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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送礼
因为事关重大,宋墨让陆鸣亲自走一趟辽东。
陆鸣被这个消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默然离去。
宋墨独自在书房伫立良久,叫了武夷进来:“开了库房,我要挑几件东西送人。”
库房顿时灯火通明。
宋墨在里面挑挑拣拣了好一会,让武夷捧着几件东西去窦昭那里。
窦昭见拿过来的是一匣子描金扇子,一尊掷壶,几套七巧板,奇道:“这是?”
宋墨表情淡然地道:“你这两天抽空进趟宫,把东西送给太子妃。”
如果是送给太子妃,倒是正好。
窦昭迟疑道:“你是准备交好太子吗?”
“不!”宋墨露齿笑道,“我这是要打草惊蛇!”
窦昭不解。
宋墨轻声道:“我原想在辽王和太子中间和稀泥——管他谁登基,难道还能少了英国公府的俸禄不成?可现在,不让皇后和辽王身首异处,难消我心头恨!
“我们这个时候投靠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建树,难以成为太子殿下的心腹。还不如等到辽王起事之时,我们助太子殿下擒拿谋逆,这才是封妻荫子的大功。
“五舅舅和蒋家表兄弟们还在辽王的手里,我们此时不能和皇后翻脸,而且我相信五舅舅知道是谁谄害了蒋家之后,还能助辽王成事。与其让五舅舅和辽王反目,还不如让五舅舅和辽王虚与委蛇,关键的时候做内应,太子殿下登基,既可洗刷蒋家的冤屈,又可建功立业,重振蒋家家声。
“我仔细想过,皇上还活着,太子名正言顺。辽王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攻打京都,这样一来,就算他得了手,天下不归,他也很难坐稳帝位。他若想达到目的,唯有通过宫变。可如果想宫变,就绕不过金吾卫去。
“我们和太子殿下走得近了,又不愿意归顺辽王。皇后怎能容忍我掌管金吾卫?皇上素来对皇上信赖有加,皇后要对付我们,我们可以说是防不胜防。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先发制人,让皇后先动手。皇上这几年病体磨心,精力不济,通常精力不济的人都喜静不喜动,只要让皇上相信我是掌握金吾卫最好的人先,皇后再怎样折腾,都没有办法动我分毫。说不定她动作太大,还会引起皇上的猜疑。
“只要金吾卫在我的手里。辽王起事就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窦昭笑道:“所以你让我去给太子妃送礼,让皇后以为我们想巴结太子殿下,从而引起她的焦虑不安,先出手对付你。这样看来,我以后还得常常去东宫坐坐才行。”
“不错。”宋墨微微地笑,他就知道,妻子是最知晓他的人。“最好带上东哥儿。太子登基,东哥儿和皇孙们混了个脸熟,总有好处。”
窦昭笑着点头。第二天就向宫里递了帖子。
对于像英国公府这样的勋贵,太子夫妻自然是乐于亲近的。
第三天,就有东宫的内侍接窦昭母子进宫。
收到窦昭送来的礼物,太子妃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喜欢。
一匣子的描金折扇本不稀罕,可扇面是一年四季十二月,春天的牡丹,夏天的荷花,腊天的金菊,冬天的寒梅…都缕空着,用堆纱上的色,非常的精美别致。
掷壶非金非木,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壶身雕着一圈跪坐的深衣美人,造形优美,古朴大方,一看就是前朝的古物。
几套七巧板既有檀香木制的,也有沉香木制的,拿着手里,暗香浮动,让人心宁。
“让人操心了。”太子妃笑盈盈地让身边的女官收了礼品。
窦昭恭敬地道:“一直以来承蒙您照顾,无以回报,能过您的眼就好。”
“你不用和我客气。”太子妃和窦昭寒暄着,让人抱了三皇孙过来,让三皇孙和元哥儿在东殿的大炕上玩,她则和窦昭在暖阁里说话。
从今年春天的天气到可能会流行的发饰衣裳,都是贵妇们必备的技能。太子妃很感兴趣,两世为人的窦昭则有“先见之明”,两人越谈越投机,最后窦昭画了几件衣服样式,才抱着元哥儿告辞。
太子妃让针功局的照着做了两件衣裳,太后娘娘看了直称好。
她是个聪明人,窦昭既然有心亲近她,她自然也会投木报琼,抬举窦昭。
太子妃把窦昭狠狠地夸奖了一番,
太后娘娘想着过几天是万皇后的生辰,笑道:“让她进宫来给我也裁两件衣裳。”话毕,想到窦昭好歹是超品的世子夫人,哪有给人做绣娘的的道理,又泄气地道:“算了,还是让针功局的给我做好了。”
之前为了避嫌,英国公府和东宫都是淡淡的。如果不是元哥儿和三皇孙生辰只差一日,皇上又亲自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他们还不敢走动。但太子妃觉得窦昭是个颇为知情识趣事人,应该不会计较这些,让人传了话给窦昭。
窦昭立刻进宫,帮太后娘娘设计了几款衣服。
太后娘娘吩咐女官把画图传给了针功局,拉着她的手笑道:“辛苦啊!”
窦昭恭谦地道:“您这话臣妾可不敢当。您等我们家世子爷就像长辈一样,我能代我们家世子爷在您面前尽孝,是我们家世子爷和臣妾荣耀,哪里就称得上辛苦。”
太后娘娘对她的回答非常的满意,不仅赏了窦昭两根赤金填和田玉的簪子,还赏了宋墨两方砚台,元哥儿几匹尺头。
待到皇后生辰那天,太后娘娘宝蓝色配粉红色衣裙让她光彩照人又不失端庄秀雅,而太子妃又有意做陪衬,太后娘娘的光彩压过了过寿的皇后。
皇上对这些是没有什么感觉的,皇后娘娘不免有些奇怪,派了人去打听,知道是窦昭帮太后娘娘裁得衣裳,她也只是宽和大度地浅浅地一笑,道:“这个窦氏,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太子妃想到过些日子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怂恿着太后娘娘再做同身衣裳。太后娘娘做皇后的时候要恭顺贤淑,从来不敢穿得太艳丽,如今没有人管束,宫中长夜寂寞,太后娘娘顿时来了兴趣,隔三岔五的叫了窦昭进宫,后来知道窦昭亲自哺乳元哥儿,索性让她进宫的时候也带上元哥儿。道:“正好给三皇孙做个伴。”太子妃就顺势带了三皇孙去慈宁宫玩,帮着太后娘娘出主意。她们有几次还碰到了来给太后娘娘问安的皇上,皇上看着太后娘娘这里欢声笑语中夹复着孩子的咦呀声,一派温馨热闹,连带着太后娘娘的气色也比从前好了很多,他很高兴,逗着元哥儿和三皇孙玩了一会才让内侍把人抱下去。
从些窦昭进宫就更方便。
太子妃和窦昭也走得更近了。
皇后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偶尔遭见进宫的窦昭,还会拉着她亲切地说话。
窦昭对宋墨笑道:“皇后比你想的可大度多,你计策没有效。”
宋墨不以为然。道:“如果你都能看出皇后的情绪,那她还能在宫里混吗?”
