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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433-438章 谢恩 作者:吱吱  回本书首页  小说TXT下载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在线阅读全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九重紫免费全文阅读。     第四百三十三章谢恩

    见女婿向着自己,窦世英暗自得意,越发看女婿顺眼了,道:“听说你们家二小子要成亲了?可曾定下了下聘的日子?到时候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窦世英虽然知道宋翰的身世有些曲折,但他总觉得这是老一辈人的恩怨,与宋翰没有关系,宋翰只要一天是宋墨的弟弟,他做为宋墨的岳父,就要给宋墨做做面子。

    宋墨把窦世英当父亲看待,自然不愿意让他涉及这些腌臜事,忙笑道:“因为赐御的婚事,讲究多,下聘请期都要先请宫中示下,麻烦得很,我到时候让廖碧峰来请您就是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别管。

    窦世英觉得宋墨的话很有道理,他又是个不喜欢应酬的,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窦昭回娘家小住,住在上院的东厢房,宋墨则被安排在东厢房的小书房,窦昭没事,就让丫鬟拿了针线过来,一面做针线,一面听窦世英和宋墨聊天。

    窦世枢突然来访。

    窦世英非常的惊讶,道:“这个时候?”

    城里已经宵禁了。

    他把孩子交给了窦昭,道:“我去看看。”

    宋墨起身送窦世英,安抚他道:“宫里这几天风平浪静的,五伯父也许是为旁的事找您。”

    窦世英点头,去了外院的书房。

    窦世枢还穿着官服,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喝茶。见窦世英进来,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道:“皇上要为皇长孙启蒙,我想推荐你去讲《千家诗》,你可有把握?”

    窦世英却是个不愿意沾染这些的,皱了皱眉道:“我性子清冷,五哥还有其他的人选没有?”

    “六弟更不成!”窦世枢道。“他看似稳重,却不拘小节,让他进宫,那是害他。”

    窦世英觉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不像窦世枢说得那么简单,想到宋墨在自己这里,不禁道:“这件事容我仔细想想。”

    毕竟是教导皇长孙,未来的储君,窦世枢也没指望窦世英立刻就能答应下来,点了点头。问了问窦世英的学问,起身告辞。

    窦世英送他到大门口。

    他看见停在了轿厅的马车,恍然抚额。道:“砚堂过来了?”

    “是啊!”窦世英提起这个女婿就满脸的笑容,“来看寿姑和元哥儿,我留了他在家里住一宿。因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就没让他跟着。”

    窦世枢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见他了。你跟他说一声吧!”然后匆匆上了轿子。

    窦世英留了个心,吩咐个小厮跟着。

    小厮回来禀道:“五老爷往长安街那边去了。”

    六部衙门、都察院、大理寺都在长安街。

    窦世英“嗯”了一声,回了东厢房,把窦世枢的来意告诉了宋墨。

    宋墨惊出了一身冷汗。

    窦世英若是答应给皇长孙启蒙,那就贴上了太子的标签,万一辽王成事。窦世英岂不是要遭殃!

    他忙道:“还好岳父您光风霁月,不为权势所动,没有立刻答应五伯父。五伯父这样的急。我看多半与内阁的几位大人有关,待我明天去宫里转一圈,岳父再做决定也不迟。”

    窦世英听着心里十分的舒畅,连连点头,见天色不早。反复叮嘱他们照顾好元哥儿,这才回房歇了。

    窦昭抿了嘴笑。打趣宋墨:“你岳父光风霁月,不为权势所动?”

    宋墨却正色地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若是换了个人,知道自己有可能成为帝师,只怕立马就会答应,只有像岳父这样淡泊名利之人,才会犹豫迟疑。”又道,“我看人,不会有错的。”

    窦昭只有叹息。

    可见这人与人之间也是讲缘分的。

    前世魏廷瑜觉得父亲懦弱无能,今生换成了宋墨,却觉得父亲这是淡泊名利。

    她不由放下了针线,柔声地道:“你明天还要进宫,早点歇了吧?这里不比家里离长安街近,你只怕寅时就要起床。”

    宋墨就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你不陪我吗?”

    窦昭在他的腰上轻轻地拧了一下,道:“回去再收拾你。”

    宋墨哈哈地笑,回了辟成小书房的南间。

    窦昭则带着孩子和乳娘歇在了北间。

    第二天一大早,窦昭和孩子还都在睡梦中,宋墨和窦世英已连袂离开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去了翰林院,宋墨去了金吾卫在宫中的值房。

    同僚们纷纷恭贺宋翰被赐了婚。

    宋墨微笑着一一还礼。只有董其,似笑非笑地望了宋墨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声“宋大人家可真是双喜临门”,去了自己的值房。

    家里有点底蕴的都有自己打探消息的路子,太后娘娘和苗太妃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宋翰娶了苗太妃的侄孙女,知道内情的人没有一个会觉得这是桩好姻缘。

    如果是从前,宋墨绞尽脑汁也要搅黄了这门亲事,可现在…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换上朝服,在宫里巡视一圈,宋墨正犹豫着是直接向秉笔太监汪渊打听消息还是到行人司里坐坐,迎面看见了太子的轿舆。

    宋墨回避。

    太子身边一个贴身的内侍却急步走了过来,恭敬地道:“宋大人,太子殿下请您过去说话。”

    宋墨上前给太子行礼。

    太子笑道:“我刚从金銮殿出来,父皇和几位阁老在书房里议事,你跟着我去东宫坐会儿吧。”

    三年前太子就已经开始观政,在皇上去东苑避暑时,也会在内阁大臣的辅佐下代皇上处理国事。

    宋墨笑着应“是”,跟着太子去了东宫。

    太子问起宋翰的婚事来:“听说是皇祖母的意思。皇祖母怎会有这样的心思?砚堂若是闲着,倒可以去给皇祖母问个安。”

    两家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远,这哪里是赐婚,分明是打脸。

    太子婉转地提醒他皇太后是不是对宋家有什么误会,让他向皇太后解释一番。

    宋墨早就想和宋翰撇清关系了。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他露出个浅浅的苦笑,恭声道:“太后娘娘素来对宋家爱护有加。天恩能得她老人家的垂青被赐婚,我是应该去给太后娘娘叩头谢恩才是。多谢殿下提醒!”

    太子见他没有一丝欢喜,一时间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好说起元哥儿和三皇孙:“…真是有缘!不仅生辰只差一天,就是名字也差不多。”

    宋墨陪着他说了会儿话,太子的师傅来催功课。宋墨遂告退出了东宫,去了司礼监。

    太子就差了人去打听宋翰被赐婚的事。

    太后娘娘并没有要隐瞒这件事的意思,石太妃看着宋家闹笑话,也有推波助澜之意,没半个时辰。宋翰的事就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

    太子骇然。

    骇然过后,他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自作聪明地抬举宋翰。

    太子想到了辽王。

    太子的生母去世得早,他早年间曾得到过万皇后的照料。万皇后母仪天下之后,待他一如从前般恭敬中不失慈爱,他对万皇后也当是自己的生母一样。可辽王却…这几年越发地咄咄逼人起来。他有时候不免会想,这其中有没有万皇后的暗中推手呢?

