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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103-105章 何煜 作者:吱吱  回本书首页  小说TXT下载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在线阅读全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九重紫免费全文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何煜

    窦昭叫了宋炎来当枪手,而且还这样明目张胆,纪咏和何煜都傻了眼。

    “怎么?不行吗?”窦昭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慢悠悠地道,“反正都是代写,找谁不是一样?何况宋炎的字比我的字写得好多了。”

    能帮着才高八斗的少年解元纪见明纪咏先生写春联,宋炎早已激动得面色通红。此时听了窦昭的话,不由得朝窦昭投去一记感激的眼神,激动不已地大声道:“纪举人,我的字虽然没有四小姐说的那样好,但我会很认真地写的……”

    谁知道纪咏却毫不客气地道:“既然没有四小姐说的那样好,你凭什么帮我写春联?”

    宋炎非常难堪地僵在了那第一百零三章何煜里。

    窦昭气得脸色发白,冷笑道:“人家不过是谦虚,说些客气话,你倒当真了。”她喊宋炎,“既然纪先生这里不需要人帮忙,我们就先回去吧!”

    何煜在一旁眯着眼睛笑。

    纪咏顿时脸色发青,对宋炎道:“站住!你先写两个字我瞧瞧!”

    宋炎望了望窦昭,又望了望纪咏,显得很是为难。

    窦昭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秀才见到了举人都如同儿子见到了爹,何况是没有功名的宋炎。

    人是自己找来的,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窦昭笑着对宋炎道:“那你就写几个字给纪举人瞧瞧。”然后做出副争强好胜的模样道,“可别让纪举人把我们给瞧扁了!”把刚才的尴尬给掩了过去。

    何煜眼睛一亮。

    宋炎连声应“好”,有些怯弱地走到了书案前。

    纪咏看着脸色微煦。跟了过去。

    拿起笔,宋炎就完全镇定下来,像变了个人似的,眉宇间流露出刚毅之色。下笔稳健有力,一手颜楷写得庄重端正,颇有功力。连纪咏都第一百零三章何煜“咦”了一声,收起了一脸的不以为意,正色地在旁边端看。

    何煜看了窦昭一眼,也走过去观看。

    窦昭朝着纪咏撇了撇嘴。

    宋炎放了笔,恭敬地站到了一旁,请纪咏鉴赏。

    纪咏站在原地,背着手很随意地瞥了一眼书案。问他:“会做对子吗?”

    他神色端穆,语气淡然,透着强者为尊的居高临下,窦昭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有了几分少年得意的举人模样。

    “请先生赐教!”宋炎惴惴不安地严阵以待。

    纪咏朗声道:“天寒梅骨傲。”

    院子里的人均睁大了眼睛。

    这么……烂俗的对子?

    何煜“扑哧”一声轻笑,道:“对个‘雪尽马蹄轻’如何?”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纪咏冷冷地瞥了何煜一眼。

    何煜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宋炎却低了头仔细地沉思起来。

    窦昭也不由端容以待。

    纪咏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应该出这样浅显的对子才是。

    对什么内容才符合他的心意呢?

    桃李竞芳菲?

    这也太简单了些。

    窦昭猜测着。就听见宋炎胆战心惊地对了句“春暖万物苏”。

    “行了!”纪咏道,“你就用这张书桌,写完两百幅春联就可以完事了。”

    宋炎长嘘一口气,满脸欢欣地应“是”,快步走到书案前开始裁纸,生怕慢了一步就丢了这个差事似的。

    窦昭苦笑。

    何煜却错愕道:“这对子是不是对得太平淡了些?”

