜尽管知道她下一句话的内容,但却无法加以阻止。

    因为,那正是少女自身所背负的东西。

    没过多久,夏娜就将紧握围栏的力量转化为挤出声音的力量。

    “悠二所采取的行动,也是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以强烈的目光睥睨着夜景。以及因为聚集了太多的东西、反而会轻易把事物埋没在深处的“世界”,将仿佛随时都会喷涌出外界似的内心的奔流,逐渐整理成话语说出口:

    “我终于开始理解了。悠二跟创造神一起,通过‘创造新世界’这个目标,将存在于现世的‘红世使徒’的庞大意念统一起来,并且正打算把他们全部带走……对于那种无法用道理解释的超乎想象的巨大流向,我终于开始理解了。”

    跨越战斗的痛苦,

    把握战斗的意义,

    确定战斗的方法。

    这位少女无惧障碍,也不会畏难而妥协。面对自己挑战的过于巨大的存在,她只是在绷紧身体、刺痛脏腑、穿透骨髓……深切地感受着“世界”而已。

    “我将要怀着唯一的意念去面对那一切。”

    她尝试以自身的微笑来稍微缓和一下那份痛楚。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冒出‘这下可不得了’的念头,”

    然而,身边的人却跟“世界”不一样,还没有冷漠到会放着她这种令人心生怜意的姿态不管的地步。或者应该说,是溺爱到了无法袖手旁观的地步。

    蒂雅玛特罕见地以不满的语气开口道:

    “见外失望。”

    “的确如此是也。”

    被抢先一步的威尔艾米娜慌忙接着说道。

    “要是你不把跟你同行的我们那一份加入那‘唯一’之中的话,就没有共同战斗的意义是也。只要把人数算进去,再微小的可能性也可以得到倍增的效果……请依靠我们吧。”

    自己的协助行为,是否能算在火雾战士间的共同战斗的范畴之内呢?

    如今,在急剧变化为“所有人都在寻找自身的生存方式”的混沌坩埚的世界中,二人一体的“万条巧手”无法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既然她们认同了夏娜的作战方案,那就必须为了实现作战目标而以命相搏。现在,她们就是在重新为此宣誓:

    “让我们来保护你吧,为了实现你的愿望。”

    “自若迈进。”

    这时候,仿佛对两人的话作出补充似的——跟夏娜订立契约、和她命运与共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以强有力而深沉的声音发出宣言:

    “虽为一人,却并非一人,那就是火雾战士了。”

    把大家的话牢牢记在心中的夏娜,以轻盈的姿态转过身来,回答道:

    “谢谢你们。”

    背对着炫目的夜景再次展露出的微笑,尽管是处于逆光的方向,看起来却显得比夜景更为耀眼。

    佐藤正从下面的道路仰望着那位少女的背影。

    (夏娜她到底在说什么呢……大概是必胜和斗志之类的东西吧?)

    本来他的任务也跟夏娜她们一样,都是在外面进行警戒和反监视的活动,然而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别说找出火雾战士,就连人类的外界宿成员他也分辨不出来。作为“出发前的消闲活动”的程度当然也比她们更大,所以他甚至闲得有空抬头去看屋顶的地步。

    (不过,虽然还比不上坂井——)

    因为感到脖子开始发酸,他就把视线转回到夜幕的街道上。

    (我这次也来到了相当远的地方呢。)

    石铺街道上的古旧街灯,狭窄的人行道和小栅栏般的车道护栏,笔直耸立的密集高楼和公寓……这里就是以前只会在电影中见到的纽约。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还真够大的啊。)

    这并不是眺望着高楼所产生的感想。在短短的半天前,他还躲藏在中国的深山里,然后因为敌人马上消失的关系,他就随着先遣侦察队一起脱离,然后换乘直升机和民航飞机,刚想着终于来到纽约,却没想到接下来又要立刻飞往别的地方了……他的感想,就是伴随着这些急速、频繁和遥远的一切——以及把这一切包裹在内的“东西”所产生的感想。

    (接下来,到底要飞往什么地方呢。)

    当然,现在的情势并不允许他悠哉游哉地在这里发表感慨。

    (啊,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在空港弄得手忙脚乱,必须把他们为我准备的手机给——)

    想到这里,他就很自然地确认起自己的行动步骤——虽说还不成熟,但似乎也开始逐渐习惯了。

    “启作,店里已经收拾好了,你就进来吧。”

    “是的!”

    以响亮的声音作出回答的他,在转身的时候顺便向高楼的屋顶看了一眼,而玛琼琳也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在冬季的夜风中,可以看到两人正在互相交谈的身影。

    “是不是该把她们也叫来呢。”

    “没问题,只要我们收工的话,她们也肯定会发现啦。不管是大声叫喊还是使用自在法都太麻烦了。要是因为打扰人家秘密谈话惹来怨恨的话,那不就更糟糕了嘛,嘻嘻!”

    听到马可西亚斯从夹在她腋下的“格利摩尔”中发出的似乎很有道理的歪理,佐藤也不禁笑了起来,然而同时也感觉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在中国打了大败仗,然后打算以奇袭实现大逆转,把那‘三神’拉拢到自己阵营,然后连那位菲蕾丝也出手协助我们……以坂井带着的大神和大军团、甚至是现世中所有的‘使徒’为敌,针对新世界进行战斗。把所有的这些事都做完之后——”

    并不是至今为止的成绩,也不是接下来将要达到的目标——少年所说的是更为遥远的未来。

    “——如果这一切都获得成功的话,我们将会变成怎样呢?”

    在停顿了几秒钟后——

    “幸好你没有说失败的话会怎样,这一点还是可以称赞一下的。”

    只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

    “会变成怎梯……吗,这反而是我想问的问题啊。就连我这暧昧的同路人玛琼琳·朵,现在也只懂得称赞呜噢!”

    “闭嘴,笨强马可。”

    玛琼琳使劲用手掌拍了拍“格利摩尔”,让戳穿自己心思的搭档闭上嘴,然后重新把脸凑近少年……正因为年轻而极容易以身犯险的恋人,盯着他说道:

    “我不会说什么笼统的忠告和教条,现在就先明确告诉你应该做的事吧。”

    “是的……”

    面对紧张得连声音也变得生硬起来的佐藤——

    “即使真的有那样的机会,你也绝对不能勉强跟着我一起参加战斗。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用‘能不能派上用场’为标准来评价你了。”

    玛琼琳尽量以严肃的口吻下达丁命令,同时也尽量以毫不在乎的语气添上了另一句话。

    从她的话中含义——对自己的存在意义的评价中,同时获得了作为男人的不满和满足的少年,立即以截然不同的响亮声音回答道:

    “……是的!!”