    可这念头他只敢埋在心里,谁也不能说。

    包括和他最亲近的太子妃。他也不敢说。

    太子想到宋墨那略带苦涩的笑容,突然对宋墨生出同病相怜之感来。

    宋墨遇到了这样的事,的确也只能苦笑。

    他在书房里打着转,寻思着若是有机会能再找宋墨说说话就好了。

    ※※※※※

    宋墨在司礼监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就到了午膳的时候。

    宫里的饭菜本来就不如家里的可口,他哪里还吃得下。

    下了衙。他又去了陆府——宁德长公主为宋翰保了桩这么好的婚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登门向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道谢才是。

    宁德长公主见到他的时候很高兴,笑道:“我这也是为了自个儿。你不必放在心上。好生做你的世子,不要被别人拿捏住了把柄就是了。”

    “姑舅老表骨肉亲。”宋墨笑道,“我没有兄弟手足,几位表哥就是我的亲哥哥,有什么事。长公主只管让他们吩咐我。”

    宁德长公主很是满意宋墨的说辞,问起蒋琰的事来:“你是准备把她留在家里。还是想再给她找个女婿?”

    想到长公主成功地为宋翰说了门亲事,宋墨直言道:“她还年轻,如果能再嫁个合适的人家,最好不过了。”

    宁德长公主笑着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留了宋墨晚膳。

    宋墨心里惦记着老婆孩子,推说吃过了才来的,方才脱身回了静安寺胡同。

    他先去给窦世英请安。

    结果窦世英在东厢房。

    他又去了东厢房,把在司礼监打听到的事告诉了窦世英:“皇上要给皇长孙启蒙,何文道推荐了杜加伦,皇上却觉得杜加伦为人刻板,看中了行人司的陈荣。陈荣的父亲曾和戴建是同年,在翰林院的时候为讲筵的事有了罅隙,陈荣的父亲还因此而辞官回乡。戴建就推荐了您…”

    而窦世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索性顺水推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想让窦世英上。

    窦世英听着顿时火冒三丈:“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若是成了,就和陈荣成了仇家;若是不成,落下个趋炎附势的名声,岂不要把同僚给笑掉了大牙?”

    站在窦世英的立场,宋墨当然觉得窦世枢这么做不地道;可站在窦氏家族的立场上,他却觉得窦世枢的作法无可厚非。

    他劝道窦世英:“五伯父也是为了您好。您既然不愿意,推辞了就是了。”

    窦世英点头,道:“我去趟槐树胡同。”

    宋墨怕窦世英和窦世枢置气,道:“我陪您一块去吧?”

    第四百三十四章冷汗

    难得宋墨的这片孝心,窦世英自然不会让宋墨为难,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家里好生歇着。”

    他怕窦世枢误会是宋墨怂恿着他去的槐树胡同。

    宋墨见窦世英态度坚决,没有坚持。但等窦世英前脚离开静安寺胡同,他后脚就去了玉桥胡同。

    窦启俊和同僚出去应酬去了。

    宋墨一路找到了他喝酒的酒楼。

    窦启俊的随从将喝得面色通红的窦启俊找了出来。

    宋墨就在马车里将窦世枢推荐窦世英给皇长孙启蒙的事告诉了他。

    窦启俊吓得酒全醒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五叔祖。”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峻,窦家随时都有可能被归为太子党或是辽王党。

    宋墨点头,道:“你去喝酒吧!我先回去了。”

    窦启俊哪里还有心情喝酒,让宋墨送他回玉桥胡同。

    车上,他不无担忧地道:“若是五叔祖问起,我就说是这些时日我自己观政所得的心得。就是不知道五伯父听不听得进去?”

    “不管听不听得进去,你都要好好和五伯父说道说道。”宋墨叮嘱他,“现在还不是表态的时候。”

    窦启俊颔首。

    两人在玉桥胡同口分了手。

    宋墨赶回了静安寺胡同。

    进了东厢房的内室,他看到窦昭正端着碗乳鸽汤喝。

    那诱人的香气,引得宋墨肚子咕咕直叫。

    他这才惊觉得自己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窦昭忙吩咐厨房的给宋墨端桌饭菜进来。

    宋墨嫌麻烦,道:“弄几块点心我填填肚子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窦照上前帮他脱了外衣,喊了小丫鬟打水进来,“看你这样子,多半午膳就没用好。可不能总这样将就,时间长了,小心损了身子。”

    说话间,灶上的婆子已端了炕桌过来。

    满满的一桌子菜。雪菜肉末炒黄豆,大蒜烧肚条,蒸茄泥,油麻鸡…全是现做的。

    宋墨讶然。

    甘露笑道:“送菜的婆子说,老爷下衙回来没有看见世子爷,说世子爷在宫里肯定吃不好,就吩咐灶上的婆子不准熄了灶火,随时准备上菜。”

    宋墨闻言沉默了片刻。抬头对着窦昭笑了笑。

    窦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笑着推宋墨在炕上坐下,亲手给他布箸。

    宋墨低下头来,大口地吃饭。

    窦世英回来了。

    宋墨和窦昭连忙起身。

    “你们快坐,吃饭为大。”窦世英见他们一个在吃饭,一个坐在旁边做针线,伸长了脖子朝内室望,道,“元哥呢?睡了吗?”

    “刚睡下。”窦昭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放在了窦世英的面前。

    “那就好。”窦世英满脸的欣慰。道,“孩子能吃能睡。就能长个。”然后示意宋墨坐下来,“你吃你的饭,别管我。”

    宋墨望着丰盛的菜肴,笑着坐了下来,大大方方地吃起饭来。

    窦世英看着微微地笑,等宋墨吃完了饭,两人移座去了宋墨歇息的小书房。窦世英将去槐树胡同的经过告诉了宋墨:“…我开门见山地跟五哥说了,五哥虽然有些不悦,但见我非常的坚持。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我仔细想清楚了,免得以后后悔。”

    宋墨就笑道:“那岳父您以后会后悔吗?”

    “肯定会有点的了。”窦世英笑道,“不过,相比后悔,我更怕自己心难安。”

    这也是为什么窦世英这么多年屋里都没有一个人的缘故吧?