    纪咏不客气地道:“又不是金銮殿上召对,我出个“孔子孟子老子”那些人能听得懂吗?衢街闾巷,过年图个吉利喜庆就行了。”

    何煜脸色微红。

    宋炎连连点头,显然为自己猜对了纪咏的心思而兴高采烈。

    纪咏趁机道:“很多人平时文章写得花团锦簇的人为何入场的时候屡屡落第?就是不知道主考官到底要考他些什么……要他写八百字。偏要写上八千字,就算是字字珠玑又如何?所以说这天下最容易的就是制艺了,照着套路写,决不会出错……”口气大得很。

    听得何煜窘然。

    宋炎则非常的震惊,看纪咏的眼神**裸地流露出崇拜。

    窦昭见这里没自己的事了,和纪咏、何煜几个打了声招呼。准备去纪氏那里坐一会,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东书房的窗扇开了道缝,窦德昌在窗后朝着她招手。

    她不动声色,进了书房。

    窦德昌瘫在椅子上道:“四妹妹,你平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也被纪见明给诓来了?要不是你搬了宋炎来帮你,我只好出去帮你给他写春联了。”

    “纪举人又干了什么事?”窦昭调侃道,“大家怎么对他一副避之不急的样子?”

    “也没什么。”窦德昌沮丧地道,“我们几个在那里写对联,启光开玩笑地对了幅‘伯鱼子思子上,开元天顺章和’,被纪见明嗤之以鼻,说还不如对‘老子儿子孙子’……启光给气跑了……我们都说不过他……”

    伯鱼、子思、子上分别是孙子的儿子、孙子和玄孙。开元、天顺、章和则是开国皇帝高宗和第二任皇帝高宗、第三任皇帝仁宗的年号。

    窦启光这幅对子不过是为了奉承皇家有千秋万代永保社稷之意,被纪咏毫不留情地嘲笑一番,自然有些受不了。难怪纪咏刚才说什么“孔子孟子老子”,原来还有这个典故。

    “这个纪见明,说话也太毒了些。”窦昭道,“刚才他出对子考宋炎的时候,把何公子也嘲笑了一番,还好何公子没有和他一般见识,不然肯定要和他当场吵起来。”又道,“我先前看何公子裘衣锦带的。还以为他只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他还挺沉得住气的。”

    “你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窦德昌不耐地道,“你可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

    窦昭讶然:“不是说你们在路上碰到的吗?”

    “什么啊!”窦德昌有气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那是对长辈们的说词。他就是那个在大方寺半夜唱大戏。后来斗鸡又被我赢了五百两银子的家伙——就为了那五百两银子,他给黑白两道都递了话,要不是我那几个月在家读书。早就被他逮到了。所以我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了,否则他不会和我们一起启程了。”

    窦昭想到自己第一次碰到他的情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只是这情况与自己推测的很不相符,她之前还以为是五伯父想巴结何家,何煜和窦德昌等人才结伴而行的。

    她不由问道:“他为何要找你?总不至于为了那五百两银子吧?我看他不像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他是不在乎那五百两银子,可他丢不起这个人啊!”窦德昌恼火地道,“觉得败在我的手下没面子。要重新赢回去,一洗前耻。可我已经不斗鸡了……我明年还想参加乡试呢!他开始不信,后来倒是勉强相信了,可是他非要我把从前与和斗鸡的那只铁将军卖给他。我早送人了,拿什么卖给他?他就缠着我不放。非要我帮他养只和从前的铁将军一样厉害的鸡不可……偏生这件事又不能让爹爹和娘亲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斗鸡取彩,非让我去北楼跪祠堂不可!”

    “这倒也是。”窦昭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窦德昌叹道:“可惜邬善不在这里,不然把这件事推到他的身上,爹爹和娘亲哪里还会责怪我!”

    邬善啊!