    “走吧!”

    为了结束对话而大喝一声的玛琼琳,已经转身朝着酒吧的入口走了起来。

    马可西亚斯似乎觉得很好笑似的保持着沉默。佐藤则踩着欢快的步伐紧随在恋人身后。

    通过监视用的偷窥窗看到了以上情景的琪娅拉——

    “真好呀,如果我们也像那样——”

    “给我闭嘴。”

    她的嘴巴,却被萨雷用操纵人偶的丝线强行合上了。

    断章团聚的光景

    虽然是休息天,却依然持续着连日来的阴郁天气的日本御崎市。

    在其中的某个角落,平时本来就只有身为专业主妇的千草一个人的坂井家,如今则以家主·坂井贯太郎的归来这件喜庆之事为契机,迎来了数名少年少女的客人,展现出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中,呈现出一片不自然的光景。

    那就是大家一起把餐桌上堆积成山的料理——说不上是特意款待来宾的、比起外观更重视质量和味道的简单料理——围在中间,似乎很欢乐的团聚光景。少年少女们稍微客气地一点一点吃,身为制作者的贯太郎则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只泡了红茶的怀有身孕的千草则时不时斥责他几句——从表面上看来实在是非常欢乐,然而从本质上来说却明显很不自然的……光景。

    “妈妈她还说,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尽管说出来哦。”

    池速人明明连千草为什么会跟自已母亲成为知心好友也不知道,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谢谢你,池君。那就麻烦你替找向你妈妈问好吧。”

    “肚子,现在好像还不是太明显呢。”

    绪方真竹对自己身在这个地方并没有丝毫的抗拒感,只是兴致勃勃地问道。

    “嗯,不过可能已经快不能用衣服来掩饰了呀。”

    “贯太郎叔叔,你暂时会在家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吗?”

    田中荣太可以从那一切迹象上挪开视线,向贯太郎问道。

    “啊啊,我是这么想的。以后我也打算会尽可能多抽时间回来呢。”

    “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做到的事,就请尽管说吧。”

    吉田一美仿佛要把这里欠缺的东西填补上似的,主动提出了要求。

    “谢谢啦,那就以不造成你们的负担为前提,多多拜托了。”

    大家围着餐桌和和气气地畅谈欢笑……却显得极不自然的光景。

    千草、还有贯太郎,都已经不记得了。

    池和绪方,也没有察觉到——

    他们自己跟坂井夫妇发生联系的根本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依然记得——

    作为这种关系的中介点的某个少年。

    关于坂井家的家族构成,因为现在孩子还没出生,所以被“设定”为只有夫妇两人。各自居住在相隔甚远的地区、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近邻的几名高中生,却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甚至光是听说别人家的家住久别归来就去登门拜访——这样的事情,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

    然而,他们现在也确实是为了千草而集中到了这里。

    由于坂井夫妇、池以及绪方,都丧失了跟“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过去曾经生活在这个家里的、身为坂井家长子的那位少年——之间的羁绊、所以就只剩下了“跟千草认识”这部分的记忆。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自然而然地填补上了缺落部分的理由——借助不知什么时候恢复的、关于某位少女的记忆。

    “要是夏娜和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就打算邀她们一起同住了呀。”

    千草半开玩笑地说着,又稍带寂寞地笑了起来。

    贯太郎也很惋惜似的询问道:

    “听说因为卡梅尔女士的工作原因,她们都一起离开了这个城市啊。”

    突然间回到记忆中的有关夏娜,被“设定”了这样的背景。为了理解发生变化的现实,记忆就会自动迎合当前的状况作出篡改。

    于是,他们这群少年少女,因为是跟千草关系亲密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所以跟千草也很亲密——被“设定”成了这样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试着说了一句没有太大意义的安慰之言:

    “你也知道啦,她们俩的性格都是认真得不得了,在工作期间就连电话也会不打一个。”

    “只要工作结束的话,我想联络也一定会变得频繁起来,应该也会很快就回来了。”

    吉田怀抱着“但愿如此”的希望补充说道。

    幸好,记忆发生篡改的一方,会自然而然地把这些话信以为真。

    绪方则只是作为朋友说出了抱怨的话:

    “就是呀,毕竟夏娜她也不是说转学什么的。不过,至少我还是希望她能写封信回来呢。”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那边也是……啊,不过您们两位还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对于自己的失言,池不禁搔了搔脑袋作为掩饰。

    坂井夫妇则完全没有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之后,我们还可以开个晚餐会呢。”

    “那的确不错,不过拜托你一定要把日子定在我在家的时候喔。”

    “哎呀,如果你真的是常常回来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特意叮嘱吧?”

    客厅里传出了开朗的笑声。

    尽管在本应集中到这里的人当中,欠缺了一位少年。

    那实在是非常和睦温馨的气氛……然而,依然是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光景。

    2、约定之地

    四名少年少女离开坂井家的时刻,是在太阳依然高挂的正午时分,云层依然以纯白的厚度覆盖着天空,看起来就像连隆冬的刺骨寒风也能封闭在内似得。

    在如此的寒空之下,刚走出坂井家就跟吉田一美和田中荣太道别,只剩下两人的池速人,不禁为身旁的少女叹息道:

    “真是的……吉田同学就先不说,竟然连田中也不送绪方同学一程,就这样溜之大吉了。到底在想些什么嘛。”

    另一方面,绪方真竹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

    “反正我正好有事要马上回家,所以也无所谓啦。”

    “你不担心他找别的女生吗?”

    听了池所说的笑不起来的玩笑,把脖子埋在衣领中的绪方马上反击道:

    “一美听了的话肯定会生气的耶。而且田中在那方面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嘛。”

    “好啦好啦,我都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沿着平常熟悉的道路一直走去,不久,当他们走到拐弯处的时候,正好不经意地向刚才把吉田和田中叫住的少年瞥了一眼。

    于是——

    光是站在路上就释放出异常威压感的那个少年,就轻轻地挥挥手向他们作出回应。

    不知道是出于条件反射,还是作为最低限度的礼仪,或是内心产生的动摇……又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两人也向他挥挥手,挥手之后,他们还是沿着日常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就这样离开了。

    田中在旁边看着他挥手的背影,以仿佛很难受似的声音问道:

    “这样真的好吗,坂井。”

    “嗯,他们俩的话只要‘那样’就好了。”

    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用体——坂井悠二,带着轻轻的微笑回答道。

    移动要塞“星黎殿”,已经进入了日本。

    “贝露佩欧露,听说在我睡觉的期间,盟主大人又干出独断专行的事了啊,是真的吗?”