    宋墨亲自给窦世英泡茶,陪着窦世英议论朝政,笑谈各位大人的轶事。

    窦世英觉得这个晚上非常的愉快,看过元哥儿,嘱咐他们早点歇息,笑容满面地走了。

    宋墨和窦昭洗漱过后,靠在临窗大炕的大迎枕上说话。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从宫里出来,去了趟陆府。”宋墨把托了宁德长公主为蒋琰做媒的事告诉了窦昭。

    窦昭觉得蒋琰虽然刚逢大难,不必那么早谈婚论嫁,可如果能遇到好人家,早日把婚定下来也挺好,笑道:“等我回去就开始给琰妹妹准备嫁妆。”

    她这么一说,又挑起了宋墨的心事。

    他道:“明天我就去找父亲,让宋翰把母亲的陪嫁还回来。”

    窦昭道:“只怕那边没那么好说话。”

    “这可由不得他们。”宋墨冷冷地道,“宫里不知道这件事还好说,如今知道了这件事,就算我逼迫宋翰把母亲的陪嫁还回来,宫里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倒是的。

    窦昭颔首,道:“我明天就回府吧——元哥儿的洗三和满月,太子和太子妃都有赏赐,我出了月子就应该进宫谢恩才是。没想元哥刚刚满月,父亲就派了人来接。眼看着就要过中秋节了,若是中秋节的时候遇到太子妃才向太子妃致谢,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宋墨却想到窦世英刚才那满足的笑容,笑道:“进宫谢恩和带着元哥回娘家认门有什么冲突的?让甘露她们回府拿了你的诰命服饰,你直接从静安寺胡同进宫就是了。”

    窦昭不禁失笑,道:“人一想拧了,就变得糊涂起来。那我就明天递牌子吧?若是能见到太后娘娘,正好给太后娘娘谢个恩。宋翰的婚事,可是她老人家的主意!”

    她们这些超品的外命妇进宫,按礼都会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会视心情的好坏见或不见,她们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太后娘娘的。

    宋墨点头。

    隔天窦昭去递了牌子。

    当天下午就有内侍过来让她明天一早就进宫。

    非常的快。

    窦世英笑道:“看样子英国公府在皇上面前是真有面子。”

    窦昭抿了嘴笑。

    英国公府就有管事过来请宋墨和窦昭回去,说是这两天就会去苗家下定。

    做为宋翰的哥哥和嫂嫂,他们要回去帮忙,特别是窦昭,要招待来家里祝贺的女眷。

    窦昭答应三天后回府。

    宋墨回来后却派人去给英国公府那边回话:“孩子还小,家里又是丝竹又是堂会的,吓着孩子了怎么办?何况夫人明天一早还要进宫。我回去就行了。”

    宋宜春气得心角抽痛,对来传话的人道:“你去跟世子爷说,他不想回来。可以永远都不要回来。”

    传话的人怎么敢当把这话说给宋墨听,哭丧着脸去求黄清。

    黄清也无可奈何,只有硬着头皮去见严朝卿。

    严朝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那你就去跟国公爷说一声,那天我们世子爷就不回来了。”

    弟弟订亲,做为世子的哥哥却不闻不问,苗家会怎么想?

    黄清苦笑,又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拖着,等到宋宜春问起来的时候再做计较。

    而窦昭进宫谢恩,却被太子妃很热情地款待了一番,还让人抱了三皇孙给窦昭瞧。太子听说她来了,也让人赏了几盘点心。等到她提出去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太子妃陪着她一起去坤宁宫。

    九月初四,宫眷和内臣要换上罗衣,八月十五之前,新做的衣裳就得要分发下去,还有中秋节的宫宴、各府的赏赐。皇后娘娘忙得团团转,只留窦昭喝了杯茶。倒是皇太后听说窦昭来了。立刻宣了她觐见。

    窦昭眼观鼻、鼻观心地进了偏殿。

    石太妃也在,正陪着太后娘娘在打叶子牌。

    太后娘娘没等窦昭行礼,就问她:“你会打叶子牌不?”

    窦昭谦逊道:“从前在家的时候也陪家中的长辈玩过,只是不太精通,输的时候多。”

    石太妃听了咯咯直笑,道:“你打牌都不输点,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好想?”

    是指她的嫁妆丰厚吧?

    或者是因为对长兴侯没有好感。窦昭见石太妃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十八年华的少女般地娇声假笑,对她没有一丝的好感。

    太子妃好像也不太喜欢石太妃似的,笑道:“可见这家底富足了也不好。总给人当靶子打!”

    石太妃表情微僵。

    太后娘娘就朝着窦昭招手:“会打就行。你把惠英替下来,她的眼神比我还不好。”

    说话间,有个女官模样的女子笑盈盈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一把牌递给了窦昭。

    窦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太子妃就轻轻地推了推她,道:“太后娘娘嫌弃我笨拙,你就陪着太后娘娘玩一会吧!”

    事已至此,再推辞反而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窦昭笑着朝那女官曲膝行了个礼,道了声“得罪了”,接过牌,坐在了太后娘娘的对面。

    一圈打下来,她心里已经有些底了。

    太后娘娘把打牌当消遣,不太动脑筋,想到哪里打哪里,没有什么章法。

    石太妃的牌艺很高超,哄着太后娘娘玩,四把牌里只赢一把。

    另一个牌搭子是宫中的德妃。

    她是皇上在潜邸时的良人,和皇上同年,早已断红断绿,常被召唤到慈宁宫来陪伴太后娘娘,牌打得也很好,不敢和坐在她上家的太后娘娘打擂台,却对自己这个坐在她下家的人毫不手软。

    窦昭自认为对付这几个人还不是问题。

    她学着石太妃,四把牌里只赢一把。

    这样一来,太后娘娘就赢得最多。又因为窦昭和石太妃也不时赢上两把,看上去各有输赢,牌面十分的漂亮。

    太后娘娘直呼窦昭的牌打得好,兴致勃勃的,直到内侍来问午膳摆在什么地方,这牌局才暂时歇下。

    窦昭告退。

    太后娘娘却留了她午膳,并道:“我们下午再玩会儿!”

    第四百三十五章小定

    窦昭是喂了元哥儿才出来的,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后娘娘一大早的就会和石太妃打牌,而且还留了她凑角,此时已近正午,她的奶水又足,人不由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听见太后娘娘留她下午继续抹牌,她看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立刻就意识到了窦昭的为难之处。

    她略一沉思,笑着问道:“英国公世子夫人,家里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窦昭忙道:“我自己在奶孩子,但家里也备了乳娘…我这就让人跟她们交代一声,让她们好生照看孩子就是了。”

    太后娘娘闻言“咦”了一声,奇道:“你自己奶孩子?小心败了身体。”

    窦昭笑道:“家里的事,您最清楚不过了。世子爷把孩子看得重,别人都不放心。”

    太后娘娘听着呵呵地笑了两声,抬手放了窦昭回去:“好生照看孩子去吧。等他大一些了,带进宫来给我瞧瞧。我记得他只比翀哥儿小一天来着。”

    窦昭恭声谢恩,见太子妃没有走的意思,独自退了下去。

    太子妃曲膝给太后娘娘行礼:“皇祖母真是菩萨心肠。”

    太后娘娘就虚点了太子妃一记,嗔笑道:“你这张嘴,就会哄我开心。”又道,“我这是给你恩典,关菩萨什么事?”

    “是,是,是!”太子妃笑盈盈地上前给太后娘娘捏着肩膀,“孙媳妇都知道,所以才留下来给皇祖母道谢嘛!”

    太后娘娘呵呵地笑,看太子妃的目光非常的慈爱。

    ※※※※※

    出了宫的窦昭却是松了口气,吩咐甘露:“快点回去!”