窦昭想想也对。抿了嘴笑。
陆鸣从辽东回来了。
宋墨去见了陆鸣。
没几天,濠州那边的蒋大太太就放出话来:“不是世子爷不愿意把老爷留下来的东西还给蒋家,而是老爷把这些东西交给世子爷的时候曾说过,世间万物,有德者得之。蒋五爷不是支应门庭的人,就算是世子爷把东西还给了蒋五爷,也不过是被蒋五爷挥霍了。还不如留给世子爷。”
宋墨也放出话去,道:“我不是要霸占大舅留下来的东西,实在是因为蒋家只留妇孺。没有个主持大局的人,我现在不过是代为蒋家保管这些东西,等到蒋家的子孙长大成人,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蒋柏荪的陈年旧账被翻了出来。
大家不由叹声“败家子”,对蒋柏荪与宋墨争产之事都颇为不屑。
窦昭问宋墨:“你这是在逼皇后动手吗?”
宋墨朝着她眨了眨眼睛,道:“还不止这些。”
这话说了没多久,他们就迎来了太后娘娘的寿辰。
满朝来贺。
英国公府受邀出席在慈宁宫举办家宴。
苗若素很紧张,宋翰则是有些愤愤不平。
同样是英国公的子弟,宋墨进宫如履平地,他却是难如登天。不仅如此,一路行来,不是有人和宋宜春,宋墨甚至是窦昭打招呼,看他们夫妻一眼的人都很少,他们夫妻简直像是宋宜春和宋墨的仆妇,特别是当顾玉出现后,他的这种情绪达到了顶点。
顾玉连皇子的脸色都不看,又怎么会看宋翰脸色?
他视若无睹地把宋墨一旁,兴奋地嘀咕道:“我又卖了两艘大船出去,你要不要抽空去天津的船坞看看,这些日子气候正好,你还可以带着嫂嫂和元哥儿同去。”
宋墨有些动心,想了想,道:“我还是不去了。”然后朝着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这些日子在查大舅的死因,走不脱身。”
“哦!”顾玉有些失望。
皇后有些日子没有看见顾玉,忙招了顾玉过,嗔道:“你这些日子还在天津的船坞?做生意就那么好玩?我看你还是正经做点事好!要是实在地趣,去辽东找你表哥玩去。”又道,“你把手里的事理一理,交给了砚堂了事。”
顾玉没有作声。
定国公的死是大忌,宋墨查定国公的死,只会让皇上和皇后不悦,他决定保持沉默。
第四百七十九章西苑
窦昭悄声问宋墨:“你是想让顾玉给皇后传话吗?”
“不!”宋墨斩钉截铁地道,“顾玉不会告诉别人的。”他说着,面无表情地瞥了身后一眼,“自然会有人帮我传话。”
窦昭眼角的余光顺着宋墨的那一瞥望了过去,就看见时刻跟在顾玉身后的两个护卫。
窦昭明白过来。
她招呼了苗安素一声,笑盈盈地抱着元哥儿去了安置女眷的后殿。
苗安素手跟着手,脚跟着脚地跟在窦昭身后。
宁德长公主等几位年长的皇室公主、王妃正坐在那里说话,看见窦昭抱了个孩子进来,俱是一愣。宁德长公主因是窦昭的长辈,直言道:“你怎么把孩子抱了进来?等会我们还要去给太后娘娘拜寿。”
这样的宴席,不要说是孩子,就是大人都吃不消。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这话不好明白。
她伸手让窦昭把孩子给她,道:“元哥儿的乳娘随着进来了没有?你还是把孩子交给乳娘先带回府去。”
窦昭苦笑,道:“太后娘娘特意派了内侍去府上传圣,寿宴的这天,让我把元哥儿也带进宫来。“
几位长公主和王妃看窦昭的目光就和刚才有了很大的不同。淮南王王妃更是笑道:“这孩子,倒随了他父亲,长得真是漂亮。也不以后谁家的闺女有福,找了他做女婿。”
元哥儿越长越像宋墨。
雪白的皮肤,乌黑亮泽的眸子,大大的眼睛,睫毛又长又翘,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三公主就打趣道:“您府上前几天不是刚添了个孙女吗?我看也不用费心了。把元哥儿送你们家做姑爷好了。”
窦昭额头冒汗。
淮南王王妃却道:“你以为我不想了!只可惜我那几个孙女都是庶出。”说着,轻轻地握了握元哥儿的小手。
元哥儿正是认人的时候,因这些日子常随着窦昭进宫,不时会被陌生的内侍或是宫女抱着玩,也不认生,冲着淮南王王妃就是甜甜的一笑,把个淮南王王妃稀罕,解下了腰间用来做噤步的一块羊脂玉玉佩就挂在了元哥儿的脖子上:“这个给你拿去玩。”
窦昭忙上前道谢。
淮南王王妃笑眯眯地点头,道:“你闲着主去我府上串门去。我家九孙子只比元哥儿大四个月。”
窦昭笑着应“是”。
皇上扶着太后娘娘出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皇后和太子一家。
大殿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家恭敬地行礼。
懵懵懂懂的元哥儿却管这些,他看到熟悉的面孔,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来,冲着大殿下正中的皇上、太后咦咦呀呀地叫唤着。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特别的突兀和响亮。
窦昭和元哥儿成了大家的注目之地。
而原本安安静静地伏在乳嬷嬷怀里的三皇孙也开始扭着身子冲着元哥儿叫唤。
肃穆端庄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滑稽。
皇后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太后娘娘和皇上却笑了起来,太后娘娘还吩咐身边的内侍:“把翮哥儿抱过来,让他和三皇孙一块玩去。”
内侍谄媚地笑着,抱了元哥儿。
从皇上身边经过的时候,皇上还笑着摸了摸元哥儿的小脸蛋。
大殿里的空气有瞬间的滞息,但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流畅。
皇上的最年长的堂伯淮南王领着皇亲国戚着给太后娘娘祝寿。
宋翰跟着最后面,死死地盯着站最前面的宋翰和顾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祝完了寿,是寿宴。
皇后和太子妃簇拥着太后去了西殿,皇后和几位年长的皇叔说着话,内侍们轻手轻脚地摆着碗筷。
好不容易凑到了皇上面前宋宜也和皇上搭了几句话之后。朝着宋翰招手。
宋翰立刻走了过去。
宋宜春恭敬地对皇上道:“这就是我的次子宋翰,乳名叫天恩的。”
宋翰忙跪了下去。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道:“今天是家宴,没这么多讲究。”然后高声喊着“宋墨”。道,“你去跟酒醋局的说一声。让他们搬几坛梨花白过来,这稠酒淡淡的,不得劲。”
宋墨笑着应是。
皇上转身和石祟兰说起长兴侯来:“…听说又纳了房小妾?他现在有几个嫡子几个庶子?”