    “啊啊,刚进入日本,他就乘上高速列车离开了。他说这次毕竟是在这样的舞台行事,想要做一些自己的事前准备工作呢。也就是利用会合前的几个小时作为最后的自由时间啦。”

    “真没办法……这么轻易就让受保护对象走到外面去的话,我这当将军的也真是形同虚设了嘛。”

    “作为关键对象的那帮家伙的动向,我已经大致上把握住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比起这个,我反而更在意仪式方面的事情。虽说这次有双重保险,但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配合好时机。”

    “这个,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毕竟那位盟主大人对战机的把握还是非常准确的。说到仪式的话,反而是这次又被他的擅自行动耍得团团转的你更应该注意吧。”

    “嗯……不过,不能事事如意,也是早已习惯的事了。”

    依然隐藏在“红世使徒”、火雾战士双方阵营都无法知悉的地方,“星黎殿”继续向前移动。

    在刚走出坂井家的时候,看到他突然出现在隆冬寒风中的身影,吉田和田中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用“过去”的“平常”态度来面对他了。

    因为他并没有使用两人最后看到的“绯色铠甲和漆黑龙尾”的异样装扮,只是穿着大衣加围巾的普通服装,更重要的是他的表情令两人产生了那样的反应。

    面对这个把夏娜掳走、几乎令玛琼琳·朵陷入无法重新振作起来的境地、将火雾战士兵团彻底击溃的敌人、现在甚至打算干涉世界的存在方式的存在,田中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尝试着首先在心中唤起敌意,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就是说,不想让他们触及‘这一边’的事情吗。”

    即使是这样的问话,他也还是无法将诘问的语气灌注于其中。

    悠二稍微有点暧昧地回答道:

    “也许……是吧。”

    一旦重逢的话,自己一定会出现“受到激昂怒火的支配”或者“在恐惧中颤抖”的其中一种反应——田中原本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在实际上面对这种状况的时候,自己的感情却没有遵从头脑中得出的结论来行事。

    吉田也是一样。

    从她的角度上来说,本来应该是更无法保持平静才对,然而在上次告别以后初次重逢的这一瞬间,她却无法在自己心中找出本应向他发泄的激烈感情。

    “坂井……君。”

    在唤出这个几乎令人有怀念感的名字、看到他回头的表情时,却无法把紊乱的思念和凝缩在心底的留恋、或是这些感情的残渣——按照道理推测的、自己认为“应该是那样”的感情——在他面前释放出来。

    “怎么了?”

    如果作出回答的悠二到这时候才显露出寂寞或者悲伤的表情的话,自己或许还会涌起愤怒的感情吧。

    如果他以胜利在望的敌方首领的身份摆出一副傲慢态度的话,自己或许还会因恐惧而战栗吧。

    可是,他却没有采取其中的任何一种态度。

    在那乍看起来相当沉稳的表情上,散发着一种面临即将达到高潮的战斗的紧张感。那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感觉到的、极其认真地做着某件事的人所表现出的态度。

    因此,吉田没有提起自己的事,而是问起了有关他的事情。

    “你不回家,真的没问题吗?现在的话你的爸爸也……只要说你是我们的朋友,那个……就算他们不记得,你还是可以跟他们见面——”

    “谢谢你。”

    站在寒风中的悠二,以道谢打断了她的话。

    然后,他以柔和的语调作出了坚决的拒绝:

    “不过,我是不能‘进去’的。”

    “——!”

    听到他并没有用“回去”这个词,吉田不禁僵住了。

    明明只要拐过身后的弯角就能看到自己的家,他却没有丝毫要回头的迹象。

    看到他这样的姿态,田中事到如今才意识到他出现在这里的意图。他既并不是心血来潮顺路来这里看看,更不是离开敌方阵营回到这边来——坂井悠二,是来袭击御崎市的。

    (一切都正如梅尔小姐所说吗。)

    田中和吉田在昨晚收到来自佐藤的紧急联络、在威尔艾米娜叮嘱了一句“这是绝密事项是也”之后,接到了某个重大的警告。

    (——“『化妆舞会』的最终目的地、是御崎市是也。”——)

    在这个极具冲击性的前提下,两人作为残留在御崎市的最后协助者,接受了在非常时刻采取对策和及时通报情况的委托。

    (这已经不是想干不想干的问题了啊。)

    处于极度动摇状态的外界宿,现在已经陷入了机能瘫痪的状态,但是作为其外围组织的人类工作机关,却依然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继续工作着。作为最大限度的粗暴手段,还可以通过故意制造未爆炸弹骚动来强制全市居民避难和实施报道管制,这些工作都可以只依靠人力来完成。

    (在听到她说把下达指示的权限托付给我的时候,我还因为不知该在什么时候启动那个大骚动的按钮而提心吊胆……不过也不知道该不该用“幸好”来形容了。)

    这个非常手段,现在还没有进入实施的阶段。

    在创造神“祭礼之蛇”发表了“御命实行之地,也就是日本,绝对不能啃食人类”的奇妙布告后,陆续集中而来的“红世使徒”都全部遵守了这个训令。因为如果在日本干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结果把暴走中的火雾战士也引了过来的话,那就反而会令御崎市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乱战——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虽说如此,如果不在组织层面上采取对策的话,住在这个地方的田中自己,到最后也还是不得不采取逃跑之类的对策。即使不是这样,他本来就因为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感到恐惧而决定不再跟这种事扯上关系,现在也只是因为“没有其他可以帮忙的人”这个理由才答应协助的。不过——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可恶。怎么会这样!)

    尽管在心中斥责着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但他还是依然继续留在这里。

    就算自己再怎么害怕,扔下大多数的御崎市居民自己一个人逃走这种事,对于心地纯朴善良的他来说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而且比起自己的生命威胁,他更惧怕的是住在这个地方的重要的人……或者是重要的人们遭到伤害。

    “那么,坂井。”

    那样的他,正一边勉强挤出稳住脚步的勇气,一边开口说道:

    “如果你不是为了回家的话,到底来干什么啊?”

    “…………”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悠二稍微停顿了一瞬间,说道:

    “……难道你没有从佐藤他们那边听说吗?关于创造‘使徒’的乐园的事情。”

    “嗯,好像是叫做‘无何有镜’的东西吧。”

    面对勉强作出回答的田中,悠二轻松地点了点头。然后——

    “对了对了。我就是打算在这个御崎市实行那个计划。”

    “?!”