    甘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地吩咐下去。

    窦昭赧然,只好让甘露继续误会下去,匆匆赶回了静安寺胡同。

    元哥儿正在哭闹。

    他已习惯了母亲的气味。不肯吃乳娘的奶水。

    窦昭忙将孩子接了过去。

    孩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口吃奶。

    窦昭心疼得直哆嗦。

    照这样看来,孩子没断奶之前,她最好哪里也不去。

    她这才觉察到乳娘的重要性。

    可看着孩子吃奶时那安祥满足的神态,窦昭心里顿时化成了一滩水,觉得再多的不便和麻烦也让她甘之如饴。

    她摸着孩子乌黑亮泽的头发,想起为她解围的太子妃来。

    这么玲珑剔透的一个女子,最终却死于非命,这算不算是红颜薄命呢?

    她想到只比元哥儿大一天的三皇孙。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等到宋墨过来,她不禁问他:“太子是个怎样的人?”

    宋墨笑道:“怎么?在太子妃那里受了委屈?”

    “什么啊!”窦昭横了他一眼,道,“我在宫里受没受委屈,你会不知道?我去东宫,东宫的内侍招待我的可是一杯清水。”

    奶孩子的人忌讳茶水。

    宋墨哈哈地笑,俯身亲了亲熟睡的元哥儿,笑道:“他是大学士们教出来的,自然是遵守儒学之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或者是应了“君子欺之以方”这句话,所以前世太子才会失败的?

    这念头在窦昭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问起宋墨回府的情况来:“母亲的陪嫁。国公爷怎么说?”

    “自然是不还的。”宋墨冷笑道,“说要和我去大理寺打官司。可我一提出用三个价值共七千两银子的田庄换宋翰名下的产业时。他又立刻改了口,要我再加三个铺面,就把母亲的陪嫁还给我。想必是宋翰要成亲了,他想让宋翰风光些。我懒得和他计较,就答应了。让廖碧峰去街上买三个铺面回来,过两天就去顺天府把契约办了。”

    “这样也好。”窦昭道,“横竖不过是多出几两银子。就当是你赏了人的,免得和他们置气,白白伤了身体。”

    宋墨颔首。

    产业已经分给了宋翰。他担心宋翰狗急乱跳墙,把蒋氏留下来的东西零星地拆卖了,到时候想还原,就更麻烦了,还不如暂时先把蒋氏的产业拿到手再说。

    至于给宋翰的田庄铺面,有多少收成还得看是什么人在打理,现在值一万两银子,以后就未必也值一万两银子。

    窦昭就说起明天下定的事来:“…我不参加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宋墨笑道,“就不许别人有点急事?再说了,到时候我会去,他们也就没空计较你了。”

    窦昭不解。

    宋墨笑道:“我先卖个关子,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想必又要出什么损招折腾宋宜春了。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心疼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柔声道:“八月十五的中秋节宫宴,我帮你告病吧?”

    窦昭有些犹豫。

    他们正和宋宜春斗呢,宫里的支持很重要。

    宋墨道:“没事,这件事我来办!”

    窦昭相信宋墨,不再多问。

    次日一大早,宋墨去了苑平县,进了离苗家不远处的一家茶楼。

    严朝卿和夏琏等人早就在茶楼的大厅里等着,茶楼的老板则提着个茶壶,像店小二似的在一旁殷勤地服侍着。

    看见宋墨进来,严朝卿等人立刻站了起来,道:“爷,雅间都已经收拾好了,靠着窗,一打开就能看见街面上的行人…”

    宋墨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上了二楼的雅间。

    茶楼的老板赶过去服侍,被武夷拦在了门外:“我们爷喜欢清静,若是有事,自会叫你。”

    茶楼的老板讪讪然地退了下去。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透过高丽纸糊的窗扇可以隐约地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武夷快步走了进来。

    “爷,人到了。”

    宋墨点头,将手中的书卷递给了武夷,道:“问老板要多少钱,带回去给夫人瞧瞧。”

    那是茶楼雅间内供人消遣的一本游记,刚才宋墨闲着无事。翻开来看了看,觉得颇有意思,就决定顺回去。

    武夷笑着把书卷塞进了怀里,陪着宋墨下了楼。

    苗家请的是宛平县县令解皖和县丞马豪做媒人,英国公府来下小定,自然少不了两位父母官陪同。

    马豪倒是一早就到了,解皖却自恃身份,眼看吉时将至。却还没有出现。

    苗父打发了苗安素的胞兄苗安平去请解皖。

    苗安平想到轿子里坐着的解皖收了他们家三百两银子的谢媒礼这才同意给他妹子做媒人,他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婚事还只是刚开始,苗家就已经花了一千两银子了。

    照这样下去,这场婚礼只怕没有三千两银子是打不住的。

    他们只准备了两千两银子,另一千两银子的窟窿找谁去补?

    苗安平愁得不得了,走路就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迎面就和旁边酒楼里出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他“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对方却什么事也没有,而且看也没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径直朝前走。

    这里可是宛平县,谁不知道他们苗家!

    何况县尊大人就在他的身边。

    苗安平爬起来就朝那人的衣袖抓去:“你撞了人就准备这样走了?连个礼也不赔?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因为今天英国公府的人要来下定。他穿了件新做的茧绸道袍,花了他快四两银子。这下子全毁了。

    只是没等他沾着那人的衣袖,已有人窜出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沉声道:“哪里来的无赖,也不看看我们爷是谁就敢伸爪子?信不信我这就叫人把你的狗爪子给卸了,顺天府的捕头们还会说我们卸得好!”

    苗安平定睛一看,抓他手的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虽是小厮打扮,衣服的料子却是广东产的细葛布,得六两银子一匹。十分的富贵体面。

    他知道遇到了豪门世家的仆从。

    宛平离京都很近,功勋世家多在宛平置产,常有这样的人出没。

    他不由精神一振,高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撞了我,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哪有这样的道理!别的不说,先赔我身上这件衣裳。六两银子,快点掏钱!不然我们就顺天府见!我们家的亲家老爷可是英国公,到时候你们别说我欺负你们…”

    前面的人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瞥了苗安平一眼。

    苗安平心中一悸。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精致雍容的少年,随意地站在那里,就有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苗安平顿时有些势弱。

    那少年已道:“你是宛平苗家的人?”

    苗安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撩着轿帘往外看的解皖已屁颠屁颠下了轿:“宋大人,宋大人!下官是宛平县的县令解皖,受了苗家之托,为了令弟和苗家六小姐的婚事当媒人,正准备到苗家商量婚事呢?”

    因是御赐的婚事,一切从简。今天下了小定,就会商量聘礼聘金和婚期。

    宋墨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苗安平和谢皖愣在了那里。

    武夷忙追了上去。

    众护卫也匆匆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解皖回过神来,拉着其中一个护卫,低声道:“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话间,塞了个红包过去。

    那护卫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同伴,低声道:“看在你们是为二爷之事去英国公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好了——世子爷本来是陪二爷来苗家下定的,国公爷却为了给二爷做面子,要用二爷名下五千两银子的田产换了世子爷名下七千两银子的田庄和三间价值三千两银子的铺面…世子爷一气之下,不去苗家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讨聘

    解皖和苗安平愕然。

    苗安平更是失声道:“那,那怎么办?”

