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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梁园鹤唳华亭在线阅读全集:小说全文全集番外6、白璧瑕瓋白璧瑕瓋
定权剪了双手,立在窗前静静看着庭中春雨。那雨已经绵绵下了数日,如今满地皆是被打落的桃李花瓣,红红白白,衬着茸茸青草,苍苍绿苔,煞是新鲜可爱。屋内案上的博山炉香烟袅袅,氤氲散开,混着微湿的水汽,那香气仿似也变沉了,直往人身上扑跌。定权忽而轻声吟哦道:“寂寞闲庭春雨久,可曾遥念故乡人?”回首望了侍立一旁的阿宝和展画,笑道:“知道是什么意思么?”见阿宝迟疑的点了点头,定权复又望了窗外,道:“知道便好。她走时都同你们说了什么?”展画忙道:“什么也没说,奴婢素来同她不卯的。”阿宝犹疑了片刻,轻声道:“她叫我好好服侍殿下。”定权闻言,笑了一声,道:“她与你倒是亲善许多。”阿宝不敢答话,所幸定权也没有再发问。
这日晚间,定权闲来无事,便取了素白扇面出来,正要题写,周午忽然急匆匆地进了书房,向他报道:“殿下,蔻珠死了。”定权呆了一下,伸手在砚中舔了舔笔,却又将笔放回了笔掭上,淡淡道:“死便死了,是什么大事情?你如今连通报一声都不肯了么?”周午被他抢白了一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道:“老奴一时失礼,殿下恕罪。”定权也不去理睬,只问道:“怎么死的?”周午回道:“照着殿下的意思,一直盯守在她家门外,这几日并不曾见有人往来,她家人也不曾出去过。近傍晚时听得她家中有哭声,方知她在自己房里一绳子吊死了。”定权问道:“果真无人?”周午答道:“是。”定权哼了一声,道:“倒是干干净净。”又吩咐道:“从明日始,府内彻查,一个一个,全都给我审清查明。再有了这样的事,你自己也备条绳子去吧。”周午一头冷汗,忙叠声答应。定权亦不再理他,从新把了笔,从容的写完了那张扇面,却是四句吴歌:“发乱谁料理?托侬言相思。还君华艳去,催送实情来。”笔致与常日不同,颇是妩媚风流。定权端详了一下,盖了自己的小印,吩咐道:“去选一副好扇骨,将它裱上。”周午接了过来,陪笑道:“殿下这字愈发神气了。”定权笑道:“你懂什么?”
次日又是逢五,定权一早便去了东宫。进了殿门,见齐王已到,便笑道:“二哥来得早。”定棠答道:“昨夜里睡得不好,索性便早起了些。”定权笑问道:“春色恼人,二哥想是思想着哪位佳人,这才寤寐思服,辗转到明了吧?”定棠笑道:“三弟说笑了,你嫂嫂那样的人,我到何处去思念佳人去?”顿了一下,又道:“倒是三弟,鸳鸯失飞,才怕是对了这春景,心中纷乱吧?”见定权白了脸色,又补了一句道:“弟妹没了也一载有余了,听父皇说还是想着再替三弟选个太子妃的。”定权回转过颜色来,勉强笑道:“二哥休提此事,我听来便头疼。”定棠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多说,只道:“三弟稍坐,我去更衣。”定权笑道:“二哥请便。”