    他看向说不出话来的吉田,抛出了以前的一句话:

    “之前我也说过吧,吉田同学。当时我说‘现在,我虽然还无法改变什么……’。自那以后,我真的做了许许多多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到现在才终于把准备工作完成到这个地步。”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

    “所以,我就来向你借用最后所必需的力量了。”

    “?!”

    吉田无法理解他的话中含义,别说握手,她甚至像要晕过去似的晃动了一下身子。田中见状连忙护着她说道:

    “不光是夏娜,就连吉田同学你也要带走吗!!”

    看到田中丝毫不考虑彼此的力量差距、只是耿直地站出来要保护吉田的姿态,悠二似乎从中找到了昔日好友的亲近感,或者是善良性格的体现,不禁稍微放松了紧绷的表情,一阵喜悦也随即涌上心头:

    “在‘坂井悠二的计划’中,是绝对需要吉田同学的协助的。不过……也对啦,这样说也许真的过于唐突了呢。”

    说完,他就放下了递出来的手。

    放下之后,却依然以绝对要带走为前提,说道:

    “要是强行带走的话,我也不愿意,而且那样也太卑劣了。虽然是这样的大冷天,不过在吉田同学冷静下来、接受我的请求之前,我们就先退一步吧。”

    田中代替呆站着的吉田回答道:

    “不带走她这个选项,是不存在的吗?”

    对于他最大限度的抗议——

    “嗯。”

    悠二只以一个字就将其击退,然后带头先走了起来。

    “如果有什么想问的问题的话,我也可以回答的。毕竟现在还是中午,时间还是有的。如果可以的话——”

    悠二背对着两人,就像是请求似的低声说道:

    “——希望……你们能听我说一说。”

    “…………”

    以全身感受着凝缩在那句话中的感情密度的田中,也自然而然地跟随在后了。

    (我到底要当烂好人到什么地步啊。)

    尽管这样责骂着自己,他还是无法对刚才话语中感觉到的感情置之不理。

    (刚才,坂井那家伙……)

    作为好友,他察觉到了对方并没有说出口的心意。

    (——最后——他是这么说的吧。)

    尽管坂井悠二完全没有表露出悲伤或者寂寞的感情,但正因为如此,那无法开口的请求就更显得真挚了。自己还是应该回应他这个请求的吧?其他的事都先搁置一边,更重要的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他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过在另一方面,同样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他还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

    (吉田同学这边,该怎么处理——)

    要正面抵抗的话,对人类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然而即使如此,如果说她在计划中有着什么重要意义的话,无论是为了她自身的安全,还是为了妨碍敌人的企图,也应该设法让她逃出去才对吧。

    (至少……对了,就在说话的期间寻找适当的时机吧。)

    就好像对自己跟悠二说话找借口似的、田中在脑海中这么默念道。

    也不知道吉田本人怀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她只是默默地跟着一起走。

    移动要塞“星黎殿”,正顺利地朝着约定之地接近。

    “马蒙大人,我给您送来了外部的定时报告。”

    “哎哟,竟然是斯托拉斯大人亲自送来,实在不胜惶恐。很抱歉,我这里的东西有电脑乱,就请你摆在那张大桌子上面吧。紧急的案件……应该没有吧。”

    “是的,道具们依然是自顾自地胡乱闹腾,看不出任何组织性行动的迹象……”

    “怎么了吗?”

    “不,在这样的时候,您却被任命去做备战以外的事情,我也很体谅您的感受。”

    “没有没有,战斗的准备也不只是包括磨刀磨枪的事情啦。毕竟本营幕僚团已经在上次战斗中被歼灭了,细查情报的重要任务也当然必须要有人来接班。比起我的事……这次失去了‘岚蹄’大人和德卡拉比亚大人……实在是切肤之痛。”

    “是……”

    将悲伤藏于其内,“星黎殿”逐渐接近。

    吉田一美就像是被寒风冻僵了嘴巴似的,一直说不出话来。

    在被拒绝、道别之后,又说“需要你”而前来迎接——对方的这种任性的行动,并不是造成她这种反应的原因。他的立场、话语和隐藏在其中的感情实在过于沉重,以至于她根本无法以自我为中心的态度思考问题。

    而且,她也无法像田中荣太那样保持着紧张和警戒心来交谈:

    “还说什么‘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听起来好像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嘛。”

    “大概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害得我养成了奇怪的习惯了吧。如果这令你觉得不愉快的话,我可以道歉。”

    “不,没有……说着说着就会很快恢复的吧。”

    要说重新作为朋友加以关心的话,两人现在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简单了。虽然或许已经变成了简单的关系,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对“通过对话互相了解、理清彼此关系”这件事感到的恐惧,也就更为强烈了。

    (毕竟已经变成“这样”了,我明明早就明白不会有任何希望了啊。)

    是的,远至圣诞之夜,在不知不觉间……

    近至一月份道别的时候,以话语的形式传入耳中。

    早就已经决定了。

    (我明明是打算在这种痛苦的感觉中找出些什么的啊。)

    可是,就算“找出些什么”的决心有多少坚定,

    痛苦也依然不会发生改变,

    还是紧紧地勒住自己的心胸和身体。

    (我,还在思念着。)

    她并没有被悠二选中。

    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继续往前走。

    (但是,我果然还是在思念着他啊。)

    如果说现在这一瞬间,现实正为了强制自己完成内心的整理而逼近的话——

    “跟他一起走”这个形式,实在是一种无比残酷的选择,同时……

    (我——)

    悄悄的,慢慢的——令她得以成为现在的她的坚强意志,因为重逢而得以激活。

    以自己为核心,应该做什么,能做到什么,想要做什么,也静静地开始转动。

    对此一无所知,

    没有针对特定的对象,

    悠二开口说道:

    “没有什么变化吧?”

    “有啊,当然有了。佐藤和玛琼琳大姐还有夏娜和卡梅尔小姐都同时消失额踪影啊。剩下的其他人都觉得很寂寞呢。”

    以明显的讥讽口吻说出这句话的田中,走在三人的正中间——在要把人带走的人面前,充当一道保护着将要被带走的人的壁垒。

    面对他毫不客气的语言攻势,悠二仿佛很开心似的接受了下来。

    “说的也是呢。”

    “你那边又怎么样?”