    护卫叹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我们世子爷在外面再厉害,在国公爷面前,也得恪守子女的本份。最多也就这样发发脾气,还能怎样?”

    苗安平一阵狂喜,拉着解皖就往家去。

    解皖却有些犹豫。

    他之所以为愿意为苗家主婚,是希望通过这件事和身为北楼窦氏女婿的宋墨说上话,英国公府的二爷关他什么事?现在小定还没有开始,宋墨却被气跑了,他还有必要去苗家吗?

    可宛平县只有这么大,苗安平又催得急,轿夫想着苗家如今攀上了英国公府,不敢怠慢他,等解皖回过神来时,轿子已停在了苗府的大门口。

    他只得下轿。

    苗安素的伯父、父亲和叔叔一窝蜂地出来相迎。

    解皖趾高气扬地进了大门。

    苗安平却把父亲拉到了一旁的石榴树后面。

    “爹,我告诉您,我刚才遇到了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他忙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苗父,“可见这个宋砚堂是个窝里软的,而且他今天还不在场,您说,这聘礼的事,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个数?”

    苗父心里怦怦一阵乱跳,觉得儿子的建议非常的可行。

    他立刻找了苗安素的大伯来商量。

    苗安素的大伯沉思良久,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先试一试,不行再说。”

    苗父和苗安平不住地点头。

    三人去了厅堂。

    陪着解皖喝了杯茶,英国公府下定的人到了。

    宋家的媒人是五军都督府一个叫乔路的主薄和宋宜春考秀才时的一个叫李文的同窗。

    提起这件事,宋宜春就满腹的愤懑。

    他原想请三驸马来做主婚人的,谁知道三驸马却以自己从来不曾做过主婚人为由,怎么也不愿意接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请安陆侯出面。不曾想安陆侯还记恨宋墨给他穿小鞋的事,不仅没把人请来,他还在安陆侯府听了安陆侯的一顿冷嘲热讽。他气得在家里跳脚,把宋墨狠狠地骂了一通,又想到了自己的舅舅陆复礼,陆复礼却推说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受不得喧嚣。让他请个年轻点的人。

    这样一来二去的,耽搁了时间,他们只好草草地找了自己的一个属下和一个颇有来往的同科做主婚人。

    解皖看着这两个人,眼角直抽。

    自己好歹是两榜进士出身,要和衙吏、秀才同桌喝酒?

    他扶着额头说吹了风,把事情推给了县丞马豪,自己坐上轿子一溜烟地跑了。

    宛平县是京县,县丞也得两榜进士出身。

    马豪正暗暗庆幸自己今天只是陪客,没想到转眼间自己就成了主陪,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坐在待客的东厢房里喝茶聊天,就是不出来应酬。

    苗家的人也没有办法。把宋家的两位媒人请到了西厢房里坐了,由着两边的全福人寒暄契阔,送上文定礼。

    镶多宝石的赤金项圈,莲子米大小的红宝石耳环,沉甸甸的赤金纽丝纹手镯,黄澄澄的马蹄戒指。

    苗母看到这些首饰,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宋家的全福人请的是宋三太太。

    她将项圈耳环手镯戒指都给苗安素戴上。

    苗安素的眼底就有了一丝笑意。由丫鬟扶着,起身给宋三太太磕头行礼。

    宋三太太拿了两条销金帕子做为拜礼,然后由随行的小厮抬上了给苗家各房的礼品。

    文定礼就算成了。

    苗家大姑奶奶和宋三太太去了堂屋。商量聘金、嫁妆和婚期。

    苗安素的贴身丫鬟就蹿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太太,小姐,我已经看清楚了,宋家送的是茶叶和酒。四爷说,茶是上等的西湖龙井,酒是正宗的陕北稠酒。”

    苗安素抿了嘴笑。

    苗母就横了女儿一眼,嗔道:“这下可满意了?”

    苗安素拉着母亲的衣袖撒起娇来。

    堂屋里,宋三太太的脸色冷成了霜。

    她低头喝了口茶,慢慢地放下了茶盅,这才道:“常言说得好,男一挑,女一头。三十六抬的大定礼,一万两银子的聘金,对我们英国公府来说,也不算多。当年世子爷娶亲的时候,一百二十四抬的聘礼,足足花了二万两银子。不过,世子夫人的娘家回了一百二十六抬的聘礼,其中两抬,全是十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四万两之多,总价更是超过了十万两。照这个数,贵府最少也要置办…三万两银子的嫁妆才是。”

    对方没有作声。

    难道是气狠了?

    宋三太太抬头,却看见苗家的全福人——苗家大姑奶奶的嘴张得能吞下一只癞蛤蟆似的望着她。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数声。

    不到三千两银子的嫁妆,就想要一万两银子的聘礼,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嫁到宋家的时候,也不过二千两银子的聘礼。

    要不是宫中的贵人插一手,凭他们苗家,给宋家提鞋都不够资格,还想做她的侄儿媳妇?做梦去吧!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窦昭变得十分亲近起来。

    窦昭刚过来的时候,打赏给仆妇的封红可都是八分银子一个的,她女儿一个人就独得了八个封红,而且因为她女儿是宋墨的堂妹,窦家还另给了一千两银子的赏银。

    他们苗家,拿得出来吗?

    难怪大嫂怎么也不肯来,敢情早就知道这苗家是个没脸没皮的破落户。

    宋三太太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英国公府家大业大,不是拿不出这一万两银子,可宋家若是出了一万两银子的聘礼,新娘子进门,却只有三千两银子的陪嫁,宋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还是大嫂精明啊!

    根本不沾这件事。

    自己以后,得多个心眼才是。

    苗家大姑奶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事情已经完全发展到了她不知所措的地步。

    有人家会花十万两银子嫁女儿吗?

    十万两,那得买多少地啊?

    有这钱不留给儿子孙子,给女儿带到别人家去?

    宋家是在讹她吧?

    念头闪过。她心神大定,笑道:“别人家是怎样的,我们可管不着。太太那句话说得好,男一挑,女一头,若是宋家出一万两银子的聘金,我们就陪送给姑娘五千两银子的陪嫁,这都是有讲究的。不是您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是。”宋三太太就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道,“贵府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回去后就会转告国公爷的。那婚期?”

    苗家大姑奶奶笑道:“这聘礼都没有说定,怎么好定婚期?”

    宋三太太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看样子这婚事今天是谈不拢了。

    自己以后恐怕还有得磋磨。

    她也不是个息事宁人的,想着这婚事是御赐的,苗家难道还敢悔婚不成?

    他们既然拿乔,就让他们端着好了。

    到时候皇上问起来,难道皇上还会偏帮着苗家不成?