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宋翰。
宋宜春很是气馁。
宋翰站在宋宜春身边,望着和大殿里的人谈笑风生,显得无比熟愁的宋墨,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他没有想到宋宜春在皇上面前甚至没有宋墨有面子。
不,甚至没有元哥儿有面子——刚才拜寿的时候,内侍抱了元哥儿出来,大家逗着元哥儿给太后娘娘作揖,元哥儿好不容易拉着小指头拱了两下,太后娘娘就笑呵呵地赏了元哥儿两匣子点心,一荷包金豆子。
看来自己的差事是没有指望了。
那以后自己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就依靠田庄的里那点收息和父亲的贴补过日子吧?
常言说得好,柴多米多没有日子多,万一父亲续弦又添了嫡子,没有立过字据的贴补还能照常给他吗?就算是能给他,只怕也要他点头哈腰地去讨要吧?
想到这些,宋翰有些茫然。
※※※※※
太后娘娘的寿辰之后,礼部开始准备皇上的寿辰。
六月已经是很热了,皇上决定到西苑去过万寿节。
皇后笑道:“今年不如让砚堂负责迁宫的事宜。他年纪轻轻就掌握着金吾卫,很多人嘴里不说,私下却议论纷纷,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堵了那些人的嘴。”
皇上觉得皇后说得有道理,下旨让宋墨总领今年迁宫。
宋墨接到圣旨沉默良久。
皇上去西苑避暑,仪仗是旗手卫负责。近身的侍卫由锦衣卫负责,外围的护卫由金吾卫负责。三个卫所虽然都是皇上亲卫,却同是正三品衔,旗手卫和金吾卫还好说,锦衣卫向来自视甚高,向来不买旗手卫和金吾卫的账,而且历年来的迁宫总领都是锦衣卫的…
宋墨想了想,去了汪渊那里。
汪渊看见宋墨“哎哟”了几声,道:“你还真就教上劲了!皇上是主子。我们都是下人,你这可是拿着胳膊拧大腿,小心把胳膊给折了。”
“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了吗?”宋墨做出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前脚说的话,汪格那个八王蛋后脚就捅到了皇后那时。”然后抱怨道。“你是怎么收得徒弟?怎么就看上了那个狼心狗肺的。我要不是给反抗,他迟早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汪渊翻着白眼,道:“你怨谁?既然是悄悄话,就不应该在大殿上说。就算是忍不住了要说,说前也要先看看周围的环境才能开口。不过这也不怪你,你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只有别人看你眼色的。哪有你看别人眼色的时候?可也不应该把我给拉下水啊!我还要清泰平安地服侍完了皇上去寝陵给皇上守墓呢…”
宋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先帝身边的大太监就是被皇上砍了头!”
汪渊闭上了嘴。
宋墨道:“怎么着,你给我一句话。”又道,“我又不是要你去谋反,不过是想着一个好汉三个帮。做起事来容易些罢了。”
汪渊叹气,道:“那我们可要说清楚了,辽王的事,我不会插手的。”
宋墨冷笑。道:“你若是觉得汪格踩着你的肩膀往上爬你也忍得,那就站在一旁看热闹好了。我倒要看看。宫里那些惯人看菜下饭的人知道你拿汪格没有办法的时候,还会不会争先恐后地喊你‘干爹’,‘干爷爷’了。”
汪渊气得脸色发青,直跺脚。
宋墨不以为意地走了。
没过端午节,钦天监就把迁宫的几个吉时呈给了皇上。
皇上挑了五月初六,并道:“今天就在西苑举行龙舟赛,让金吾卫和神机营、五军营都派人参加。”
汪渊笑着去着行人司下圣。
宋墨这边开始准备迁宫。
他有凶名在外,又是勋贵子弟,得皇上宠信,不管是旗手卫的都指挥使李汝孝还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史川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李汝孝更是派了旗手卫同知吴良和金吾卫的同知傅士杰一起负责迁宫的事,事情进行的出乎人意料之外的顺利。
只是等到出行的那天,用来在前面开道的黄旗和青旗不见,红罗曲柄伞撕了个大口子。
负责举旗和执伞的旗手早吓得瘫在了地上,负责仪仗的总旗则面如白纸,不停呢喃道:“我昨天晚上还检查了一遍的,都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还是那总旗的心腹机灵,忙道:“这件事还是快点去禀了吴大人吧?先开了库房领两面旗帜和一把红罗曲柄伞补上再说。”
总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匆匆去找吴良。
吴良是蒋骊珠的公公,对宋墨的事自然是全力支持。
可这个时候,他却被锦衣卫的叫去了,说是那边出了点事,要问问他。
总旗傻了眼,一咬牙,道:“我去找李大人去!”
旁边突然跑出来一个人,笑着拦了他,道:“李大人正和宋大人,史大人一起说事呢!这件事要是惊动李大人,金吾卫和锦衣卫那边就瞒不住了。三卫一起行动,偏偏就我们旗手卫出了事,这让李大人的面子往哪里搁?就是吴大人,恐怕也会受牵连。我看不如让我来想想办法?”
第四百八十章补救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小内侍。
那小内侍嘀咕道:“我曾受过吴大人的恩典,怕吴大人被你们牵连了,这才出头的。”
这个时候,大家也顾不得这多了,拉着那小内侍就道:“你有什么办法?”
小内侍笑道:“你们旗手卫的库房里有备用的,内库也有备用的啊!我正好有个老乡在内库里当差,不过,你们到时候一定记得把东西还给我。”
众人眼睛一亮。
别人进不去内库,这些内侍却能狐假虎威地去内库取东西。
总旗摸遍了全身,只摸出了几两碎银子。
其他的人见了,也都把身上带的银子拿出来,凑成了一堆塞到了小内侍的怀里,恭敬地道:“让公公辛苦了,我这就跟着公公去搬东西。”
小内侍一点也不客气,笑眯眯地收了银子,领着他们去了内库。
内库的大使见到腰牌,立刻笑呵呵地起身,要陪着小内侍去挑东西。
那小内侍气势十足,朝着大使摆了摆手,道:“你去忙你的,有旗手卫的几位大人陪着我就是行了。”
大使点头哈腰,果真就留在了库房外,一副随他们拿的样子。
旗手卫的几个面面相觑,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取了东西直奔旗手卫,总算是把这个窟窿给堵上了。
事后,他们不私底下议论:“平时看吴大人不声不响的,什么时候攀上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以至于旗手卫的很多人对吴良都比从前热忱了几分。
这当然都是后话。
宋墨得到消息,不由在心里冷笑。
他早就拟定了十几种方案,有汪渊扯着皇上的虎皮行事,除非皇后肘着胳膊亲自上阵,否则有这局注定了套不住了。
尽管如此。皇上的仪仗走一半的时候,又出了状况。
已经净了的街道倒一棵枝叶繁茂的百年大树缘无故地坍塌倒地,把通往西苑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差点就把站在旁边戒严的金吾卫给砸到了。
金吾卫的人吓了一大跳,跑过去一看,树被人锯了一多半。
大家不由骂了起来。
手却不敢闲着,几个人使了劲想先把树挪到一旁再说。
可那树太粗太壮,根本就挪不动,也有机敏一路飞奔找在路上巡逻的。结果半天也没有找到巡逻的人。眼看着圣驾就要经过这里,几个金吾卫呆呆在那里肩顶手推着纹丝不动的大树,好像这样,等会追究起责任来,他们的罪过就能少一些似的。
其中一个拿出了家中大半积蓄打点才进了金吾卫当差还不到一个月的少年。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也有老成的恼羞成怒地骂“晦气”。
少年哭得更厉害了。
旁边树林就窜出几个人来,道:“我们是五城兵马司的,要不要帮忙?”