    田中反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悠二似乎很认真地歪着脑袋思考了起来。

    “……怎么样?”

    “有没有变化……或者说,那时候的地方首脑,怎么样了?”

    “嗯,在这里呢。”

    那有着朋友外形的“什么东西”,若无其事地用拇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说道。

    在他手指戳中的地方,一股巨大的力量有如涟漪般晃动了起来。在感受到刻骨铭心的威胁感的同时,田中还是坚持着同样的语气——以此作为对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的对手的、最低限度的抵抗。

    “从哪里到哪里是坂井,从哪里到哪里是‘那家伙’啊?”

    “还是希望你称呼他为创造神或者‘祭礼之蛇’呢。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很厉害的家伙啦。”

    悠二稍微苦笑了一下,再次静静地把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前。

    “这并不是从哪里到哪里是自己的感觉……”

    在整理思维的同时,他察觉到自己正自然而然地沿着平日从家里上学时走惯的路向前迈步,不由得暗自感到好笑。

    “大概是类似于互相融合的感觉吧。本来‘祭礼之蛇’就对自己存在意义以外的事情漠不关心,也不喜欢拘束别人的意图和行动。身为代用体的我能以这种事不关己的方式来说话,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吧?”

    “好像明白了,也好像不明白。况且我上次实际上看到的,也是那个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的你。”

    对于田中丝毫不加修饰的直白之言,悠二再次露出了苦笑。

    “总之,他整天都想着实现什么人的愿望而跃跃欲试……对了,在谈论那种事的时候,好像有一种会变得多话的倾向。尽管同样是神,却跟亚拉斯特尔完全不一样呢。”

    来到大马路,沿着人行道向西侧迈出步子的脚——

    “亚拉斯特尔先生……和夏娜,你果然要跟她们战斗吗?”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在白天的大马路上,看起来似乎很要好的并肩走着的三人,停顿了短短的一瞬间。

    悠二努力让自己再次迈出步子,在刚走出半步的时候,以面朝前方的姿态向背后回答道:

    “嗯,的确是这样。”

    正因为是朋友,田中更进一步向他的背影提问:

    “即使那样,你也还是要干吗?”

    “嗯,即使那样,我也要干。”

    每当跟随着他向前走一步——

    “那是为了夏娜吗?”

    “我想,是为了夏娜和大家。”

    希望朋友能回头——

    “那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明明让夏娜受到那样的伤害,也可以这么说吗?”

    “当然,我也知道不可能让你们一下子全部理解过来啦。”

    怀着这样的愿望,他不断地提出问题。

    “为了这个目的……这次就连吉田同学也要利用吗?”

    “…………”

    可是,直到最后无法作出回答为止,悠二都坚决没有回头。

    对挡在面前的绝望壁垒感到痛心的田中,也终于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了。

    三人的脚步,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在这时候,向前迈出新的一步——

    “是……需要我吗?”

    吉田小声地发问道。

    悠二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

    明明嘴里说着为了夏娜,却要求她跟自己同行——这种行为的残酷性,他自己也非常清楚。即使她也包括在“大家”之中,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成为借口。

    然后尽管如此,她对自己的计划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要素,这也的确是事实。自己一直坚持着进行战斗,也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事到如今,因为感情问题而做出让步,或者是抹消这个想法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嗯。”

    悠二也非常明白,自己并没有资格说服对方体谅自己。所以,他并没有加以说服,只是对“我要把你带走”的事实进行确认。

    “我,需要你。”

    “——”

    而吉田,则以一眼就能看出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作出回答:

    “——明白了,我跟你去。”

    “吉田同学?!”

    “不要紧的,田中君。”

    听到田中不由得大叫起来的声音,吉田摇了摇头:

    “无法拒绝这一点,已经是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事实……而且。”

    她拼命思考着在自己理解范围内的有关少年的事情,然后以纤细的声音询问道:

    “我去那里,是为了实现坂井君的计划,是这样的吗?”

    在先前的突如其来的重逢和别离中,他也依然是她所认识的坂井悠二。

    在明明可以不作回答直接离开的那一天,他也非常诚实地作出了拒绝自己思念的回答。

    从以前开始是这样,在那次道别的时候也是这样,说不定即使是现在,他也是没有变的吧?

    吉田一美从自己不断积累至今的日常生活经历中,找到了这样的结论。

    接着,悠二还是以感觉不到任何虚伪和含糊的明确口吻回答道:

    “嗯。虽然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具体要做些什么……但是,那的确是‘坂井悠二的计划’。”

    “是为了夏娜……还有大家,对吗?”

    不管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答案,他还是诚实地做出回答:

    “嗯,为了夏娜,还有大家。”

    “…………”

    各种各样的思念在心胸中翻涌,吉田已经无法继续说下去了。她忍不住从少年身上挪开了视线——这时候,她恰好看到了位于前方的某样东西……那里,就是他的脚步自然而然地走向的地方。

    “……!”

    从翻涌的思念中强行提取出喜悦之情,她露出了笑容。

    察觉到这一点的悠二,也回以仿佛在说“败给你了”似的微笑,看向同一个方向。

    不明白个中含义的田中,也随着两人的视线看去,到这时候才终于醒悟过来。

    伫立在三人视线前方的,是座落于面向大马路的围墙之内的建筑物。

    也就是跟大家一起度过每一天的——市立御崎高中。

    移动要塞“星黎殿”,进入了行进方向的微调整阶段。

    “哎呀呀,终于要到达了吗。这一回还真是绕了很远的路啊。”

    “特别是我们呢。幸好利贝扎尔你一早就趁着混乱下达了突破包围的命令。要是在那时候有所犹豫的话,我们就被迫着手解决‘在做好周全的迎击准备的敌方部队面前消失踪影’的超级难题了。”

    “毕竟守在前面的是个很难应付的家伙啊,我本来是怀着‘在我方力量耗尽之前把问题解决掉’的拼死觉悟硬冲过去的……看来,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多亏这样,我们才能顺利跟‘星黎殿’会合,也刚好赶上了祭典啦。”

    “接下来就只剩下把攻进来的家伙尽数剿灭了。可别大意啊,皮尔索恩。”

    “关于这一点……根据马蒙大人的情报,好像是说那帮怪物来的可能性最大呢。”

    “哈,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啊!!”

    将悲伤藏于其内,“星黎殿”逐渐放慢了速度。

    因为是休息天的关系,御崎高中的校舍里完全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至于社团活动,也没有在天色阴暗寒风凛凛的操场上进行,只是从体育馆里隐约传来了球的弹跳声音和不太清晰的呼喊声而已。

    “绪方同学她今天没有参加排球部训练吗?”