    他们的关系一向很好。

    给窦德昌背黑祸,想必他不会在意。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不过几个月没见,那个人仿佛已是远久的记忆了。

    窦昭默然地喝了口茶。

    窦德昌讪讪然地道:“我,我不是故意提他的……”

    “没事。”窦昭道,“亲事不成。也不至于就反目为仇。邬善为人很好,对你很好……”前世还帮着你娶媳妇,什么坏事都一并承认。她不由劝道,“十二哥不应该为了这些事就和邬四哥疏远才是。”

    “难怪邬善看重你。”窦德昌不由动容道,“四妹妹胸怀坦荡,巾帼不让须眉。”

    窦昭大笑。道:“我最喜欢听好话了,不管十二哥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欢欢喜喜地收下了。”十分的率真。

    窦德昌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他站起身来:“走,我也帮着他们去写春联去,总不能让宋炎一个人在那里顶着纪见明,他身子骨还单薄了些。”

    只怕宋炎觉得是享受而不是苦难。

    窦昭笑着也跟着站了起来:“那我去和六伯母说话去,我有些日子没见到六伯母了。”

    窦德昌摇头:“你们这些姑娘家,你昨天还差人给娘亲送了几盆腊梅来了,你忘了?”

    “我又没来!”窦昭很珍惜能跟纪氏亲近的时光。

    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屋子。

    晚上,窦昭和陈曲水商量这件事:“……只怕我们判断有误,说不定那何文道这个时候并不想太早地掺和到阁老之争里去。”

    “也有可能。”陈曲水对这个消息也很看重,“何文道虽然是曾贻芬推荐入阁的,可何家一向是自成一派,谁的事也不参与,这也是何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的缘故。”

    窦昭点头,道:“何家的事也查一查才好——何煜是幼子,何文道怎么会派了他回乡祭祖?”

    “我知道了。”陈曲水应着,下去安排人手查何家的事。

    过了腊八节,京都有消息过来:“何文道少年及第,娶的是他师座的女儿。他对这位夫人十分地敬重,两人共生了六男三女,无异生之子。何煜乃老蚌生珠,比何家大爷小了二十二岁,何大人和何夫人爱若眼珠。这次回乡祭祖,本安排的是何家的大爷,只因何煜吵着要来,临时改成了他。”

    第一百零四章提亲

    窦昭有些讪讪然:“我的疑心越来越重了!”

    陈曲水不以不然,笑表扬她:“不是小姐的疑心重,而是我们现在不过是依附在窦家这棵树上的藤萝,没有自己的力量去接触那些核心的东西,只能通过观察一些细枝末节来推测事情的发展,从而避免那些能影响我们的事情……”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面色端凝地道,“四小姐,承蒙您的厚爱,家里的事没有瞒着我,我多多少少也能看出点您的困境。(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我知道您想自强自立,可您有没有仔细想过,这种事,没有十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我不仅想过,而且还知道我们的路有多艰辛。”窦昭点头,“我是女流第一百零四章提亲之辈,不可能自立门庭,必须依靠窦家,这是一难。我没准备出嫁,也不可能有子嗣,这就注定了我的直系里不可能出进士,没有进士,在政治上就只能依附别人,这是二难。我名下虽有大量的财产,每年却只有一万两银子的例钱,虽然开了个笔墨铺子,又有范文书这样的人帮忙,没有五年的功夫难以闯出名堂的,而且就算是做到了北直隶第一,它的收益相比我们的支出来说,简直是车水杯薪——我们要养一帮能随时帮我们打探消息的人,这是三难。这些我都看出来了,虽然先生比我看得更远更深。”她真诚地道,“所以陈先生答应帮我,我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是十分感激。”

    陈曲水忙揖了揖手:“惭愧,惭愧!老配才疏学浅,没能给小姐帮得上忙。”

    “先生不必谦虚。”窦昭笑道,“没有您老,我们也没有今天的局面。”她目光坚定而明亮。语气平静而无畏,“可我产能因为有难处就放弃,总要试一试才行!”