金吾卫的几个喜出望外,忙道:“我们是金吾卫宋大人属下,大家都是一家人。请兄弟们搭把手,把这树挪到一旁去。”
五城兵马司领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得十分精神。闻言笑道:“这可是株百年老树,若是有那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添油加醋地说给皇上,人伤其物,皇上只怕会不高兴。我看不如我们齐心协力,把这照原样子暂时先竖在一旁,等过两天再倒也不迟。”
“兄弟真是能干人!”金吾卫的人夸道,“不知道兄弟怎样称呼?敢天了请兄弟喝酒!”
“不敢。不敢!”五城兵马司的人笑道,“小姓姜。名仪,任南城指挥使。今天带着几个兄弟出来看热闹,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了。”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跑了过来量。
众人拾柴火焰高。
很快,那株大百年的老树就被用几根木桩顶着,立在了原地。
姜仪拍了拍手,道:“行了,只要不乱动,一时半作倒不下来。”又道,“我们先走了,免得等会冲撞了圣驾,可那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也小心点。”
金吾卫的正当值,不敢擅离职守,纷纷向姜仪道谢,赶在圣驾的仪仗经过之前昂首挺胸地站好。
在树旁当值的金吾卫两腿发抖,生怕等会有个什么意上。
还好圣驾平安顺利地走了过去。
可纸毕竟包不住火,特别是当事人比较多的情况下,旗手卫丢了旗帜和红罗曲柄伞,金吾卫当值的时候大树倒了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汪格的耳朵里,汪格听说去内库借东西的是个小内侍,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汪渊的身上。
没两天,皇上问汪渊:“没想到你和砚堂的关系还挺好的?”
汪渊不解。
皇上笑道:“听说旗手卫的事,是你帮他解得围?”
汪渊在心里把汪格骂了个狗血淋头,神色间却无比恭顺微弯着腰道:“这件事还真不是老奴帮得忙,老奴实在是不好贪了这功劳。”然后道,“老奴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却和皇上听到的不一样——说是宋大人让人带信给宋家四老爷,是宋家四老爷帮着去内库借的东西。难怪别人说这谣言能杀人,老奴这可叫人给冤死了,上次您书房多宝格上的那株水仙到了春节还不开花,宫里就有人说是我浇水浇多了。”他说着,可怜兮兮地用衣袖着着眼泪,“老奴这可真是做也错,不做也错!”
皇上哈哈大笑,挥手让汪渊退了下去,转身却叫了西厂厂督进来:“你去查查,是谁到内库借的旗帜和红罗曲膝柄给旗手卫的。”
一个庵奴身边的小喽喽就能什么手续也不办到内库搬东西,朕的江山岂不是这些庵奴的!
皇上大怒,问身边汪格的一个徒弟道:“汪渊在干什么?”
汪格的徒弟没办法扯谎,道:“汪公公一直坐在庑廊下晒太阳呢!”
皇上冷哼一声。
算这老狗知趣。
而此时,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正架在内库大使的脖子上。
书案前,面无表情的西厂厂督正阴森地问他:“果真是宋大人来借的东西?”
大使点头如捣蒜:“我若说话。让我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西厂厂督朝着厂卫使了个眼色,厂卫收了匕首,朝着大使就是一阵痛打。
大使一边哀号,一边庆幸。
还好自己按照昨天晚上跳进他卧室的蒙面之人的话说了,要不然皇上疑心他勾结宫中的内侍盗窃内库的东西,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现在只要自己死死的咬定就行了。
就是锦衣卫想谋害朝廷命官也得找个官面堂皇的理由,何况是西厂的人!
他叫得更大声了,而且还一边叫一边喊着冤枉。
西厂的厂督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转身去了宋同春那里。
听说这件事与宋墨有关系,宋同春觉得自己若是矢口否认,肯定会得罪宋墨,可转念想到问话的人是西厂的厂督,他又觉得自己还是想办法撇清的好。
宋同春一会说是自己。一会说不是自己,反反复复,让人觉得他这是想推脱责任。
西厂的厂督也没有为难他,回宫回话。
皇上沉吟道:“毕竟是违反规章,宋同春胆小怕事,颠三倒四也是正常。”
至此信了汪渊,却对在他耳边总是嘀嘀咕咕的汪格有些不悦。
汪渊见状。高兴的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宋砚堂随手就把汪格给坑了!
这家伙,真是诡计多端,狡猾奸诈!
念头闪过,汪渊又有些不自在。
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宋砚堂吧?
他在庑房里琢磨着。皇后过来了。
汪渊忙上前服侍。
皇后却亲切地笑道:“汪公公是服侍皇上的,我可不敢用。让汪格在旁边服侍就行了。”
汪渊谄媚地笑着退了下去,心里却把皇后一阵臭骂。
我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
等太子登基,看这宫里哪还有你说话的份?
不过。如果辽王登了基…
汪格可就站在他头顶拉屎了。
被收的干儿子背后捅了刀子,他可就是这内侍中的头一份。万古流芳了!
汪渊心里像被猫挠似的,朝着给他垂腿的小徒弟就是一脚,道:“去,听听皇后娘娘都和皇上说了些什么?”
小徒弟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过了大约两炷香的功夫,乾清宫响起了“皇后起驾”的声音。
汪渊忙跑了出去。
皇后的车鸾已经走远了,汪格还站在门口张望。
汪渊朝着汪格“呸”了一声,回了庑房。
他的小徒弟回来了:“皇后娘娘和皇上说起移宫的事,还说,宋大人的差事虽然囫囵着没出什么差错,可也让人提心吊胆的,不如给宋大人配个老成些的副手。皇上说,宋大人年纪轻轻的,能把事情圆上不不错了,比很多和宋大人年纪一般的人都强多了,金吾卫的事,还是让宋大人自己去折腾去。多折腾几次,也就不会出错了。还说,谁年轻的时候不出个错,宋大人这样,已是极好了。皇后娘娘听了,不再说什么,和皇上说起三皇孙的周岁来。”
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要是前几年皇上还年轻,皇后这么一说,皇上就算是要抬举宋砚堂也会听从皇后的建议给宋砚堂身边安置个老成的人看着他的。
汪渊冷笑,回到自己的宅院连喝了三大碗酒,想到元哥儿马上要过周岁了,让银楼用黄金打了一套实心的小碗小碟悄悄地送了过来。
宋墨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道:“这下汪渊总算老实了。”
窦昭抿了嘴笑,道:“你这算是一石几鸟?”