少顷定楷也进来了,见定权坐着,便见了礼笑问:“宋先生还不曾来?倒是少见。”定权笑道:“想是连日落雨,路上作滑。他府上离得又远,免不了多走一时片刻的。”随手捡过了定楷面前的窗课本子,翻了几页,道:“五弟的字倒是长进了不少。”定楷笑道:“殿下这是笑话我,满朝谁人不知殿下的字尽得了卢大人的真传,哪里还会将这涂鸦的东西看在眼里。”定权笑道:“五弟这便是妄自菲薄了,不过这写字确是要开对了山,回头我从府上寻两本古帖给你送过去,你闲来无事也可随意翻翻。”定楷笑道:“那便先谢过殿下了。”定权笑道:“你我兄弟,又何必如此拘礼?”定楷道:“我和二哥本就是伴着殿下读书的,父皇也早说过,别处先不论,这东宫里君臣之位还是要正的。”定权听了这话,心中冷笑了一声,佯怒道:“你果真如此执拗,那这君有赐,你便坐着受了?”见定楷面上变色,便要起身,又笑着压他坐下道:“我同你玩笑,你小小年纪,怎么头脑就这般板结起来了?”转头见定棠随着授业的宋侍郎进来的,这才回过身来,问了一句:“宋先生好。”
定权午后回府,进了中门,便见廊下已跪了一溜的人,皆是近身侍奉自己的婢女和侍从。周午见他回来,忙道:“殿下,老奴正教人查着他们的东西。”定权伸手挡了个呵欠,点了点头道:“我用了膳要先去歇息,就先教他们跪着吧,查出什么再告诉我。”待一觉醒来,只见周午进来苦着脸报道:“都不曾查出什么来。”定权抻了抻压皱的衣袖,自己提上了鞋,道:“查不出?那密告的信是哪里来的?那密告的人又是如何得知的?若真是行动坦荡,为何不自己过来同孤说?为何偏要趁孤不在时拐了弯将状告到你周总管那里去?看来你周总管在这府内立威立得不浅呐。”周午忖度他的语气,颇是不善,也知他素性多疑,忙跪倒指天道:“殿下,老奴若是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皇天不佑,祖宗不容啊。”定权不耐烦道:“你起来。我又没说你什么,你是顾家的旧人,我疑谁也疑不到你头上去,你又多个什么心?”又吩咐道:“既然箱笼里翻不出什么评据,就将素日能写字的人,和她走得近的人,还有收她进来的人,历次送她回家的人,都先拣了出来,拿了鞭子板子去,给我仔细打着问。”提脚走了,又折回来加了一句:“她这么多年在孤的眼皮底下,孤竟没有看出半点端倪。她一个人便能做得到?”周午开口道:“老奴早就劝过殿下……”定权听这句话听得耳中起茧,忿忿喝了回去:“你住嘴!”
定权从新换过衣服,到书斋坐了,冷眼看着周午携了一干家人,果真将鞭子杖子排了满地。几个先被扯出去的侍婢,早已吓得低声泣涕。接着便是周午的厉声问询,此后便是鞭笞声,痛呼声,喝骂声响成一片,间或夹杂着树顶一两句莺啼婉转,纷乱不堪。定权望了转晴天色,只觉面前景象可憎,心下不由厌恶不已,起身便想到后园中去。方走到廊下,忽闻一个尖厉声音道:“是她,是她,一定是她!”定权不由抬眼望去,却是展画伸手指向一旁,顺着那手看去,便是面色早已煞白的阿宝。
定权摆了摆手,吩咐周午停了鞭子,向前踱了两步,问展画道:“你说。”展画抬手抹了一把面上血痕,指着阿宝道:“她们两人平素就爱一处接耳私语,平素就属她二人最是亲近。”阿宝与展画素来不熟,因二人轮值并非一班,她同蔻珠是太子随侍,经常便跟太子在府中各处走动,展画与另几个丫头只是定着在书房或寝室内站班,几人平日见面的机会不过是交班的时候,且展画在私底下也从不理睬过她。此刻见她竟似与自己有泼天仇怨一般,不由也呆住了。未待阿宝想完,便听定权说道:“这个孤也知道。”展画喘了口气,转过脸对阿宝道:“蔻珠走的时候,将一张纸给了你,你们两个还在地下抱头而哭,我在窗外都看见了。”阿宝见她鬓发凌乱,掩着道道血痕,满面皆是怨毒之色,不由心中凉透,分辩道:“我是哭了不假,毕竟同处一载,心中有情。可是你说她给了我东西,便是含血喷人!”她平常只是少言寡语,高声说话更是不曾有过,此时说了出来,连声音都是抖着的。定权偏头问道:“抄出来了么?”周午作难道:“没有。”展画尖声道:“许是她看着事情不好,烧了也未可知。”阿宝怒而回口道:“你一个穿窬探耳的肖小之徒,无凭无据,信口雌黄,不过是在此处淆乱视听,以延罪愆罢了。”