    听了悠二的疑问,表情从充满无力感变化为满脸不悦的田中,仿佛很没趣似的回答道:

    “她说有事就请假了。所以刚才,她才能跟大家一起去啊。”

    “是吗。”

    悠二不禁困惑地搔了搔脑袋。

    身穿便服的三人,并不需要使用自在法,就直接走进了校内。

    由于跟热闹的商店街相邻接的地理关系,御崎高中本来就对人的出入管得很松。休息天的话后门是对外开放的,所以在社团活动途中到外面买东西或吃晚饭,以及因为有事而回学校的御崎高中学生也相当多。

    理所当然地知道这一点的三人,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遭受责罚的担心。作为在这里生活的人,他们甚至连“像往常一样”这种感觉也没有,就这样顺着狭窄后庭的边缘往前走。

    前方——在从后门延伸出来的走廊对面,可以看到狭窄的操场。

    悠二的脑海中掠过了自己在那里玩耍、上课,还有在校园祭时参加盛装游行的情景。

    “不知为什么,上次来的时候我明明连走进来的想法也没有……也许是因为跟你们俩在一起的关系吧。”

    基于目前所处的立场,田中无法轻易地迎合他的步调。

    “你……是要把这里变成战场吗?就像那时候一样。”

    “那时候……是清秋祭……吗。”

    察觉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不知不觉地沉浸在傲慢和悠闲感当中,悠二不禁为之感到羞愧。

    去年秋天,在作为御崎高中校园祭的清秋祭上,发生了一位“红世魔王”来袭的事件。田中就是因为在那里——虽说是在能够修复的封绝之中——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恋人绪方被粉碎的情景,才决定抛开一切跟“红世”有关的事情。现在他之所以“这样”,也只是因为没有其他办法而已。

    悠二暗自察觉到现状完全是以好友的善意为基础才得以实现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伴随着痛楚的羞耻感,然而却继续说出残酷的谢罪之言:

    “对不起,恐怕不仅仅是这里。”

    “唔!!——!”

    田中好不容易才压抑着猛然从心底涌起的怒火,闭上了嘴巴。

    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悠二离开了操场,从校舍中央的入口走了进去。

    如果是平时上学的话,这时候是应该在鞋箱中取出拖鞋换上后再进去的,然而这里已经没有他的拖鞋了。趁着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他就穿着鞋子直接走了进去。

    在他的面前,田中和吉田也没有换上依然放在这里的拖鞋,也像他一样穿着鞋走进去。

    也不知道悠二对这种关怀作何感想,只见他依然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因为阴天的关系,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也很淡薄,连可以中和寒气的人气也没有的校舍,给人一种无比寂寥的感觉。各个教室当然是上了锁的,除了紧急用的拉闸门以外就没有别的出口了,这里可以不经任何人同意就直接出入。

    三人一起顺着走廊回味着这个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只有身旁的窗框在强风吹拂下嘎吱作响的声音,填补着他们之间的沉默。催促上课的打铃声,喧嚣热闹的说话声,匆忙跑过的脚步声,今天都完全听不见。

    没过多久,悠二就像一直在等待着田中的怒气平息下来似的——

    “我将要把整个御崎市变成战场。而且这一次,还是由我主动引发的。”

    再一次以平淡的声音,向身后抛出了一个可怕的回答。

    “坂井,你——”

    在田中气愤得几乎要马上冲上去的时候,吉田却抢先问道:

    “为什么,要那样做?”

    自从跟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相遇,认识到自己只是作为人类·坂井悠二的残渣的火炬之后,至今为止他为了保护这个故乡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吉田和田中都是非常清楚的。对他们俩来说,他所说的话简直就与往日的努力完全背道而驰。

    可是,对悠二来说却并非如此。

    他一边走,一边从走廊的窗户眺望着外面的景色。重新回味着对熟悉的围墙内的风景——对他们少年少女来说已经算是相当深远广大的世界——所怀抱的狭隘的喜悦感和凝缩的倦怠感,嘴里却说出了有关围墙之外更广阔的世界的事情:

    “我已经尽我所能,实行了所有能在战斗中加以保护的准备措施。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打算进行一场会对这里造成损害的战斗,我就不会由得爸爸和妈妈继续留在那里,也不会让池和绪方同学直接回家去。在跟你们碰面的时候,我就会拜托你们向全市民发出避难的指示了。”

    “?!”

    听到敌对者的首领竟然对外界宿赋予自己的权限如此了如指掌,田中不禁大为震惊,心胸中也涌起了“我们到底被逼到了什么样的绝路了?”的动摇之念。

    然而悠二本人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依然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比封绝更确实地保护整个御崎市的措施我已经安排好了,而且之前下达的‘在日本不得啃食人类’的布告,据我所知也得到了严格的遵守……不过。”

    这时候,在他的声音和氛围中,忽然掠过了某种感情的末梢。

    与此同时,他在一道门扉的前面停住了脚步。

    头上的牌匾上写着的文字,是『一年二班』。

    那个地方,是他们过去曾经共同度过的、充满喜怒哀乐的天地。

    是不知何时已经离自己远去的、过去的宝箱。

    他眺望着寂静无人的教室,就好像要从中找出自己、自己的朋友、自己最重要的少女,以及所有的人和所有事物的痕迹似的,眯细了眼睛。

    “我却无法保证今后也完全保持安然无恙的状态。因为发出那个布告的创造神‘祭礼之蛇’这个存在,是一个欲望的绝对肯定者。”

    (?)