宋墨笑道:“能射下几只鸟就算几只鸟。”
窦昭忍不住大笑。
第四百八十一章抬举
远在京城以西的西苑凤仪殿里,皇后端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细细地抚着马面裙上绣着鸾凤,表情显得有些肃穆。
没想到宋同春会为宋墨掩饰。
如果不是宋同春,汪渊和宋墨怎能如此轻易地过关?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太大意了,没有把宋同春这种人放在眼里。
可见关键的时候,这些小人物也会影响大局。
她端起茶盅,慢慢地呷了一口。
想当初,老英国公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没本事的,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孙子身上,千挑万选,为宋宜春娶了蒋蕙荪为妻。自己也因此从来没有把宋宜春放在眼中。可宋宜春到底是宋墨的父亲,那宋同春那种小人都能坏了自己的事,宋宜春不可能一点用处也没有啊!
她温声吩咐身边的女官:“叫了小顺子进来。”
宋家的事,得让史川好好地查查才行。
她现在既然明面上动不了宋墨,那就只能暗中行事了。
想到这些,她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愉悦的表情,问身边的宫女:“辽王爷的寿礼到了吗?”
宫女低眉顺眼地道:“已经到了。”
“皇上在干什么?”
“在清风阁和淮南王喝酒呢!”
她想了想,道:“如果皇上今天晚上过来,你们就赶在皇上来之前把辽王爷的寿礼送过来。”
宫女恭敬地应“是”,退了下去。
等到掌灯时分,清风阁那边传来消息,皇上往凤仪殿来。
皇后打发了身边的人,把辽王爷送给皇上做寿礼的一件丁香色五彩龙拱寿直裰抱在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皇上见有些头痛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没,没什么!”皇后忙擦了眼角的泪水,把衣裳放到了一旁,接过宫女捧得茶奉给了皇上。
“还说没什么?”皇上将茶盅放到了一旁的炕几上,道。“你在我身边快三十年了,如今又母仪天下,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
“真的没什么。”皇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听说辽王爷的寿礼到了,怕这孩子鲁莽大意,失子礼数,就让他们先抬过来给我看看…他走的时候,才十七岁。刚刚娶了亲,如今长子都已经五岁了,我一时没忍住…”
皇上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把皇后拉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不无歉意地道:“几个孩子里,辽王不仅长得最像我,而且性格也最像我,不仅果敢刚毅,而且豪爽大度…可储君却是国之根本,乱不得…所以我才把辽地分封给他…太子为人宽厚。以后太子登基,必定不会亏待他。他偏居一隅。何等的逍遥自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皇后横他一眼,嗔道:“皇上这么说,臣妾觉得很委屈!你也说了,我在您身边快三十年了,我是怎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我为皇上打理后宫。管束宫妃,教养皇子,可我有时候心也会偏一点。想起自己怀孕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儿子,你总不能让我连这点念想也不能有吧?那不是人,那是庙里的泥塑!可恨我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
皇上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的皇后,大事上从不糊涂,但偶尔也会自私一下。
他和她在一起,没有那些颂扬,觉得很是自在。
“是朕不好!”他安抚着皇后,“等辽王生辰的时候,朕一定好好的赏他。”
“赏他就不必了。”皇后笑道,“你要是能让他带着两个孙子回宫给我看看,我死都可以瞑目了。”
她的话音一落,皇上一愣,她也好像失言了般一愣。
“看我,越说越离谱了,您就当没听见好了。”她忙道,“您这是从哪里来?我还以为您今天会歇在刘婕妤那里?您用过晚膳了没有?我这里今天做了鸭子肉粥,最清火不过,要不要给您盛一碗…”
西苑的避暑行宫不像禁宫那么多的规矩,皇后带了好几个厨子过来,天天换着花样做吃的。
皇上拉了皇后的手,低声道:“你容我仔细想想…”
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她哽咽道:“您在,他还能回趟京都,若是太子登基…”
做为就藩的皇弟,锦衣卫时刻盯着呢!
“我知道,”皇上的情绪显得有些失落,“我知道。”
※※※※※
万寿节,不仅诸位皇子和王公贵戚,各行省也送来了贺礼。其中七皇子送的一座万寿玻璃屏风高一丈,十二扇,展开后有二丈有余,拔了头筹。
皇上很高兴,赏了他三坛梨花白。
他彩衣娱亲,嚷着赏赐太少,要皇上把乾清宫书房里的那本《法华经》送给他。
经书是劝人向善的东西,皇上自然是欣然应允。
其他的几位皇子趁机闹哄,逗皇上开心,也有让气氛更热闹的意思。
一时间大殿里闹哄哄的。
皇后由内侍女官宫女簇拥着从西殿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给皇后娘娘行礼。
皇后忙笑道:“我这就走,你们继续。”
大家哄堂大笑。
自有瞅着这机会在皇上面前凑趣的。
皇后就朝着宋宜春笑着点了点头。
宋宜春忙上前行礼。
皇后笑道:“我看见砚堂了,怎么没见天恩?”
宋宜春立刻朝百无聊赖地站在墙角发呆的宋翰使着眼色。
宋翰小跑过来,跪下来给皇后磕头。
皇后受了他的大礼。
待他站起来,又笑吟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对宋宜春道:“是个齐整的好孩子。”然后叹了口气,“自蒋夫人不在了,也没人带他们进宫了。女大十八变,这男子何尝不是如何?这要不是你引荐,我都不认识了。”又道,“他现在在哪里当差呢?”
宋宜春福至心灵,愁着脸道:“还赋闲在家呢!”随后道。“承蒙太后娘娘抬爱,去年帮这小子找了门好亲事,今年我让他分府单过了,却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差事,就这样闲在了家里,真是愁死人了。”
皇后笑道:“你想要谋个怎样的差事?”
宋宜春笑道:“金吾卫和锦衣卫是最好,可惜老大在金吾卫,又督管着五城兵马司。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旗手卫,神机营否、五军营里候缺了。他的性子好,我怕离家太远,被人欺负。”
宋翰听了,配合着做出了一副腼腆的样子。
皇后笑着点头,道:“蒋夫人和我情同手足,她的孩子,就和我的子侄一样。这件事,我会帮着留心的。”
宋宜春和宋翰大喜。谢了又谢。
没几日,皇后就给宋翰谋了个锦衣卫总旗的职位。
宋宜春和宋翰喜得不知道怎么好。订制官服。打点上峰,拜访故旧,宋宜春亲自带着宋翰走了一圈。
陈嘉知道宋翰来了锦衣卫,来见宋墨:“我要不要请宋翰到家吃个饭?”