定权听了,倒是噗嗤一笑,向周午道:“想不到她这张嘴也有麻利的时候。”周午只是陪着干笑了两声。展画见太子似乎并不动怒,两眼狠狠盯了阿宝,脸上却慢慢笑了起来,道:“纸你烧得掉,别的东西可就难烧了。”向前爬了两步,对着定权道:“殿下,她背上有伤,似是鞭痕。”阿宝煞白了脸色道:“你胡说!我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展画并不理会她,只是对定权道:“她沐浴时我瞧得清清楚楚。若是良家女儿,何以身带刑伤?殿下一查便知,奴婢有无说谎。”定权闻言,也冷了脸,问阿宝道:“她说的可是真的?”阿宝脸上已成惨白,张了两次嘴才发出了声音,对着展画道:“你,你……”又抬头对定权道:“没有,没有。”定权也不再言语,只是移步向阿宝走了过去。阿宝不由用手撑着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抬首只看见太子袍摆上的蟒纹,张牙舞爪,狰狞不已,那蟒的眼睛是冰冷的,看得她的四肢百骸也是冰冷的。定权伸手将她提了起来,她似乎还想着挣扎,但终是停止了动作。春衫已渐薄,他手上稍一用力,便有清脆的裂帛之声响起。众人的目光随了太子一并望了过去,那洁白如美玉的肩头果然交织着淡淡的褐色疤痕,显然是鞭挞所致。定权伸手沿着一道鞭伤一路滑下,她的肌肤凉得很,就像一条蛇一样,就像他的手指一样。
定权收回了手,没有再多问话,一脚将阿宝蹬倒在地,转手夺了身旁家人手中的鞭子,兜头便向阿宝狠狠击落。他连骑马的时候都是少的,一条鞭子拿在手中,却是不善掌控,有不少都落了空,打在了周遭的青石地上,但是鞭鞭着力,抽在阿宝身上,便登时衣裂血出。阿宝只是蜷着身子,也不做闪避。旁边家人皆看呆了,定权平常虽亦有暴戾的时候,但如今日这般失态却是从未有过。待周午等人回过神来,慌忙上去夺定权手中的鞭子,劝道:“教训下人的事情,老奴动手即可,殿下休要劳累到了。”定权却似充耳不闻,提了鞭子,又狠狠抽落,只是心中焦躁,准头又偏了,便打在了院内一株梨树的树干上。那梨树乃是新植,今春头遭开花,已叫日前风雨打落了大半,此刻干摇枝动,所剩无几的残花也翩翩坠落,一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便如一场好雪一般,驾了穆穆春风,翻飞而下,落得满地皆是。
阿宝不由在地下伸手,摸了摸落在自己身前的花瓣,轻轻道:“天地不仁,东风助恶。”定权似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却停了手,只是问了一句:“她死了,你知道么?”阿宝无力抬首,只在青石地上微微摇了摇头,两排泪水随即涌落。定权扔了手中的鞭子,掉头便朝外走,周午忙在身后问道:“殿下,这个奴婢要如何处置?”定权愣了片刻,语气已是平淡,道:“先寻个郎中给她瞧瞧,再说吧。”周午作难道:“殿下,这丫头家世不明,又欺蒙殿下,可不能轻易放过了。”定权闻言,轻轻一笑,道:“骗我?你们谁又没有骗过我呢?”