    退一万步。若是没有谁问起,宋翰是男孩子。就算拖个三五年,照样有暖被窝的人,说不定连庶长子庶长女都有了,要急,也是苗家的人急,说不还会求着宋家快点把人娶进门。

    到时候看谁要看谁的眼色!

    宋三太太干脆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府了。等贵府做了决定。我再来探望亲家太太。”

    言下之意,宋家只出五千两银子的聘礼,随便你们同意不同意。

    苗家大姑奶奶愣在那里。

    宋家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他们就不怕皇上责怪吗?

    她不禁道:“这门婚事可是宫中的贵人定下来的。”

    宋三太太轻笑。眉眼间有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我们家国公爷昨天还进宫去见了皇上的,婚事没谈成,跟皇上解释一番就是了。苗家大姑奶奶不用担心。”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躲在门后听壁角的苗大太太急了。

    宋家随时可以进宫,随时可以面圣;苗家不要说皇上,就是太子长什么样也没见过。宋家要是在皇上面前告苗家的阴状,苗家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岂不要被冤枉?

    她忙笑着从门后走出来,喊着宋三太太:“外面的筵席都已经摆好了,就等着您入座了好开席。”说话间,她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挽了宋三太太的胳膊,柔声道,“我们家几位老爷已经陪着贵府的两位媒人入了席,我们也该过去了。”

    宋家还有陪着宋三太太来下小定的人,宋三太太总不能不顾忌这些人,自顾自地走了吧?

    苗大太太笑盈盈地望着宋三太太。

    宋三太太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由苗大太太陪着去了女眷的席口。

    苗母迫不及待地拉了苗家大姑奶奶,低声地道:“怎样了?”

    苗家大姑奶奶满脸的晦气,道:“宋家只肯出五千两银子的聘礼。”然后把宋三太太关于宋墨和窦昭婚礼的话告诉了苗母,并道:“你说,这事是真的还有假的?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我们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的嫁妆?安素嫁过去,岂不是要被世子夫人给死死地压在头上,动弹不得!”

    苗母张口结舌。

    “真的假的?”她慌慌张张地要去找苗父,“我得跟她爹商量商量。”

    苗家大姑奶奶直摇头,去坐席了。

    苗父听了苗母的话,不由得愁肠百结。

    来找苗父去陪客的苗安平听了不由“扑哧”一声笑,道:“看把你们愁的,这有何难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嫁妆

    苗氏夫妻素来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主意多,闻言顿时两眼发光,齐齐地道:“你有什么办法?”

    苗安平狡黠地笑道:“男一挑,女一头。宋家不过是欺负我们家没钱所以不敢开口要聘金罢了。可这聘金向来是在聘礼之前的,我们大可先把聘金骗到手了再说。”

    苗父立刻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他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可不行,这婚书上聘金多少、陪嫁多少,可都是写得一清二楚的。到时候我们拿不出来…”话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抚掌相击,望着儿子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欣慰与赞赏,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是御赐的婚姻,到时候宋家难道还会退婚不成?”

    苗母却吓得胆战心惊,忙道:“可使不得,可使不得!要是那宋家告起御状来,我们家岂能顶得住?若是把你们父子俩关到了大牢里,我可怎么活啊!”说着,掩面哭了起来。

    “大喜的日子,号什么丧?”苗父不耐烦地喝斥着苗母,可苗母的话还是让他眼底浮现出些许的担忧来。

    苗安平听着眼珠子乱转,立刻有了主意,道:“就怕他们不告御状!若是告御状…是他们宋家要面子,拿着他们家世子爷做例子,非要我们家拿出这么多的嫁妆,我们家想着这是御赐婚姻,是无上的荣誉,虽说家底单薄,可还是准备想办法凑齐这笔嫁妆的。没想到亲戚朋友都借遍了,硬是没有凑出这笔银子来。若是他们宋家愿意,我们家愿意打个欠条,以后慢慢地把安素的嫁妆补齐了。您说,要是皇上听了我们这番话,会不会赏个一、两万两银子给我们家用?”

    苗父欣然颔首。赞道:“还是你的脑子灵光!等会儿我们就这样和你大伯父商量。等到你妹妹嫁过去了,以你妹妹的手段,还怕笼络不住你妹夫?英国公既然给你妹夫置办了这么大一笔家产,日后你妹妹手指缝里漏的一点都够我们嚼用的了,说不定还能把这缺的银子给补上。这真是个好主意!”

    苗安平得意地笑。

    苗母却觉得很是不妥,战战兢兢地小声道:“可我们家没为安素的婚事借银子啊?”

    苗父狠不得一脚把这个煞风景的婆子给踢出去,恶狠狠地道:“我们家之前不是向别人借了很多银子吗?到时候把那些借据拿出来就是了。”

    苗母很想说那些借据有的是两三年前的,有的是这些日子,这些日子的还可以唬弄别人说是为安素借的。可两三年前这桩婚事还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唬弄得过去?

    可看着苗父愤懑的样子,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苗父显然也想到这些,叮嘱儿子:“你这就去把那些欠条换过来。就说是要重新计算利息,免得露了马脚。

    苗安平应“是”,和父亲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厢房。

    苗母只得跟在丈夫儿子身后出了门。

    陪宋三太太坐在女眷席口的苗家大姑奶奶得了信,心中暗暗纳闷。

    去年弟弟还跑到她家里来向她借了五十两银子,怎么到了他嫁女儿的时候,就有钱了?难道是有意打她的秋风不成?

    想到这些,她心里很是不快活。但当着宋三太太的面前,还是勉强露出了个笑容,道:“毕竟是御赐的姻缘,拖久了。难免有怠慢之嫌。我看依宋三太太,男一挑女一头——我们苗家出两万两银子嫁女儿。至于婚期嘛,等会儿散了席,请几位媒人选几个黄道吉日。再拿去请国公爷定一个就是了。”

    这定婚期向来是男方选日子,女方定日子。苗家完全颠倒了。也不过是为了早日把婚事定下来,早日拿到英国公府的聘金。

    宋三太太气极而笑。

    苗家若是出两万两银子的陪嫁,那宋家就得出四万两银子的聘金,照这样算来,苗家还赚了两万两银子。

    她忍不住嘲讽道:“我们家世子爷成亲的时候也只准备了两万银子的聘金,二爷是弟弟,断然没有越过做世子的哥哥的道理。你们难道就不怕家里的姑奶奶嫁过去就和世子夫人打擂台?论势,世子夫人可是北楼窦氏的嫡女;论财,世子夫人的陪嫁加上那两抬银票,可是带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嫁妆进门。”

    苗家大姑奶奶若不是口齿伶俐,也轮不到她来做这个全福人了。

    她淡淡地笑道:“宋家三太太的话怎么就像那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没有个准头?道理却让你们全占尽了,你让我们家怎么坐下来和你们家谈婚事?你可别忘了,你们家二爷可不是世子爷!若是你们家二爷也像世子爷一样允文允武,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我们家就是卖田卖地,也愿像窦家那样不讲聘金,拿出大笔的银子嫁女儿。既然你们家二爷不是你们家世子爷,你也就别拿我们家六小姐和你们家的世子夫人做比较了。反正是我们苗家已经决定出二万两银子嫁女儿了,至于你们家怎么办,别说你我只是个全福人,就算是孩子的亲爹亲妈,还得商量家里的长辈呢?我看,成不成,你还是回府跟国公爷回个话了再表这个态、拍这个板也不迟!”