    内心处于极度动摇状态的田中,并非针对他话语的内容,而是在注视着教室的悠二身上,发现了某种能让自己的愤怒和吃惊顿时烟消云散的感情。

    “如果说得难听一点的话,‘使徒’们是完全低估了创造神这个存在。因为他是肯定欲望的存在,是不可能制止自己放荡行为的、纯真而乐观的神,所以一定会原谅自己……这就是‘使徒’对创造神所抱有的最普遍的印象。”

    那隐约掠过的某种感情,依然荡漾在悠二的声音中。

    “所以,对于那‘不得啃食人类’的布告能否奏效,我最初也抱有很大的不安。如果是作为直属组织的『化装舞会』的话当然是不用担心会有人违反,但是对至今为止都没有关注过神的‘使徒’来说究竟存在着多大程度的制约力……就只有实际上做一次才知道。”

    荡漾在声音中的那种感情,也逐渐积聚在倾听者的心中。

    而悠二面对那道他应该可以轻易打开的门扉,却迟迟没有动静,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郡里,就像观察着不能用手触碰的金鱼缸似的注视着里面。

    “再不行的话就让『化装舞会』来取缔违规者算了——本来我还想到了这一步,不过最终看来还是杞人忧天了。看来在所有‘使徒’的心目中,乐园确实是相当有魅力的存在。托这个报酬、或者说是诱饵的福,他们变得相当老实乖巧。”

    不断积累的感情,在心中慢慢堆积到足以理解的高度。

    忽然间,悠二紧紧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转过身,从田中和吉田的身边走过,又沿着刚才来时的走廊走了回去——睬着既不沉重、也不轻松、就像机械一样的步伐。

    “不过,在乐园创造完成后,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所以现在我正努力将‘所有的使徒都遵从了创造神的威令’变成他们之间的共通认识。也就是让他们监视有没有违令者,一旦发现就马上杀掉的作业。不过幸运的是,我还没有接到那样的报告。”

    田中从走过自己身旁的他脸上的表情、以及嘴里说出的话中——

    “坂井悠二,在实现愿望的同时也必须变得残酷起来……为了现有的东西,还有从今以后的未来。坂井悠二的计划,只是在创造乐园这个巨大齿轮机关的缝隙间产生的微不足道的附加物,以及极端危险的走钢丝游戏……仅仅是代用体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任性行为罢了。”

    极其唐突的察觉到了荡漾在悠二声音中的那种东西的真面目。

    (——啊。)

    并非别的,正是自己现在也怀抱着的“无力感”。

    (怎么会这样。)

    他甚至对察觉到这个事实感到后悔,同时也产生了确信。

    (坂井,他也在战斗吗。)

    他的目的,并非跟创造神的目的完全一致。那种紧绷着的迫切感,正是置身于敌方中核、并非作为创造神,而是作为坂井悠二孤军奋战的体现。沿着来路往回走的背影中涌现出的力量,比千言万语的说明文字更能表达出他的意图所在。

    (坂井,他正打算做些“什么”。)

    对于这个即使察觉到也无法为他做任何事,而且有着百分之百把握的确信——

    (不仅仅是接下来要碰头的敌人,而且是敌方首领啊。)

    跟随在悠二身后的田中,内心又涌现出一股跟先前有所不同的,正因为是朋友才会产生的无力感。

    (坂井朝着坂井的目的前进,夏娜也朝着夏娜的目的前进,他们两人,果然只有互相硬碰硬这条路吗——)

    这时候,就好像确信发生了连锁反应似的,他又明白了另一件事。

    (——是吗,就像坂井和夏娜那样。)

    想到这里,他就转眼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柔弱少女。

    (吉田同学,也打算战斗斗吗。)

    从他的视线中察觉到真意的吉田,马上“努力地”露出了笑容。

    移动要塞“星黎殿”,终于开始进入停泊的准备阶段。

    “哟……这就是御崎市?日本的街道到处都是一样的景色,真是没趣呢。”

    “蕾拉耶,你还在那里打什么酱油?主要将帅的集合命令已经下达了啊。”

    “什么打酱油,你的说法还真是失礼耶。为了确认向要塞内部派出的所有传令员是否全部归还,我才在这里待机的嘛。”

    “欧罗巴斯,蕾拉耶,你们是最后了吗?”

    “是!传令员已经全部归还了!”

    “什么,竟然这么硬抢了人家的报告,真是太过分了!——哈勃利姆大人,这次集合,是为了展开作准备吗?如果是事前演习的话,我想应该不是在这种市区中心,而是在没有遮蔽物的空旷地方进行的呀。”

    “不,是在那之前必须执行的任务……虽然也不能称之为仪式,而是类似迎接的活动。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参谋阁下的命令。现在,我们就迅速前往城门内郭的马场吧。”

    无声无息的,“星黎殿”在某个空域中停住了。

    “光说‘异世界’的话,你们恐怕也很难想像出来吧?”

    悠二一边慢慢地沿着校舍中央的楼梯向上走,一边说道。

    “创造神‘祭礼之蛇’打算在现世和‘红世’的夹缝——也就是两界之间的概念区域,创造一个跟现世完全一样的世界。因为可以同时在两者之间来往,所以严密来说也有点不同,不过总的来说就是类似平衡世界的感觉啦。”

    御崎高中的教室,一楼是一年级用,二楼是二年级用,三楼是三年级用,是一种相当清晰明了的划分方式。对曾经是一年级生的悠二他们来说,上面的楼层就相当于是未知的领域,除了校舍内外都发生变貌的校园祭以外,他们都没有踏足过。

    而其中例外的地点,就是跟中央楼梯相连的屋顶了。

    “因为基本构造也不一样,所以在创造的瞬间就已经形成分支,以后也应该会沿着不同的路线发展。”

    仿佛在感受着每一步的滋味似的,悠二以那个地方为目标,慢慢地向上走去。

    “以前,创造神企图实现的某个愿望,由于被人们视为危险的行为,结果被火雾战士们放逐到了两界夹缝。当初只有四处游离的他,真的只是为了消磨时间,才随便摆弄着那没有能实现的愿望——‘大缚锁’的设计图。”

    本来被锁上并禁止出入的那个地方,自从夏娜因为某个理由踹破了入口以来,就以半默认的形式向学生们开放了。对悠二他们来说,那里是大家一起吃便当和一起游玩的、伴随着无数回忆的休息场所。

    “‘大缚锁’,是当时‘使徒’们的愿望结晶,是一个快乐的箱庭式世界。因为当时是人类还没有发展出什么文明,只是被当成玩具或者食物的时代,所以他们所期望的是,不管在里面怎样摆弄‘存在之力’,也可以一直维持恒定的总量实现循环的‘存在于现世中的封闭世界’。”

    田中和吉田,也一边听着来自上方的声音,一边慢慢地跟着向上走。

    “当然,那个愿望结果还是因为遭到阻止而没有实现……总而言之,创造神在不久后就跟巫女成功实现了通信,并以此为契机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漂泊,开始为了实现归还而创造出‘诣道’。”

    在空无一人的校舍三楼,向上延伸着一条昏暗的楼梯。

    也许是因为走在前头的悠二所释放出的强大威压感的影响吧,本来应该很熟悉的这个地方,对现在的田中和吉田来说,却显得有点异样,看起来就像文字所述的那样,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不同地方的通道似的。

    “自那以后,在非常漫长的岁月里,创造神就将巫女当成是置于现世的信号接收机,再次统合起‘使徒’们的愿望,并迎合其变化编织出‘御命诗篇,。于是,在不久之前,他终于实现了归还现世的伟业,并开始着手创造新的乐园‘无何有镜’。”

    在悠二的脑海里,数千年和几天的过去记忆,都同时交混在一起。

    “粗略来说的话,就是这样了。”

    “最初的‘大缚锁’,和这次的‘无何有镜’,在原理上是不一样的吗?”