春庭月午
阿宝卧在床上,虽是隔了一道院墙,仍旧能听得见捶楚敲扑之声和众人的喊冤呼痛之声,嗡嗡嘤嘤,只是不住在耳旁缠绕。刚刚敷过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到要撕裂一般。她只能瞧见手臂上的一道鞭痕,拖出长长一条伤口,蜿蜒虬结在雪白的肌肤之上。白色,红色,紫色,青色,还有草药的褐色,交织在一处,仿似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魇。就如同从前一般,再度重演。梦中有如雪的梨花飘零,可是落到身上,却痛彻骨髓。
那嘤嘤哭声,到了夜里,终于停了。有婢女给她送饭进来,却是从前未曾见过的。阿宝拉了她的衣袖,问道:“外头怎么样了?”那婢女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将袖子扯了回来,放下食盒便走了。屋内的烛火愈来愈暗,她躺在榻上,眼睁睁的瞧着那蜡炬终于燃到了尽头灭掉了。起先一片灰暗,可是月光投了进来,淌了半屋,清清淡淡,就像水一样。下了几日的雨,今晚终于又出了月亮。阿宝忽然想起从前读过的一句诗:“落月满屋梁。”这是在哪里看到的,别的句子又是什么,她却一时记不得了。她只知道,有人已经再也瞧不见这梁上落月的景色了,可她还在这里带着一身的伤痕,看着。
待得太子再叫她去的时候,已是五六日之后的晚上了。阿宝闻讯换了衣衫,又央人梳了头,虽是身上伤口依旧未愈,也能勉强走动得了。阿宝只当是还要接着讯问,心中只是忐忑,来人却将她径直领到了太子的寝室。进得门来才发现,屋中只有太子一人。
定权只穿着一身白色衷衣,坐在那里,见她要行礼,皱眉道:“罢了。”阿宝听了,便不再下拜,只是垂头站着。半晌才听定权道:“你过来,给我梳头。”阿宝不由心中惊诧,再猜不出他到底作如是想,却也依言走了上去,帮他拔掉了发簪。这是她第一次摸到他的头发,在灯下映着,黑得竟泛出了荧荧绿光,似是刚刚洗过,拢在手中,又轻又滑。但是,也是微凉的。犀角镶金的梳子滑过万缕青丝,她竭力不去想,这梳子还是从前的梳子,可是握着梳子的手却变了。
定权终是开了口,问道:“你知道那日我为何要打你?”阿宝点了点头。定权道:“你说说看。”阿宝道:“我骗了殿下。”定权笑了一声,道:“你这人其实很聪明,平日那副样子,倒是瞧不出来。”停了一下,又道:“不错,我恨的不是你们暗通曲款,也不是你身上带伤,我恨的就是你们一个个,口中所出,尽是诳言!”他手里拈的本是刚才拔下的簪子,此时啪的一声清响,那支羊脂玉簪已经从中折作了两截,定权将那断簪扔到了案上,道:“如今你说实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宝低声道:“是我嫡母,她说我偷了她的东西。”定权冷笑道:“你觉得这话我会相信吗?”阿宝淡淡道:“殿下信也罢,不信也罢。奴婢这条命,总是捏在殿下手中的。殿下不信的时候,杀了奴婢或是遣了奴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定权冷笑道:“你这是在跟我顶嘴么?”阿宝垂首道:“奴婢不敢。”定权哼道:“不敢,你已经敢过多少次了?书没念过两本,倒是惯出了一身读书人的骨亢毛病。东风助恶,哼哼,说的便是孤吧?”阿宝不料他连这也听到了,忙跪下道:“奴婢万万不敢。”定权道:“你起来吧。说了便说了,敢说还不敢认么?”见她面色煞白,又笑道:“听说孤有个诨名叫碾玉魔罗,孤果真就那么吓人?”阿宝勉强一笑,道:“没有的。”定权笑道:“看来真是了。”
阿宝不由暗暗抽了口气,他如此言笑晏晏,静静坐在这里,整个人真如玉山一般,只是温润秀美,即使不动也泛着光彩。这情形,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只听说过,人生的太美,便易遭物忌,只不知是不是真的。正胡思乱想,忽闻定权开口道:“你的家乡在河间府?”阿宝答道:“是。”定权又问道:“你父亲名叫顾眉山,长兄叫顾琮?”阿宝白了面孔,问道:“殿下?”见定权不再言语,终是忍不住道:“奴婢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