宋翰未必知道陈嘉是知情者。
宋墨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笑道:“若是他愿意去你那里做客,最好不过了。”
陈嘉会意,宋翰到来锦衣卫当差的第二天就去拜访了宋翰。不仅送上了价值不菲的礼品,还请他到家里做客,态度十分的殷勤。
宋翰知道他是宋墨的人。忍不住露出讽刺之色来:“不敢当!您可是英国公府的表姑爷,锦衣卫的同知!”
陈嘉谄媚地笑道:“一表三千里,怎比得上您是英国公府的正正经经的二老爷,又是皇后娘娘亲自推荐的,您这样说,可折煞我了。”
这就是宋墨给蒋琰选的丈夫。
有奶便是娘的东西。
宋墨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宋翰心情大好。
还是皇后娘娘这张牌好使啊!
如果宋墨看到陈嘉这样巴结自己,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他只要想想就觉得很是兴奋。
“行啊!”宋翰大方地道,“你定个日子,我一定到。”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如何?”陈嘉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宋翰点头应了。
第二天,陈嘉不仅请了戏子唱戏,妓女陪酒,而且还请了几个锦衣卫惯会溜须拍马的同僚。
佳酿,美女,还有不绝于耳的奉承话,宋翰觉得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他不知不觉地喝得有点多了,道:“我那阿琰表妹呢?表哥来了,怎么也不见她来陪个酒?”
陈嘉的几个同僚不由得面面相觑,都停下了筷子。
让正经的太太和戏子、妓女一块儿陪酒,那成什么了?
陈嘉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笑道:“您有所不知,我太太多半的时候都住在世子爷给她陪嫁的田庄里,由她从英国公府带过来的丫鬟婆子服侍着。要不,我派人去接了她回来?”
宋翰听着酒醒了一半,强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下次好了。”
陈嘉闻言笑了笑,给宋翰又斟了一杯酒。
请来陪宋翰的同僚们也回过神来,纷纷举杯给宋翰敬酒。
陈嘉脚下的一块方砖碎成了好几块。
宋翰犹不自知,喝了个酩酊大醉,揣着陈嘉送给他的一千两银票回了四条胡同。
苗安素打了水服侍他梳洗,他却拉着苗安素要她和柳红一起服侍他。苗安素气得发抖,一路哭着跑去了东厢房,一夜没有回正房的内室。
宋翰则趁着酒兴拉着柳红和季红在内室胡闹了一夜。
第四百八十二章周岁
陈嘉想着蒋琰毕竟是做妹妹的,他在家里招待宋翰,蒋琰于情于理都应该出来和宋翰打个招呼,他怕宋翰心有怨气,给蒋琰脸色看,请客那天,索性怂恿着蒋琰去了颐志堂串门。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宋翰何止是心有怨,而是要存心羞辱蒋琰。所以他去英国公府接蒋琰的时候,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外院的小花厅里等着,而是问带他进来的小厮:“世子爷回来了吗?”
蒋琰出嫁的时候英国公没有露面,宋墨更是时常甩脸色陈嘉看,陈嘉从前又是在宋墨的门下行走,英国公的仆妇们心里对陈嘉不免有几份轻视,但好在陈嘉待人很有眼色,出手也大方,他又是英国公府正经的表姑爷,那些人倒不至于怠慢陈嘉,可在陈嘉面前就少了几分拘谨。听他问起宋墨,小厮笑嘻嘻地道:“世子爷还没有回来呢!您有什么事?要不要我跟书房里服侍的武夷哥打声招呼,让他帮您瞧着点。”
陈嘉笑道:“那就麻烦你了!”说着,塞了几文钱给他。
“不麻烦,不麻烦!”小厮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忙去外面看着了。
宋墨下轿就听说陈嘉在小厅里等他,他奇道:“大姑爷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嘉虽然娶了蒋琰,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与从前有什么不同。
那小厮听宋墨称陈嘉为“大姑爷”,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大姑爷来了有半个时辰了,说是来接表姑奶奶回家的,听说你还没有回来,就一直在花厅里等着。”
宋墨点了点头,道:“以后大姑爷来,就请了外院的书房里奉茶。”
小厮连声应“是”,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路。
宋墨和陈嘉去了书房里说话。
陈嘉不敢打宋翰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宋墨听,只说:“宋翰因是皇后娘娘推荐进的锦衣卫。虽说是刚入职,风头却健,我今天还特意请了他到家里饮酒。看他那样子,颇为踌躇满志。要是别人,不免要吃志,他有皇后娘娘这块金字招牌,只怕史大人遇到了他的事也会斟酌一二。”
这是在告宋翰的黑状。
宋墨听了只是微微地笑,等送了陈嘉和蒋琰出门。他的脸就阴沉下来。
皇后这是想用父亲和宋翰来以付他。
她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宋墨喊了陈核进来:“你帮我注意着宋翰。”
陈核曾经做过他的贴身随从,他的亲朋好友都认识,陈核成亲之后,他就让他去了回事处当差,陈核又因为与各府都熟,差事办得极了。
“是!”陈核恭敬地应是,退了下去。
宋墨回了颐志堂的内室。
窦昭正和几个丫鬟开了箱笼挑先尺头。
她听到动静抬起头见是他,笑道:“可算回来了!我看见你每次见到陈嘉都板着个脸,就替你累得慌——常接了琰妹妹回家做客是你的主意,你又忍不住给陈嘉脸色看。你看琰妹妹。几乎要代你给陈嘉道歉了。”
“他敢!”宋墨冷喝着,心里却不得不同意窦昭的话有道理。他心里顿时有些乱糟糟的。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顺手就拉了窦昭手中的布料:“这是要做什么?颜色有点沉。”
那是件丁香色绣宝瓶纹妆花。
窦昭笑道:“过几天元哥儿不是要做周岁了吗?我带着元哥儿去看看老安人,顺道带几匹好料子过去给老安人做秋衣。”
她前几天和宋墨商量,元哥儿做周岁的时候不请祖母出席,第二天再去看望她老人家。
宋墨笑道:“再顺道挑几件好皮子,秋天一起,就可以做皮抹额和皮比甲了。”
老年人都喜欢这两件东西。
窦昭笑盈盈地应“是”。两人又在灯下商量了半天要请哪些客人,这才歇下。
等到六月二十六的那天,宋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皇上,太后,皇后,太子,太子妃还有远在辽东的辽王,开了府的几位皇子都送来了贺礼,周岁礼显得热闹又体面。
窦德昌做为窦昭的嗣兄,西窦的继承人陪着窦世英来喝喜酒。
宋墨很郑重地将窦德昌介绍给自己的亲朋好友。
窦世英见宋墨的朋友都很客气地起身给窦德昌敬酒,放下心来,朝着花厅扫了一眼,看见魏廷瑜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喝酒,待到散了席,众人移到庑廊下看观,他喊住了走在最后的魏廷瑜:“明姐儿可来了?”