    陈曲水肃然地点头:“正是小姐说的这个理。第一百零四章提亲”

    他看中窦昭的正是这一点。

    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都不放弃。

    他那颗早就心灰意冷也跟着跳动起来。

    一个人,只要坚定不移的信念,勇往直前的勇气。不管过程有多曲折艰难。但最终等待他的,必将是丰硕的果实。

    他就怕窦昭会中途放弃。

    两人的话题非常的严肃。屋里的气氛不免有些凝重。

    窦昭不喜欢这种气围。

    她笑着给陈曲水打气:“你看现在,我的年例不就从一千两涨到了一万两,还请到了像段公义、陈晓同这样的高手来保护我。这要是放在从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这人的一生还长着,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我们要有信心才是。”

    陈曲水大笑,放下心来:“行!只要小姐有信心,我就是拖着这老弱残躯跟着小姐走这一遭又何妨!”

    窦昭忍不住翘着起了嘴角。以茶代酒敬陈曲水。

    陈曲水一饮而尽。

    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没几天,崔十三从京都回来:“好了。你说的那几个人我都去拜访过了。”他狐疑地道,“你真的让我去京都的笔墨铺子当二掌铺啊?我可是什么也不懂?你是不是让我先在窦家的铺子里学两年?而且那我看那个范文书做得挺好的,根本不用再添个二掌柜。”

    至于范文书对他热情中隐隐流露出来的戒备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会不服气地和他斗一斗,可自从跟着窦启俊看过那流民雇农的生活之后,他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觉得范文书这样做是人之常情,他不仅能够体会,而且能够理解,不必大惊小异,在范文书没有任何错误的时候和范文书去较真。

    窦昭没有做声,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茶盅青绿色釉纹,低声道:“十三,您听说过我母亲的事没有?”

    崔十三一愣,回避般地垂下了眼睑,轻声道:“没有!”

    “你说谎。”窦昭笑道,笑声清越悦耳。

    崔十三很狼狈。

    窦昭悠然地道:“王家势大,我现在惹不起,可不代表我以后也惹不起。我让你去做二掌柜,不是让你插手笔墨铺子的生意,是想让你去京都结交一些能给我们提供庙堂之事的官吏。”

    她向崔十三交底。

    崔十三脸色大变:“你想报复王氏?”然后急急地道,“我不参与这事……”

    真是世事无常啊!

    窦昭自嘲地笑了笑。

    前世对她最忠心的人,这一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

    “报复王氏?”她不紧不慢地端起了茶盅,“你未必太看得起她,也太小瞧我了。”

    崔十三愕然。

    “我要报复她?”窦昭地呷了口茶,冷酷地道,“我只要劝父亲纳个妾,生个庶长子由我教养,再找个人引诱窦明,她就完了,用得着我报复!”

    “那,那你要干什么?”崔十三面白如纸地跳了起来。

    不错,她说的一点都不错。

    王氏进门么这多年都没能给人丁单薄的西府生下男嗣,窦昭完全可以通过二太夫人甚至是崔姨奶奶向窦世英施压,让窦世英纳妾,而王氏因为失去了主母的权利,把年幼的庶长子交给端庄沉稳,大方持重的长女抚养,合理又合理。而现在西窦从上到下全是窦昭的人,想坏了窦明的名声,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根本就需要动脑筋……

    念头闪过,崔十三望着窦昭寒霜般的面孔莫名的灵机一动,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不由骇然地道:“难道你,你想自立门户?”话一说出口,他立刻又自己否认了自己,“不,不,不可能……”

    崔十三,一向都是那么的机灵。

    窦昭长叹了口气,问他:“为什么不可能?”

    崔十三想也不想地道:“因为你是女人……”

    “崔姨奶奶不也是女人。”窦昭笑道,“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崔十三脑子顿时有点糊,不禁低头思考,渐渐地,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逐渐形成:“你是说。在窦家占一席之地,让窦家不得不尊重你……”

    “你想不想跟着我一起干。”窦昭笑而不答,邀请他,“这样,崔家就有能力培养子弟读书。说不定几十年上百年以后。会成为第二个窦家!”

    崔十三两眼发着光,不过片刻。他就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干”。

    窦昭在心里暗暗赞许,低声道:“你这次去京都,最主要的是想办法悄悄地放印子钱……”

    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崔十三。

    崔十三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到了最后,已是热血沸腾。

    “四小姐,您就看我的了!”