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定权道:“哦?你说。”阿宝道:“殿下只要赶了奴婢走便是,为何还要费事去查?”定权闻言,却是沉了脸,道:“你胆子大过头了吧。”
阿宝见他又变作了往日那副神情,也不敢再说话,只是默默给他梳理头发。忽见他鬓角似有几茎白发,疑是灯下自己眼花,定睛一看,却是真的。他这般青春年纪,本不该早生华发,阿宝拔亦不敢,留着又觉得扎眼得很。定权觉她手上犹疑,淡淡道:“看见了就拔掉吧。”阿宝低声道:“是。”这才拈了那头发,轻轻拔了下来,交到定权手中,定权看了一眼,随手扔了,问道:“你今年多大了?”阿宝答道:“奴婢十六了。”定权微微一笑道:“小小年纪,能够如此,也不容易了。”阿宝奇道:“殿下说什么?”定权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扯她衣襟。
阿宝不料他突然如此,急忙闪身躲避,一手掩了襟口。定权好笑道:“你胡乱想些什么?过来跪下。”阿宝面上一红,依言跪在了他面前,定权皱眉道:“转过身去。”说罢开了妆台奁,取出一只染绿象牙小盒,揭了开来,却是他上次用剩的半盒棒伤药膏。定权伸手去拉阿宝的外衫,阿宝略一迟疑,也便任他拉了下来。定权用手指蘸了那药膏,向她背上一道极深的鞭伤上涂去。不知是他手凉还是药凉,阿宝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定权并没有停手,只是笑问道:“疼不疼?”阿宝轻轻摇了摇头。定权笑道:“你心中必是在想,我又何必多此一问。”阿宝忙道:“奴婢不敢。”定权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怎么会不疼?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我总想着,须得有人来问一声方好。譬如上次,虽是有良医珍药,可就是没有人问我一句,你疼不疼。”
阿宝背对着他,瞧不见他脸上神色,只觉这几句话说得颇是平淡。不知为何,心上紧紧一抽,也不知如何应答。定权又道:“蔻珠死了,阖府上下都忙不迭的同她撇清,只有你还能说出‘心中有情’这几个字来。我这几日总在想,你这人若非真有两分傻气,便是城府太深了。”阿宝转回头方想开口,定权将她扳了回去,道:“你不必多说了。从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人心,也不是实情,孤从来不会相信。有些东西,是要日子久了才知道的。你究竟是什么人,孤到时自然认得出来。”低头看了看阿宝背上,只见新伤叠着旧伤,她又瘦得很,这样看来,一道脊骨突起在那里,越发觉得可怜。定权在她衣领上试尽了指上药膏,道:“你把衣服穿起来吧。”又将几上的那只小盒一并递给了她。阿宝接在手里,低低道了一声:“谢殿下。”定权轻轻笑了一声道:“阿宝阿宝,你这名字起坏了。在这世上,谁人会当你如珍似宝?”阿宝低声道:“我娘便是。”定权冷笑道:“你娘不是已经死了么?”见阿宝嘴角发抖,满面皆是遮掩不住的痛楚与忿恨,又笑道:“我知你心中恨我,可恨我的人多了,你又能如何?”阿宝见他一瞬间已变了几回脸,只觉得泄气,垂了头道:“没有。”定权道:“你回去吧,等好了依旧到我身边来伺候。”阿宝答了一声:“是。”咬牙用手撑了地站起来,终究是忍不住道:“奴婢还是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
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定权已经转过了脸去,手中拿着那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妆台,冷冷说了一句:“你想明白(看经典小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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