魏廷瑜的蔫蔫的,像没有睡好似的,有些无精打采。
他闻言道:“没有——我怕她来了闹事,没告诉她今天元哥儿做满月礼,等会回去了再跟她说。”
窦世英皱眉。
他虽然觉得窦明蛮横不讲理,可窦明是他的女儿,他总觉得窦明走到这一步,魏廷瑜人品不端,才是罪魁祸首,窦明不过是受了其影响和祸害。这么大的事,魏廷瑜接到了请帖不告诉窦明,那就是魏廷瑜的不是了。
“她和寿姑毕竟是两姐妹。”他淡淡地道,“两姐妹,哪有那么大的气?这种场面,你就应该劝她出来走动走动才是,她这个样子,英国公府的亲戚朋友们会怎么说她?她要是坏了名声,你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光彩!”
魏廷瑜心里不以为然,当着窦世英面前却唯唯应诺。
这个场合,窦世英不好多说什么,翁婿两个去了庑廊下听戏。
回到家里,窦世英不免对窦德昌感叹:“明姐儿,真是嫁错了人!”
就算是嫁错了,那也是她自找的。
窦德昌腹诽,笑着安慰窦世英:“儿孙自有儿孙的福。五妹妹有丰厚的陪嫁,你不必担心她。”然后笑道,“明天四妹妹和四妹夫会抱着元哥儿去看望老安人,我也准备过去凑个热闹,您明天早点下衙,去那边用晚膳吧!”
他牢牢着记得自己搬到静安寺胡同之前纪氏对他说的话:“不管怎样,明姐儿毕竟是你嗣父的亲骨肉,你千万不要沾明姐儿的事。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只管推五伯母那里去。寿姑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是嗣子,你五伯母无奈如何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去。”
窦世英点头,一夜的长嗟短叹,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寺后胡同。
窦昭正站在正房前的西府海棠前和窦德昌说着话,两人都是一脸的笑。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窦世英看很是欣慰,悄声走过去突然问道:“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两人笑着和窦世英见礼,窦昭道:“正说着十二哥的举业呢!”
窦德昌准备参加今年的乡试。
前世,他会一鼓作气地去参加了次年会试,并和邬善一起金榜提名,考上了庶吉士。
然后端午节的时候,纪令则有和他私奔。
窦家虽然极力为他奔走,但窦德昌的品行已有损,虽然没有被革职,但余生也就只能在翰林院里混吃混喝等死了。
前世。窦德昌是东窦的子弟,和窦昭没有关系。这一世,窦德昌是她的嗣兄,纪氏更是和她情同母女,她又怎能睛睁睁地看着窦德昌就这样自毁了前程?
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窦昭问宋墨:“如果你有个好兄弟,他看中了一大户人家的寡妇,甚至宁愿为此丢了前程也要娶她。你会怎么做?”
宋墨多聪明,脑筋一转,就想到了窦德政的身上:“你不会说的是大舅兄吧?他看中了谁家的寡妇?不如纳来做小妾?”又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千万可别告诉岳父,让大舅兄记恨你一辈子。”
窦昭瞪目。
宋墨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你身边来来去去就那几个人,如果段公义他们,寡妇再醮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断然不会如此的纠结,至于顾玉,他肯定会先斩后奏,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大舅兄了。”
“你真是的!”窦昭嗔道,“一点惊喜也不给别人。”
宋墨哈哈大笑,道:“大舅兄看中了谁?我想办法悄悄地让她婆家知道这件事,这桩婚事也就黄了!”
可前世,窦德昌和纪令则过得很好。
有一年元宵节灯会,她在街上遇到窦德昌和纪令则在看花灯,纪令则还买了两串糖葫芦给葳哥儿和蕤哥儿。
她现在回忆起来,还记得纪令则脸上幸福的笑容。
窦昭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宋墨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温声道:“照我说,这日子是自己过。只要大舅兄愿意,别人最好别插手。”
窦昭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宋墨正色地道:“我看到父亲,就时常想起母亲。父亲和母亲的婚姻也是天作之合,可你看,最终又怎样?我和你,如果不是魏廷瑜背信弃义,父亲要拿捏我,我们又怎么可能在一起。”他紧紧地把窦昭抱在了怀里,那力道,让窦昭都觉得有些点喘不过气来了,“我觉得我很幸运!”他亲吻着她的额头、鬓角,“以后我们孩子的婚姻,也不能一味地讲门第出身才是。”
莫名的,窦昭心中激起万丈的柔情。
这个人,尊重她,敬慕她,珍爱她。
得夫如此,还有何求?
窦昭使尽力身的力气回抱着宋墨。
窦德昌的事顿时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既然爱慕纪令则,那就去争取好了。
大不了事发之后想办法提早为他掩饰,让他不至于身败名裂。
第四百八十三章告状
窦昭打定了主意,决定顺其自然,不再为窦德昌事的烦恼,毕竟这日子是他自己过,是好是坏,别人都无论权置疑。
她开始准备过秋的事宜。
宋宜春却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续房继室了——他屋里没个正经的女眷,总不是个事。
可和谁结亲好呢?
一想到这里,宋宜春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如果不是宋墨那逆子,他又怎么会连儿子都管不住,成为京都勋贵圈子里的笑话呢?
不过,还好皇后娘娘开恩,帮宋翰安排了一个差事,挽回了自己的一些颜面。
这样想来,他应该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谢个恩才是。
宋宜春吩咐曾五开了库房。
宋翰带了姚记炒货的糖炒花生过来看望宋宜春。
宋宜春很是高兴,从箱笼里拿出一副前朝的古画,道:“等过几天,我们一起进宫去给皇后娘娘磕个头,谢谢她老人家对你的关照。”
这也是宋翰此行的目的。
父亲不靠谱,宋墨靠不着,他唯有想办法紧紧地抱住皇后娘娘这根粗腿,不然他在锦衣卫也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
宋翰高高兴兴地应了,回去做了好几件新衣裳,等到进宫那天,又拉着苗若素和柳红,季红几个左挑右选的,穿了件宝蓝色团花杭绸直裰去了宫里。
皇后见宋翰高大英俊,文质彬彬,不住地颔首,笑着对宋宜春道:“国公爷的两位公子都是一表人才,真是难得。”
宋宜春却是见不得有人夸宋墨好。闻言立刻道:“这是您抬举这两个孩子。天恩还好,老实本份,忠厚宽和,天赐那却是个刺头,撞不得。惹不起,不信您派个人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英国公出了个混世魔王。”
皇后哈哈地笑,道:“可见这做父母的都是一样,看别人的孩子都是好的,看自己的孩子却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心。照我说,你们家砚堂已经够不错了。你看这满朝文武。有谁比砚堂的年纪还小?你就知足了吧!”
宋宜春隐隐觉得皇后并不反感自己非议宋墨。
难道是因为宋墨拒绝了辽王求娶蒋琰之事让皇后娘娘觉得没有面子?