    这是他第一次尊称窦昭为“您”。

    窦昭只当没听见,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崔十三却道:“那。那您为什么不用那些手段对付王氏?”

    窦昭沉默了半晌,沉声道:“做人。要有底线!”

    崔十三默然,静坐了好一会,起身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窦昭一人个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慢慢地喝着茶。

    王映雪,她做错了事,就得受到罚款,王家不管,自己会管的。

    但不是现在。

    子嗣什么的,只会让她伤心难过,但不会让她后悔、绝望。

    窦明,前世对不起她。

    这世却没有做错什么。

    自己不能因为她没做过的事而去报复她。

    这是自己做人的原则。

    她并没有骗崔十三。

    窦昭侧过脸去。

    透过玻璃窗扇,她看见几个小丫鬟正在院子里堆雪人。

    小丫头们那欢快神色让她有些紧绷神色徐徐地舒展开来。

    陈曲水由素心陪着,匆匆地走了进来。

    窦昭有些惊讶,高声地吩咐守在外面的丫鬟:“请陈先生和素心直接进来。”

    小丫鬟应了声“是”,不过几息的功夫,陈曲水和素心撩帘而入。

    见屋里没有其他的人,素心又撩帘出去了,陈曲水则面色沉凝地朝着窦昭揖了揖。

    “出了什么事?”窦昭的神色也不禁跟着沉重起来。

    “何公子,不,何家正式向窦家提亲!”陈曲水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五老爷和令尊都已经答应了。”

    窦昭心神俱震,大惊失色地道:“两家正式交换庚贴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东窦那边可曾得到了消息?”

    “还没有正式交换庚贴。”陈曲水脸色并不见轻松,“此事是两天前发生的。何家请了翰林院学士蔡弼向令尊提亲。令尊虽然没有一口答应,但为了这件事曾和六老爷一起专程去商量五老爷,之后令尊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们现在打着五老爷的旗号能利用军中的驿道传信,东府那边还不知道这件事。”

    窦昭强忍着才没有腹诽父亲英几句,但她心里也明白,在这件事上父亲没有什么错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家门第显赫,何煜相貌出众,又是家中得宠的幼子,父亲答应这门亲事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

    “等等……”她道,“何大人是我父亲的房师,按道理,何煜得称我父亲一声师兄,他们怎么会向我们家提前?”

    五伯父正殚精竭虑地接拢何家,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倒有可能。父亲从来都没有什么主见,被五伯父说服也有可能,何家不应该会犯这样的错误才是!

    “好像是五公子在家里吵闹不休,”陈曲水道,望着窦昭的表情有些怪异,“何大人和何夫人没有办法,只得答应。”

    第一百零五章一箭

    陈曲水言下之意,是说何煜看中了窦昭,所以强求父母为他提亲。

    窦昭顿时头大如斗。

    自己和何煜也不过是数面之交而已,他怎么就突然非要娶自己不可呢?

    她对陈曲水道:“先生如何看待这件事?”

    陈曲水犹豫数息,斟酌道:“何家虽然显赫,照我看来,若是小姐嫁人,何公子却不是良人。”

    窦昭扬了扬眉。

    陈曲水很冷静地分析:“何大人比五老爷年长十岁,年事已高。何家的大爷是癸丑年的进士,如今正在工部观政,育有三儿一女;三爷是壬子年的举人,育有一儿一女。等到何公子要立业的时候,何家能留给他的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对于窦家而言,何家的可贵之处在于何家的政治资源。