    宋三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没话可说。

    国公爷行事向来好面子,他为了抬举皇家,说不定真的会同意这件事。

    自己若是一门心思拒绝,说不定会两面都不是人!

    她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宋大太太都躲着的事,自己凭什么要出这风头!

    宋三太太只好咬着牙齿说了声“好”,打道回了英国公府。

    宋宜春听了暴跳如雷,额头冒着青筋道:“他们这哪里是在嫁女儿?分明是在卖女儿!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烂货?”然后把宋翰叫来,道:“你以后管好你的媳妇,嫁进来后没什么事不要轻易让她出门,我可不天天应酬苗家的这些烂泥!”

    宋翰又羞又愧。脸涨得通红。

    宋宜春对宋三太太道:“天恩的婚事不能越过宋墨,宋墨毕竟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他沉思了半晌,道,“但我也不能委屈了天恩,就按照宋墨的婚事,拿两万两银子做聘礼。”

    果然答应了!

    宋三太太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坚持,松了口气。

    宋翰就跪在了宋宜春的面前,感激涕零地道:“多谢父亲!我以后一定会听您的话,好生管束媳妇。不让她给英国公府丢脸的。”

    宋宜春心里这才好过了些。

    他“嗯”了一声,点头端了茶。

    ※※※※※

    窦昭听了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宋墨既然说等苗氏嫁进来就让宋翰开府单过就一定会让宋翰开府单过的。她和苗氏又不用在一个锅里吃饭,她是怎样的人,苗家有什么打算,都与她关系不大。她这些日子就担心元哥儿了。这才刚刚一个半月,小东西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不愿意躺在床上了,非要人托着他的脑袋竖着抱着才行。

    窦世英和宋墨不停地夸着元哥儿聪明,窦昭却觉得这是顽皮的征兆。

    日子转眼就到了下旬,宋苗两家把宋翰成亲的日子定在九月初二,婚房则设在了樨香院隔壁的绿竹馆。

    这样也好。

    两妯娌除了去给宋宜春请安,碰个面估计都很困难。也少去了很多的麻烦。

    窦昭决定回府。

    宋墨却道:“家里正在给宋翰粉房子,小心气味熏着孩子了。等宋翰成亲的前几日你再回去也不迟。”

    他从小就羡慕蒋家的热闹,静安寺胡同虽然没有定国公府欢腾,可窦世英真诚的关怀却让人倍感温馨。他很喜欢这种气氛,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窦昭扑哧地笑,隐隐有点猜着他的心思,自然不会坚持。听从了宋墨的安排。

    等到宋墨去了衙门,她问甘露:“怎么崔姨奶奶那边还没有消息?”

    她怕祖母担心。只说自己怀了身孕,却没有告诉祖母月份,等孩子平安顺利地落了地,她这才差了陈晓风去给祖母报喜,并许诺,等孩子满了两周岁,身子骨硬朗了,就会带着孩子去看望她老人家。

    祖母很高兴,除了让陈晓风带了根长命锁回来之外,还带了很多小孩子的衣裳鞋袜。从那些衣裳的褶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东西是祖母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在月子里,不能做针线,就让针线房里给祖母做了几件秋衣让陈晓风带回了真定。

    算算日子,陈晓风这个月中旬就应该回来了,可他到现在也没有个影儿,祖母那边也没个信捎过来。

    甘露笑着宽慰她:“或者崔姨奶奶又给您做了什么好吃的,有些东西还没有到火候,所以陈护卫在家里多等了几天也不一定。”

    这倒有可能。

    窦昭点头。

    她和宋墨刚成亲那会,写了封平安信让陈晓风带给崔姨奶奶。崔姨奶奶就腌了很多她喜欢吃的瓜菜让陈晓风带回来,因要等那些咸菜上坛子,陈晓风在真定多呆了半个月。

    窦昭转念把这件事给搁下了。

    英国公府那边却传来消息。

    说宋家去催妆,苗家下聘时许的填漆床换成了架子床,黄梨木的家具换成了松木家具,霁红瓷的茶盅碗碟变成了青花瓷的…宋家去抬嫁妆的人和苗家大吵了一架,围观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苗家是死狗不怕热水烫,宁愿去御前打官司也没银子添嫁妆。

    跟着同去的宋翰臊得不行,捂着半边脸,拉着宋三太太就出了门,把嫁妆抬回了英国公府。

    第四百三十八章好笑

    窦昭暗暗咋舌,不由得庆幸自己听了宋墨的安排没有去插手宋翰的婚事,不然她作为宋翰的嫂子,这催嫁的女眷少不得有她一个。

    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大兴去了!

    她对指挥丫鬟婆子收拾东西的甘露:“二爷的吉时酉正,我们明天回去以后,你们就呆在颐志堂里不要出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要照顾元哥儿。”

    明天是宋翰的婚礼,她因孩子太小而不能帮忙这借口勉强糊弄得过去,可因此而连参加宋翰林拜堂的观礼也没时间,那就说不过去了。

    她和宋墨商量后,决定明天一早回府。

    甘露笑着应是,指使着拂风把元哥的两件小包被装进雕了五福捧寿的香樟木箱子里。

    顾玉过来探望元哥儿。

    窦昭奇道:“他可知道世子不这边?”

    若彤笑道:“知道。他说他是来看元哥儿的。”

    这倒不好不拦着他。

    窦昭让若彤领了顾玉进来。

    顾玉给孩子带了架风车,还有拨浪鼓等小玩意,个个都做工十分的精美,特别是那架风车,足足有三尺高,雕了十八个罗汉在上面,每个罗汉手里举着着个风车,吹口气,十八个风车都会转起来,满里一片哗啦啦的风声,一看就不是凡品。

    窦昭谢了又谢。

    顾玉笑道:“造办处的手艺,还可以吧?”