    感觉到他说的话已经告一段落,田中提出了问题。

    嗯——悠二依然背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回答道:

    “完全不一样。首先,‘大缚锁’是准备在现世创造的东西,如果用粗暴的方式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的永久性封绝’。而另一方面的‘无何有镜’,则是在两界夹缝中创造的‘跟现世完全一样的世界’。在规模上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

    “要是创造出那么巨大的东西。那个叫夹缝的地方不会被挤破或者发生问题吗?”

    这次轮到吉田提问了。

    悠二又一次点了点头。

    “那是没有问题的。创造神在三千年里创造出‘诣道’的经验可不是开玩笑的。关于在那里创造事物会给夹缝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个问题。早就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那里是一个跟体积和距离之类的概念无缘的地方,不管是宇宙还是什么东西出现在里面,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完,他就在搂梯转角的平台上停住了脚步。

    “现在那里之所以出现风暴,都是因为现世中的‘使徒’啃食了大量的人类引起的。”

    他跟两人一齐站在那里,抬头仲望着屋顶入口处的铁门。

    阴天的淡淡阳光,透过覆盖有铁丝网的窗玻璃挥洒在他们的身上。

    这时候,悠二突然向身旁的两人说了起来:

    “还差一点点。”

    至今为止的冷静面具已经被冲破,从里面泄露出来的,是有如火焰般的灼热感。

    “所有的愿望都集约在乐园‘无何有镜’这个形式上——这个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经历了三千年的时光,他们开始变得想得到‘保持原样’的世界。并不是除了他们自己以外什么都没有的空虚的游乐场,而是共同生活共同创造出新事物的、有人类存在的世界。”

    在投向两人的目光中,燃烧着灼热的热情和野心。

    恐怕……不,毫无疑问,那是坂井悠二的意志。

    “认识了这个世界并跟人类共同生活至今的‘使徒’,由于渴望另一个更符合他们意愿的世界,结果创造出跟现世一模一样的世界。在‘那里’,我会让他们踏出新的一步——尽管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那毫无疑问是确实的一步。”

    虽然地的话说得很抽象,但是却显得非常有激情、同时也充满了迫切感。

    田中感觉自己已经隐约看到了他意图的轮廓。

    吉田也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他的核心所在。

    然而,悠二却把这个气势转移到战斗之上。

    “为了阻止我们的行动,夏娜她们马上就要来了。”

    他把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转而睥睨着通往屋顶的铁门。

    “我绝对不会让她们那样做。我要阻止她,实现自己的目标,做出来给大家看。”

    “坂井,不如把刚才说的话详细告诉夏娜怎么样?!说不定——”

    知道了朋友依然是朋友这个事实,田中怀着仿佛快哭出来的心情想要说服他。

    然而,悠二却一口回绝了。

    “不,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这种以希望性推测为基础而不具备确实性的尝试,夏娜是绝对不会赞同的。就算她知道了通过坂井悠二的计划能得到什么,知道坂井悠二打算在乐园做些什么,知道所有的一切……她也绝对不会改变初衷。”

    这完全是出于确信的断言。

    “所以,我要通过与她决一胜负,由战胜的一方贯彻自己的意志。除此之外,我们彼此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你们,还真是……”

    田中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感叹还是觉得无奈了。

    悠二没有挪动视线,只是露出了带有稚气的诡谲笑容:

    “她们已经在美国消失了影踪。恐怕不用等到今晚,再过几个小时她们就会向这里发起突袭……没错吧?而且我们的那些人为了准备仪式发动,也已经来到‘那里’了——”

    他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屋顶的铁门,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一回你还是尽快逃跑比较好啊。”

    “坂井,你果然是知道的吧。”

    不光是外界宿的情报……搞不好连不久前跟夏娜联络的事,也全部泄露到对方那里了……田中尽管对这个事实感觉到威胁,但不知为什么却产生了一种可悲得想笑出来的冲动。心中的怒气已经消失了,现在他只是为自己的无力感到难受。

    悠二并没有提及感情方面的事,只是对事实作出回答:

    “因为我们的参谋很优秀呢。”

    当然,关于情报的提供者——其实也并没有明确的间谍人员,只是在漫长岁月里进行了大量的接触,才由于这次的事情而导致天平稍微向泄漏的一方倾斜而已——的事情,也没有多加说明。

    哼——田中仿佛为了报复似的哼笑了一声:

    “我可是不会逃的。”

    “咦?”

    悠二终于把视线转了过来——田中把他的惊讶反应当成是自己的小小战果,同时用手拿起能让自己站在“这一边”的道具,以强烈的口吻一口气说道:

    “我现在马上回家,把在这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佐藤,然后就扔下这张书签吃饭睡觉。要是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有觉悟的话,就保护我和大家给我看看吧。”

    “…………”

    悠二为了抑制内心的动摇,不禁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白了。”

    仿佛为了打圆场似的,田中向着另一人——决定展开自己的战斗的朋友问道:

    “吉田同学,你真的要去吗?”

    面对这个没有了先前的阴沉感觉,但却显得无比认真的问题,吉田点头回应道:

    “是的,我要去。”

    彼此都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两人都觉得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知道了,那么——”

    “是的。”

    在简洁地进行确认后,田中又一次从正面注视着好友,问道:

    “我说,坂并。”

    “嗯?”

    “跟大家在一起的——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你觉得快乐吗?我可觉得很快乐啊。”

    面对朋友满脸认真的提问,悠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嗯。”

    尽管知道自己不善言辞,但他还是以尽可能体现出真心的话语来回答。

    “啊啊,真的,所有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快乐无比。”

    “其实我本来一直想着要是见到你就狠狠揍你一顿的啊。”

    田中递出来的并不是紧握的拳头,而是为了跟对方互握的手掌。

    悠二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说出了发自心底的感激之言:

    “谢谢你。”

    “再见啦。”

    丢下这么一句话,田中荣太就一个人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移动要塞“星黎殿”,慢慢放下了作为其入口的宫桥。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免费阅读完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灼眼的夏娜小说免费在线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