    可对于窦昭来说,何家的不足之处也在于何家的政治资源。

    何文道这个时候可以帮窦世枢,却帮不了以后的窦昭。

    他的长子和三子已举业有成,等到何煜长大成人需要帮扶一把的时候,同是嫡子的大爷和三爷早已站稳了脚根,瓜分了何文道的政治资源;他们又各有子嗣,到时候与其帮着自己的这个幼弟站稳脚跟,还不如把自己手中的政治资源留给自己的儿子,何煜现在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前途有限。而相比何文道,窦世枢年富力强,曾贻芬死后,他很有可能入阁,而且窦昭和窦世枢有着天然的血亲关系。不比在何家,窦昭不过是众多媳妇中的一个。她想出头,就得讨好何夫人,可讨好了何夫人。就有可能得罪何家的大太太和三太太。想左右逢源……有这精力,还不如把功夫花在窦世枢的身上,至少窦世枢看在窦昭名下西窦的二分之一财产的份上现在就已经对窦昭另眼相看。

    他们何必扬短避长。放弃自己的优势呢?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窦昭轻轻地颔首,道,“而且我还有点顾忌。何大人和何夫人明明知道何公子此举不妥,却还是不顾辈分之差向窦家提亲,可见何大人和何夫人对何公子的喜爱。我若是嫁了过去,未必能和何公子过得好。一旦何家觉得得不偿失,恐怕我的日子会更难过。实在是太浪费精力了。”

    “四小姐言之有理。”陈曲水松一口气。

    窦昭虽然说过不想嫁人。可他做为一个经历沧桑的人,却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觉得窦昭还小,没到情窦初开的时候,何家突然向窦昭提亲。他既担心窦昭一时迷失在何家的显赫名声中,又怕窦昭看中了何煜的好相貌。现在见窦昭依旧冷静理智,他老怀大慰,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说出来您参考参考。”他慎重地道,“五老爷那边估计是指望不上了,可毕竟七老爷才是您的亲生父亲,只要七老爷坚决不答应,五老爷总不能逼着七老爷应允了这门亲事吧?我觉得我们可以分两步走。一是请人到七老爷那里说项,让七老爷知道,这门亲事除了对窦家一时有助益之外,对您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以七老爷这些年对四小姐的爱护,我想七爷肯定会仔细思量的。而这个说客的人选,最好莫过于六老爷了!”

    六伯母马上就要进京了。

    窦昭笑道:“您是想让我说服六伯母?”

    “正是。”陈曲水道。“六老爷一向敬重六太太,且和七老爷是知己,由六老爷这个和五老爷一母同胞的兄弟出面,可谓是事半功倍。”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而且纪家若是知道了何、窦两家这个时候要结亲,恐怕也会有点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我们可以混水摸鱼,全身而退呢!这就是第二步了,把纪家也给拖下水。”

    窦昭哈哈笑起来:“女嫁从夫,我六伯母不会这么糊涂的,您与其打我六伯母的主意,还不如从我们的纪举人身上下手!”

    “那也行。”陈曲水自认不了解六太太,从善如流地道,“那我们就给纪举人递个信好了。”

    窦昭就沉吟道:“先生的话也提醒了我。我想肯定不止一家希望阻止这个时候窦、何两家联姻。我们不妨利用一下济宁侯魏府。”

    “济宁侯魏府?”陈曲水有些不解。

    因为窦、魏两家都没有把这桩婚事当回事,他并不知道窦昭和魏家的关系。

    窦昭把当年的事讲给了他听。

    陈曲水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

    窦昭笑道:“到时候我只说若想让我嫁到何家去,得先把我母亲当年给魏家的信物拿回来。我想这件事就算是何大人不在乎也希望窦家能早日和魏家把话说清楚吧?”

    陈曲水思考了一会,有些顾忌地道:“照您这么说,魏家并不热衷于这门亲事,到时候令尊要求魏家退还信物,魏家肯定不会犹豫……”

    窦昭笑道:“您也不用给我脸上贴金,魏家何止是不热衷,根本就是不愿意。”

    陈曲水尴尬地笑。

    窦昭倒毫不在乎,道:“如果我们只是想要回信物,魏家自然求之不得。可我们要回信物却是为了和何家结亲,只怕魏家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这倒是。”陈曲水说着,兴奋起来,“如果我们谋划得当,说不定能很顺利地推了何家的亲事,而且还能要回魏家的信物。”