    窦昭总觉得顾玉像个缺爱的小孩子,特别在乎别人对他的感受。因而笑着赞扬道:“何况是可以,简直是巧夺天工。让你费心了。”

    “我这不是闲着无事吗?”顾玉不以为然地道,眉宇间却难掩得意,“正巧有天无意间遇以造办处的给姨娘送册子去,临时起意给元哥儿做了这些东西。粗糙得很。以后我再让人好好给元哥儿做几件有趣的东西。”

    窦昭笑盈盈地点头,准备回避回避,却被顾玉叫住。

    他迟疑道:“嫂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今天我也在英国公府。冯绍他们。都不愿意去给天恩催妆,还是世伯亲自点了宋铎几个,才勉强凑了四个人。哥哥也借口要陪来贺的诸位世伯世叔,一直呆在前院的小厅…还有嫂嫂,一直带着元哥儿住在静安寺胡同…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也没有去…哪像哥哥成亲的时候,来来去去都是穿着大红朝官的人,女眷们更是在崔妆的前一天就全到齐了,家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丝竹不绝…现在丫鬟小厮就算是笑,也没有喜色,六十席的便宴,只来了二十几桌,空了一大半…”

    窦昭非常的意外。

    看样子,宋翰有可能是庶孽的事被传了出去,有些人自恃身份,不愿意来参加宋翰的婚礼。

    有些事就是这样,别人都知道了。当事人还不知道。

    京都的人都知道顾玉和宋墨私交甚好,也就没谁会当着顾玉的面说宋翰的事了。

    可纸包不住火。宋墨对这件事的态度又是如此的鲜明,这件事迟早会被传开。与其让顾玉从别人嘴里听说觉得宋墨不相信他,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由她俱实以告。

    窦昭故作沉吟:“有件事,你哥哥没脸在你面前说,你听了,也要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才好。”

    宋墨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顾玉顿时两眼发光,连声央道:“好嫂嫂。您快告诉我,我保证把话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然后诅咒发誓一番。

    窦昭看他还一团孩子气。不由得失笑,低声道蒋琰的事告诉了顾玉。

    顾玉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才道:“我说我可怜,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

    这话听着让人心酸。

    窦昭长叹了口气。

    顾玉却突然跳了起来,横眉怒目地道:“那天赐哥还让宋翰那个孽种冒充自己的胞弟?我去这就去把那小子揍一顿,先给天赐哥出口气,然后再把这件事告诉宫里,让皇上除了宋翰的籍…”

    “你可千万别冲动!”窦昭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急急地道,“这件事你哥哥早有安排,我们万万不可打乱了你哥哥的计划。”又道,“跟我婆婆和黎窕娘生产的稳婆都早在十五年前就先后病世了,那些乳娘和身边服侍的人要不是什么也不知道,要不就是不在了或是失踪了,我们根本没有证据,只能徐徐图之。而且你哥哥毕竟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事情闹开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脸的最后还是你哥哥。我们只能找了其他的借口为婆婆雪耻。”

    顾玉听着情绪有所收敛,恨恨地道:“可到底不够光明正大,让那小子顶了个英国公府嫡支的名声。”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窦昭劝他,“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顾玉点头,很突兀地“嘿嘿”笑了两声,笑得窦昭心中一惊,道:“怎么了?”

    “宋翰娶亲,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他挑着眉,满脸地幸灾乐祸,“宫里的贵人们怎么能不知道呢?我这就进宫去,把这件事告诉我姨母。如果太后娘娘也在,那就更好了。免得我还要找人给慈宁宫吹风。”说完,也不待窦昭有所表示,就兴冲冲地跑了。

    真是来一阵风,去一阵风。

    窦昭摇着头,想到顾玉刚才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微翘。

    那天晚上,宋墨很晚才过。

    窦昭还以为他不会过来了,早早就和孩子睡了。

    宋墨梳洗了一番,嚼了几片茶叶,见口中没有了酒味,这才去了内室看窦昭和元哥儿。

    两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窦昭像朵盛开的木棉花,元哥儿的脸蛋儿像苹果。

    宋墨心里软绵绵的,坐在床边抚了抚窦昭的鬓角,亲了元哥儿一口。

    窦昭被惊醒,笑着坐了起来:“你回来了!灶上备着醒酒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宋墨点头。

    窦昭吩咐值夜的丫鬟去端醒酒汤。

    夫妻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在床头说起话来。

    “今天顾玉还看元哥儿,还给元哥儿带了好几件精巧的玩具。”窦昭把和顾玉说过什么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宋墨。

    宋墨苦笑。道:“这件事的确应该早就告诉他,我确实有些说不出口,你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了他也好。”说完,长透了口气。

    窦昭就转移了话题,道:“顾玉说,家里很冷清。”

    宋墨点头,道:“应该是英国公府这么年多来最冷清的一场红白喜事了。父亲不仅请不到体面的主婚人,而且催妆的人品阶都很低。连宋铎都拉了进去凑数,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的。”窦昭道,“主婚人的品阶低了,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就会衡量再三才决定是否参加婚礼。”

    她正说着,丫鬟端了醒酒汤进来。

    元哥儿醒了过来,小手捏成兰花指摆放腮边。

    宋墨三下两下喝了汤,拍着手逗着元哥儿。

    窦昭推他:“小心把他给闹清醒了,今晚大家都别想沾枕头了。”

    “那就陪着他玩呗!”宋墨不以为然,“家里这么多人,不就是陪着他玩的吗?”他竖抱着元哥儿和他说话。“你是不是知道爹爹回来了,所以就醒了?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啊?有没有听娘的话?顾世叔来看了你了。还给你带了个大风车来…”他让人把风车拿了进来,吹着风车逗着元哥儿,耐心十足。

    宋墨,会是个好父亲的!

    窦昭望着父子俩,眼角微湿。

    翌日,窦昭打着哈欠上了马车。

    元哥儿却一路好眠地回了英国公府。

    在英国公府留宿的客人不多,而且留宿多是宋宜春考秀才是的那帮同窗。英国公府的管事丫鬟小厮婆子齐齐在大门口迎接。

    窦昭笑着对几位大管事、管事嬷嬷颔首。坐着软轿回了颐志堂。

    快一个月不在家,屋里的空气都变得清冷起来。

    甘露等人敏捷而有条不紊地将窦昭和元哥儿惯有东西拿出来摆好。

    蒋琰带着贴身的丫鬟映红过来。

    她望着窦昭,眼睛亮晶晶的:“嫂嫂。您可总算回来了!”

    窦昭原想带蒋琰一起回静安寺胡同的,可蒋琰不愿意,窦昭就留将金桂留在了府里。

    她见蒋琰面色红润,暗暗点头,笑着让若彤开了箱笼,把给蒋琰买得尺头拿出来,并道:“听说江南那边时新的,虽然比不得宫里赏下来的,可却盛在花色新颖,你拿去做几件秋裳,等到重阳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登山。”

    几匹料子都是豆绿、茜红之类的底色缀着樱桃或是小花,比起十样锦之类的不仅活泼而且清新。

    蒋琰知道这是窦昭用心给她挑得,喃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憋了句“嫂嫂,我帮您带侄儿吧”。

    窦昭忍俊不禁,更觉蒋琰可爱,让甘露带着蒋琰去了元哥儿歇息小耳房。

    素心和素兰领了东跨院的女眷来给窦昭请安。

    窦昭和她们聊了会天。

    等屋里子里安静下来,已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樨香院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

    留在府里的若朱悄声道:“来观礼的客人只来了十几个人,比昨天来得还少,国公爷正在发脾气呢!”

    窦昭道:“那女眷呢?”

    “不过是些秀才娘子和几位五军都督府主薄太太之类的。”

    窦昭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在颐志堂用午膳!”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免费阅读完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九重紫免费在线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