他正好也想找个机会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狠狠地告宋墨一状,因而笑道:“您是不知道,他从小被他母亲给惯坏了,任性的很,什么事都说一不二。可这世间的,不如意的十之八九,哪能什么都顺他的意,他的这脾气啊…哎!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天恩的大舅兄有个朋友想进五城兵马司。跟他去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正烦着。不仅没帮忙,还训斥天恩,说他目无兄长,不知道规矩,天恩当时臊得满脸通红,到今天也不敢见他大舅兄的面。还有前几天…”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宋墨很多的不是。
皇后开始还笑盈盈地听着,后来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道:“我平时看着砚堂是个十分乖巧懂事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如此。可见蒋夫人去世之后,他变了很多。”
如果能让皇后出来面收拾宋墨。那就再好不过了。
宋宜春想到皇后的手段,笑意就忍不住从眼底溢了出来。
“可不是。”他叹道,“他母亲在世的时候谁见着他不夸一声‘好孩子’,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偏偏他如今又大长,不仅娶了媳妇,连儿子都有了,我总不能当着他媳妇、儿子的面训斥他吗?可他要是长此以往,以后只怕脾气会越来越暴躁,我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后微微一笑,语气中就带了几分试探,道:“要不,我找机会说说他?”
宋宜春心中大喜,脸上却流露出几分无奈摇着头道:“他现在位高权重,只怕等闲人的话他也听不进去。要给他个教训就好。”
这下轮到皇后心中大喜了。
她笑道:“这件事我记下了,哪天抽空我教训他一顿。”
宋宜春感激地道谢,和宋翰退了下去。
两人一路无语地出了宫。
宋翰忙道:“父亲,皇后娘娘那里…”
宋宜春狠狠地瞪了宋翰一眼,道:“不该说的话就别说,不该问的事就别问。你只要记往了,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是宫中贵人的天下。”
宋翰点头,直到回到家中,眉宇间还难掩兴奋。
晚上,他和柳红,季红胡天胡地一番后,懒洋洋地使柳红和季红服侍他梳洗。
苗安素坐在东厢房的大炕上,不由暗暗后悔。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应该赌气跑到东厢房来过夜的。现在好了,宋翰竟公然地带着柳红和季红歇在了内室。还好自己分了府出来,这院子里又都是自己的心腹,若是还在英国公府,恐怕只要是个有头有脸的管事都能啐自己一脸的唾沫。
念头闪过,她心中一动。
季红和柳红不过中人之姿,宋翰如果只是喜欢美人,不何不买几个俏丽的丫鬟进来服侍他,非要季红和柳红侍寝不可?
或许,他只是为了羞辱她而已!
想到这些,她心如刀绞。
自己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苗安素默默地垂着泪。
季红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苗安素忙掏出帕子来擦着泪水。
季红却扑通一声跪在了苗安素的面前,无声地哭了起来。
苗安素胸中刚刚涌起的一股恨意顿时化为了流水。
她轻轻地扶着季红肩膀,道:“你快起来吧!你过几天跟二爷提提,看能不能让他纳了你做姨娘。”
季红流着眼泪摇头,脱了衣衫,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
上面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咬破了皮的牙印。
决不是正常的欢爱留下来的痕迹。
苗安素看得胆战心惊。
季红哽咽地道:“太太,看在我从小就服侍您的份上,你就做主放了我出去吧?只要不是那私寮妓院,我哪里都愿意…”
苗安素咬着唇道:“那柳红?”
“她还做梦哪天能被爷抬了姨娘呢呢!”季红道。“一直忍着。”
苗安素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大亮才合眼。
可她刚刚睡着,就被一阵喧哗声给吵醒。
她心浮气躁地撩了帐子,喝着旁边守值的丫鬟:“这是谁那里嚷嚷呢?”
小丫鬟忙跑了出去,折回来道:“是柳红姐姐,说是身子不舒服,让苗嬷嬷去请个大夫,苗嬷嬷说你歇下了。等你醒了再说,柳红姐姐就哭了起来。”
她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苗安素的神态。
苗安素气得差点吐出口血来。
不过是服侍了宋翰几夜,小丫鬟说起柳红的事就畏畏缩缩的了,这样是让宋翰继续这么胡闹下去,这个家里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叫了苗嬷嬷进来,道:“柳红不是说不舒服吗?免得病气过到别人身上了,你带上几个人,把她送到田庄上去休养好了。”
苗嬷嬷笑曲膝应是。
但不到两炷香的功夫,苗嬷嬷神色尴尬地走了进来。低着头道:“夫人,柳红身边的小丫鬟跑去给二爷报信。二爷派人过来,把柳红接到外院去了。”
苗安素只觉得口中一甜,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已是掌灯时分。
苗嬷嬷和季红都焦虑地围在她的身边,却不见柳红和宋翰。
她不由恨恨地咬了咬牙。
如果是哪家大户人家,新进门的媳妇屋里出了这样的事。大可找婆婆论理。
她却没有婆婆!
不仅如此,她还早早地被分了府。
这样的委屈,她找谁说去。
娘家?
不喝了她的血就是好的。出头的事是指望不上的。
宋墨?
他连国公爷的死活都不敢,更不要说管她了事了。
窦昭?
她不由踌躇起来。
蒋琰孀居大归,窦昭都能善待她,帮她找了个婆家,可见窦昭是个心底慈善之辈。
而且窦昭是嫂子,而且是宋家的宗妇,她有什么事求嫂子出面,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她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挣扎着爬了起来,道:“你们备了马车,我要去英国公府。”
苗嬷嬷和季红一愣,季红迟疑道:“这么晚了,要不您明天再去?我听说世子爷身边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下了衙就回正院…”
苗安素毕竟是做弟媳的,要避些嫌。
“现在就去。”苗安素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悄悄的,别让二爷知道。”
这个家到底是宋翰,他要发起狠起来把她们主仆都软禁起来,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灵活,叫地地不应了。
苗嬷嬷和季红不敢不从,一个去安排轿子,一个服侍苗安素梳洗打扮,去了英国公府。
元哥儿过了周岁,就突然能走了。
宋墨想到三皇孙还需要人抱着,就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是等闲之辈。
他想到过些日子就要入秋了,让在暖阁里砌了一个大炕,足足占了暖阁的三分之二的面积,他每天下了衙就带着元哥儿的在炕上练习走路,一边练习,还一边鼓励元哥儿:“你可真行!我没见过比你走得更稳当的孩子,你以后一定是个习武的天才,你舅公据说一岁过了两个月才会走,你比他走得还要早,可见大长以后会像你舅公似的是个大英雄!”
元哥儿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反正每次宋墨这么说的时候,他就停下脚步,对着宋墨咯咯地笑。
窦昭拿着帕子站在炕边,笑得直不起腰来——宋墨下衙之后,她就无所事事,沦为了端茶倒水给元哥儿擦汗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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