    肯定能行。

    以她对魏廷珍的了解,魏廷珍会拿着窦家的这个把柄大闹一场,然后扬眉吐气地把婚事退了。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窦昭胸有成竹地微笑,“我的婚事搞出了这样的风波,三、五年。甚至是七、八年都可能没有合适的人家前来提亲,就算是有不知道内情的闯了进来,有何家在那里竖着,二太夫人十之也会觉得不合适。不了了之了。”

    “就照着四小姐说的行事。”陈曲水来找窦昭时的沉重和担忧一扫而光,他高兴道,“我这就去安排。”

    窦昭亲自送陈曲水出了二门。

    回来的路上。素心一直悄悄地打量着窦昭。

    窦昭很喜欢素心的稳重与细心,笑道:“怎么了?”

    “没事。”尽管是这样回答的,素心还是忍不住道,“四小姐,您以后会不会后悔?”

    “不会。”窦昭笑道,“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自然就不会后悔了。”

    素心稍稍心安。

    到了第二天。东、西两府的人都知道何文道的幼子何煜看中了窦昭,回到京都后就央了父亲到窦家提亲,窦家五老爷欣然应允。

    崔姨奶奶极为后悔:“就是那个漂亮的后生?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见上一面才是的。”

    二太夫人一边派了人与京都的窦世枢联系,一面欣慰地和六太太道:“这才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嘛!还好当初没有邬家结亲。否则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六太太笑着应是,心里并不十分赞同二太夫人的话。

    她私底下对王嬷嬷道:“我倒不求寿姑嫁得多显贵,要紧的是夫家人口简单,家风清白,对寿姑一心一意地爱护。何公子太幼稚了,我有些担心……”

    王嬷嬷道:“那我们是不是该提醒七老爷一声?”

    纪氏迟疑道:“可要是我看错了何公子呢?岂不是耽搁了寿姑!说起来,这门亲事还是那何公子自己相中的呢……”

    只觉得左也为难,右也为难,患得患失。两天都没有睡好。

    窦昭自然不知道纪氏为她担惊受怕,早写了信让陈曲水连夜送给父亲,要父亲从魏家把信物要回来。又给远在西北的舅母写了封信,把这件事告诉了舅母,免得舅母不知道内情,到时候为人所乘。

    想当初舅母听到她和邬善的事。知道这媒是六伯母保的,高兴得不得了,丢下舅舅和表姐们,收拾行李准备直接进京相看邬善,谁知道她还没有启程,她和邬善的事就黄了。舅母当时伤心了很久,连着写了好几封信给祖母和六伯母,过年的时候还专程差了人来给六伯母问安,一是感谢六伯母为她的婚事操了心,二来也是求六伯母继续帮她关留意一门好亲事。

    这些点点滴滴都藏在她心里,她只有找机会再报答了。

    纪咏来拜访她。

    窦昭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却又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她在花厅招待纪咏。

    纪咏一言不发,像头次见到窦昭似的,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窦昭早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任他打量,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等他打量完,还问他:“你看完了?”

    纪咏很认真地回答她“看完了”,然后皱着眉问她:“你为什么要说我‘不规矩’?”

    没想到这件句话让他如此的耿耿于怀,事隔大半年还要问个明白。

    窦昭也就很认真地回答他:“我觉得,一个人可以标新立异,独立特行,那是名士风流。可若是因此打扰到别人,让别人觉得难受,那就是傻大憨的讨人嫌!”

    “你骂我!”纪咏的脸立刻阴得随时可以下雨。

    “你是这样的人吗?”窦昭问他。

    他额头冒着青筋,阴森森地反问窦昭:“我是这样的人吗?”

    窦昭不是为了让他难堪才这样说的,因而真诚地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霸道了。比如说那次写春联,启光一心想科举入仕,他是真心希望皇上千秋万代,盛世永昌,可你偏偏把启光嘲笑了一番。他又没碍着你什么事,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免费阅读完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九重紫免费在线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